隨著一路深入約一個時辰東轉(zhuǎn)西拐到繁華地段,人漸漸地多了起來,原本寬敞的大路也逐漸縮窄反而感覺有點擁擠。
眼前的喧囂和風景已經(jīng)將沐羽言先前的膽怯打消得一干二凈。
兩旁唯美古風樣式的建筑,一直往遠處延伸,路的盡頭消失在視野里,西斜陽光已被山體阻擋,只見山上瀑布流水間,竟然也看似有不少宮殿般的人工設(shè)施。
如夢如幻般的空中亭臺樓閣,檐牙舒展如翼,暗棕琉璃瓦結(jié)合大體朱砂色調(diào)略顯幾分莊嚴壓抑,白石為欄的房屋間,空廊長橋或?qū)盈B或回旋,宛如天上宮闕,瀑布顯然也經(jīng)疏導分隔,十數(shù)道水流仿佛有意識地潺潺流下,峭壁及屋體下部,綠葉野花點綴著灰暗的山巖。
而瀑布最大的支流下,一個類似巨型摩天輪的龐然大物,因水流的沖擊緩緩轉(zhuǎn)動,更有一條鋪設(shè)好的水道,聯(lián)通山體間的建筑群所在位置直通山下,水道上,看似纜車的物體依次徐徐下滑,相隔不遠旁卻有一升降臺,將纜車狀物體依次上拉,整座大山的山頂上,竟然有一排風車塔樓,翼葉看似靜止,實則懶悠悠地轉(zhuǎn)動著。
沐羽言驚嘆間,路徑往右一拐,卻再也看不到先前的景色,路上建筑密集,且能看出不少擴建的影子,只怕原先的房子并不是這樣,光線瞬間竟也暗下幾分,周邊商鋪并不熱鬧,而飯館客棧之流固然是人來人往。
走出這條顯暗的街道,運輸車上的農(nóng)作物總算是見到了它們的歸宿。
經(jīng)大牛向沐羽言講述得知,這像鳥窩的大型建筑便是東道國唯一的中轉(zhuǎn)糧倉,也是整個東道國最大的農(nóng)作物集散地,所有農(nóng)作物首先運往這里集中起來,經(jīng)過統(tǒng)計分類儲存后再按需要運往東域其它不同的地方。
內(nèi)部空間極其空闊,看起來和一個標準足球場相差無幾,沐羽言再次驚嘆,高樓大廈見得再多,始終不是一個科技時代下的事,身處非現(xiàn)代場景,這種感覺真是大開眼界。
多如楊柳絲的銅鉤繩索,工人們來來往往,現(xiàn)場看似人多雜亂,實則分工明確,井然有序,底層各種搬運清點記賬審核,沿著周圍的木級逐層而上,就像比賽場周圍的觀眾席般,只是現(xiàn)今的觀眾恐怕只有沐羽言一個,第二大層負責把底層的物資吊上,作初次分類臨時堆放,經(jīng)過挑選后,少數(shù)運輸過程中壓壞的果蔬之類便留下,大多會運往第三大層進行簡單封裝整齊擺放儲存,各大類別會再次反復清算。
手續(xù)很簡單,工人們的效率都很高,對各路而來的人倒是不必久等,很快的,大牛小柴帶來的兩車東西已經(jīng)不見,換取的是不多的錢財。
但對他們甚至整個村子來說,已經(jīng)足夠。
按照他們以往的行程,每次來到這都是在第二天清晨便早早出門,用換來的錢物采購需要的資源,然后馬上返回臨東澗。
奔波了兩天一夜的三人,說不疲憊是不可能的,沐羽言更甚,那牛車坐起來時間長了還真不咋的,本想領(lǐng)略下東道國久負盛名的夜景,但也別無他法,安置好牛車后,沐羽言跟著兩人步行到一家附近的普通客棧住下,雖是普通,但并沒有沐羽言想象中的臟亂差,而且住宿費還很便宜,沐羽言又是吃了一驚,而且這客棧連三人房都有,還真是設(shè)計周到。
大致看了房間,這時天色已黑,三人到了樓下,準備好好犒勞一下自己的胃。
兩菜兩葷加個清湯,三人食指大動,風卷殘云地吃了起來,飯香撲鼻,兩道風味小菜清脆爽口,不知名的香料味道適中,軟滑的魚肉入口即化,鮮甜可口,辣椒油浸五花炒肉吃起來卻是油而不膩,辣而不麻,最后來個口味略淡的微香魚頭清湯收尾,一頓飯吃的是物超所值。
三人滿足地打了個飽嗝,稍作歇息,結(jié)過賬后,沐羽言跟著大牛和小柴來到店家提供的洗浴澡堂。
進去才發(fā)現(xiàn)是十幾個獨立的澡房,進去其中一個冒著熱氣的房間,試了下池子的水溫,沐羽言倒也灑脫,三人脫下衣物,齊刷刷地泡了進去。
泡個熱水澡比什么都能緩解疲勞,那舒爽,大牛和小柴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暗淡的光線下,沐羽言也頓覺困了,只是此時終于從水中倒影隱隱看清自己的容貌,還好并沒有換了張臉,還是原來的配方,只是頭發(fā)長了而已。
清洗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身上竟然有不少觸目驚心的傷疤,難道這個跟自己長相一樣的人,在這時代是干打打殺殺的事不成,身材倒是不錯,傷痕累累卻不符合沐羽言的審美。
泡完舒服的熱水澡,三人默契地早早休息去了,這一夜,沐羽言總算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一大清早,大牛和小柴就動身出門,沐羽言也跟著幫忙,走得并不遠,平時兩人都拿得來的東西,這次三個人拿倒是輕松了不少。
“好了,沐兄弟,送到這就行了?!贝笈E牧伺你逵鹧约绨颍耙院蠖嗷貋砼R東澗走走,咱們隨時歡迎?!?p> “對啊,沐大哥,記得?;貋砜纯窗硞??!毙〔癖Я吮с逵鹧缘馈?p> “我會的,一路順風?!便逵鹧哉\摯道,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感受到這兩人的樸素和熱心腸卻是實實在在的。
目送兩人遠離后,沐羽言多少有些感到孤獨無助,接下來自己要干嘛好。
沐羽言思考了一小會,原路返回了客棧。
這客棧實際上大多入住的都是像大牛小柴那樣的人,東道國對這類客棧有補助,所以無論住和吃都是物美價廉,但一個人沒必要占著個三人房,沐羽言便回到客棧,換了個單人間。
沐羽言算過,自己身上的盤纏只用在吃住,撐死也不過二十天,要是不做點什么,遲早得完蛋啊。
算了,還是先找到那個叫趙刃的人,說不定能擔待照顧下。
沐羽言一邊認路,一邊在街上逛著,到處把玩不曾見過的飾品和小玩意,這廝光看不買,倒也沒人說什么,因為身前身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前腳剛走,后腳又有其他客人光臨,可謂是客似云來,到處都是熱鬧非凡的氛圍。
細看周圍的人也有別樣感受,不少人身上都光明正大地攜帶著武器,有腰上別著佩刀的,也有手里拿著劍的。有人則是一身覆蓋面大得離譜的淡黃衣服,頭套下只露出兩只眼睛。有人光著膀子,身上和臉上看似涂著幾種不同顏色的染料。還有人肩膀上有只鸚鵡嘰里呱啦地模仿周圍聲音說個不停。光是風格就已經(jīng)讓沐羽言看不過來。
這些人怎么了,沐羽言摸不著頭腦,雖說這是不同文化匯集的地方,但這也太雜了吧,誰認得誰是誰。
瞎轉(zhuǎn)了幾條街,路過一個米鋪,門外墻上一塊木牌子吸引了沐羽言的注意。
“招收搬運兩名,招收糧管一名?!便逵鹧脏?。
搬運?就是苦力吧。那這糧管,是管理糧食的意思嗎?
沐羽言打量了一下不大的店面,抬頭一看,略感殘舊的牌匾上是豐年米鋪四個字。
豐年米鋪,不愧是賣米的,這名字取的。
沐羽言想了想,大步邁了進去。
柜臺后坐著一個打瞌睡的胖子,是這家米鋪的老板,名叫賈當真,這店是他過世的父親賈豐年二十多年前傳下來的,是東道國的老字號,地方雖然小,但有著一幫老客戶的關(guān)照,二十多年的風風雨雨也就這樣走了過來,總算是子承父業(yè)守到了現(xiàn)在。
可新老更替是必然的結(jié)果,雖然父親在世時一生誠誠懇懇,贏得了不少本地人的尊重,可這么多個年頭過去了,很多父親的老朋友老顧客也相繼去世了,當時只是守著這家小小的米鋪淡然地過著平和日子,沒有擴張經(jīng)營,而且賈豐年臨終前交代過,豐年米鋪獨一無二,不能有第二家,平平淡淡地傳承下去,便已足夠了。
對此賈當真很是無奈,世道變得太快,早就不是兢兢業(yè)業(yè)老老實實就能過去的年代了,江湖水深,競爭越來越大,很多事情已經(jīng)是身不由己了。
特別最近幾個月,生意是冷清的不得了,手下人走的走,散的散,再這樣下去,就要關(guān)門大吉了。
“老板,老板?”沐羽言喊了幾聲,這胖子大白天的打瞌睡,還做不做生意的?看這身行頭,應該是老板吧,往好聽的叫準沒錯。
“嗯?”賈當真隱約聽到面前有聲音,迷迷糊糊地撐起眼皮。
這幾天實在是沒有人進過店門,賈當真也實在是煩惱得晚上睡不著覺,白天困了只能這樣補補眠。
“公子,你好,有什么需要嗎?”賈當真頓時來了精神,終于有客人了!
但當他完全清醒后,便發(fā)覺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公子哥,至少這衣服不像是公子哥會穿的。
“那個,我是想問問,你這里還招人不?”沐羽言笑了笑,有點尷尬地問道。
他也算看出來了,這里生意貌似不是很好。
“呃,小兄弟?!辟Z當真馬上轉(zhuǎn)變了稱呼,“你是要做搬運還是?”
“咳咳,這個嘛,我想問下老板,這搬運和糧管平時是要做什么的?”沐羽言厚著臉皮問道。
賈當真一臉懵了,路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