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女野人的家
正在宿管的辦公室喝茶的江御聽到桌上的對講機(jī)響了:
“江主任,有一名學(xué)生用了解毒劑暈倒了?!?p> “不是很正常嗎?!苯鶞\淺抿了一口茶,準(zhǔn)備掛斷對講機(jī),那邊又傳來了話,
“但是他被那個女人帶走了。”
江御托著茶杯的手頓了頓,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坐在他對面的張宿管,“阿姨,水溢出來了。”
張宿管連忙放下茶壺,拿起抹布擦了擦桌上的水,“沒事的,她是個好孩子?!?p> 江御默默抽了一張抽紙遞給了張宿管,張宿管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背過身拿抽紙擦了擦眼角。
“聽到了吧,解毒劑的藥效很快就會過去,你們繼續(xù)監(jiān)視就好,不要在不必要的時(shí)候插手?!苯鶔鞌嗔藢χv機(jī)。
宿管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天邊的弦月,喃喃道:“1353天了。”
十分鐘后,賀宵醒過來了。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垛蓬松干枯的樹枝堆上,周圍一片漆黑,但能聞到草木的清香。
“你醒了?!迸叭说穆曇魪暮诎抵袀髁诉^來。
賀宵立刻警惕地在在手邊摸索,但他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你在找這個嗎?”女野人打開了手里的手電筒,光束照在賀宵身上,讓他一時(shí)間睜不開眼,只能拿手半掩著。
“這里是哪里?”賀宵緊張地看著她,“你帶我來這里想干嘛?”
“我的家?!迸叭税咽蛛娡踩拥搅速R宵身上,“放心,我不吃人?!?p> 賀宵抓起手電筒,冷笑了一聲:“你是不吃,但那個妖怪吃啊。”
他拿起手電筒照了照四周,從墻壁的材質(zhì)和紋路來看,自己現(xiàn)在所處的地方好像是一間木屋。
“你的手電筒好像要沒電了,如果一會你還想用它離開這片森林,最好現(xiàn)在就關(guān)掉?!?p> 黑暗中傳來了水聲,女野人手里拿著一片荷葉制成的簡陋水碗,里面盛著一些清水,遞給了賀宵,“沒毒,小溪里打的。”
賀宵正口渴得厲害,反正自己都已經(jīng)被女野人劫持了,也沒必要怕這一碗水。
他一口將水飲凈,手電筒里的光果然跟女野人說的一樣,開始忽明忽暗地抖動了起來,看來真的是快沒電了。
但身處在這個陌生的環(huán)境里,賀宵真的不敢隨隨便便就把手電筒關(guān)掉,光亮最起碼能讓他稍微安心一些。
女野人像是知道賀宵在想什么,忽然走到墻邊,用手輕輕地往墻壁上拍了兩下。
整間木屋開始晃動了起來。
“地震了?”賀宵緊張地看著女野人。
“關(guān)掉手電筒。”女野人說。
賀宵咽了口唾沫,立刻按女野人的話照做。
奇怪地是,電筒明明已經(jīng)關(guān)了,但木屋卻忽然明亮了起來。
賀宵抬頭一看,屋頂沒了!
照亮整間屋子的是頭頂?shù)脑鹿狻?p> 而且今晚的星星特別閃耀,比賀宵任何時(shí)候看到的都要璀璨明亮。
或許是昨天的那場雨;又或許是因?yàn)闅w息森林遠(yuǎn)離城市,完全沒有污染。
借著月光,賀宵看清了這間木屋。
沒有任何的陳設(shè),只有他身下站著的一排排由樹樁碼成的木床,床上鋪滿了枯樹枝。
地震般的晃動仍在繼續(xù),但女野人卻跟淡然地坐在了地上。
很快,賀宵發(fā)現(xiàn)四周的墻壁開始緩緩上升,直到完全消失。
賀宵順著墻壁消失的方向回頭一看,一棵參天大樹就在距離他兩米不到的位置!
說它是一棵樹或許還不夠準(zhǔn)確,這棵樹的主干確實(shí)是木頭,但它的模樣未免太過奇葩。
就像……木質(zhì)版的變形金剛。
有手有腳,軀干的最高處還有一顆腦袋模樣的擺設(shè)。
這間木屋消失的墻壁好像就是它的手腳,寬闊得就像一堵墻。
賀宵眼睛都看直了,忽然想起自從自己醒過來之后,好像都沒有關(guān)注過系統(tǒng)。
結(jié)果他往系統(tǒng)里一看,差點(diǎn)嚇得直接背過氣。
數(shù)據(jù)面板上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二氧化碳數(shù)據(jù),除了女野人的數(shù)據(jù)帶著R的角標(biāo),其他的全是陌生數(shù)值。
421ml/s,521ml/s,945ml/s,2144ml/s……以及在末位,夸張得不能再夸張的13211ml/s。
賀宵立刻環(huán)視四周,除了木屋所在的位置是通透開闊能讓月光照下來的,其余的地方仍舊是一排排茂密的樹叢,完全看不清樹后都有些什么。
但賀宵確定,這些數(shù)值的“主人”就藏在樹叢后面……正在虎視眈眈地“圍觀”他。
賀宵的情緒幾乎在一瞬間就抵達(dá)了崩潰邊緣,他感覺自己大概是走不出這片森林了。
這個女野人確實(shí)是不吃他,但是其他的那些“東西”肯定正在對著他流口水!
“為什么你的臉看起來這么絕望?”女野人奇怪地看著賀宵,“身上的毒還沒解嗎?”
賀宵吸著戰(zhàn)栗的鼻涕搖了搖頭,弱弱地說:“我建議你現(xiàn)在就變身?!?p> “變身?”
“就是你剛才想吃我的樣子?!辟R宵聳了聳肩,“最起碼還能在我們被吃掉之前,好好掙扎一下。”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女野人看了看周圍,“你們明白嗎?”
周圍的樹葉開始擺動,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個身影從隱蔽處走了出來。
三只腦袋的野狼,龜殼上長滿了蘑菇的千年王八,脖子比腿還短的長頸鹿……還有昨天那只被秦天式變成冰雕的犀牛角大象!
最可怕的是,身后的變形大樹也開始移動了起來!
“你這么大聲引他們出來干嘛!”賀宵的聲音都在發(fā)抖,但他仍舊拿出了男人的風(fēng)范,“別怕,我會保護(hù)你的!”
女野人扭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后:“你準(zhǔn)備躲在我的后面保護(hù)我是嗎?”
賀宵哆哆嗦嗦地抓著她的肩膀,壓低腦袋說:
“你沒看出來嗎?這是在輔助你變身!趕緊的呀,有你的翅膀,我們就能飛出去了……”
女野人愣了愣,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要是我變身,你就死得更快了。蝶妖已經(jīng)恨上你了?!?p> “蝶妖?”
“就是在我的身體里要吃你的那個。”女野人好像不是很想繼續(xù)這個話題,“你不要怕,它們都是我的朋友,不會傷害你的。”
說著,她就吹了聲口哨,正在朝著賀宵走來的所有動物立刻停止了步伐,就像聽到馴獸師的口令。
“它們都聽你的?”賀宵無比震驚地問。
女野人搖搖頭:“我們是平等的,不存在誰聽誰的?!?p> 她看了賀宵一眼,粗暴地拎起他的后勃頸,一言不發(fā)地提著他,挨個讓圍觀的動物近距離見識了一下。
賀宵簡直要瘋了,一動也不敢動,他感覺到這些動物帶著腥臭的呼吸都撲到了他的臉上,好像正在確認(rèn)他的氣味。
“恩,它們知道你是自己人了?!迸叭俗灶欁缘卣f。
賀宵一臉懵逼地歪著脖子:“……你們可以神交?”
“什么叫神交?”
賀宵語無倫次地拿手比劃了一下:“就是靠腦電波交流?!?p> “你說得太夸張了。”女野人淡淡地笑了笑,“它們只是懂我罷了。”
“先、先放我下來?!辟R宵咬著牙說。
“哦?!迸叭酥苯铀墒郑屬R宵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忽然問:“你怎么知道‘芝麻開門’的?!?p> 賀宵郁悶地說:“一個神經(jīng)病告訴我的?!?p> 女野人的臉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我就知道是他!杜老師還好嗎?”
“他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十分不好?!辟R宵起身站了起來,長長嘆了口氣,“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這么快?”女野人的語氣有些失落。
“難不成你還想留我過夜?”賀宵苦笑著拿出了指針一看,“靠,怎么碎了?!?p> 女野人看了看他手里的指針,默不吭聲地走開了一陣,然后捧著一堆東西折返了過來,
“我這里還有很多?!?p> 賀宵往她手里一看,竟是十幾個一模一樣的指針,“這些指針你是從哪里弄來的?”
他想了想,忽然驚恐地捂住了嘴巴:“難道有同學(xué)死在這里了?”
女野人搖了搖頭:“他們看到我就嚇得屁滾尿流,然后就什么東西也不記得拿了?!?p> 她把指針放在地上,用手扒了扒,如數(shù)家珍:
“這一堆是上一個夏天撿到的,這一堆是上上一個夏天……喏,這兩個是最近撿的。”
賀宵蹲在地上看了看這些指針,指針的表明有一個圓形的塑料罩,底盤是金屬制的,其中有一些確實(shí)看起來很舊,都快生銹了。
“這么說,你在歸息森林生活很久了?!?p> “具體的日子已經(jīng)記不太清了,不過這里已經(jīng)下過四回雪了?!迸叭丝粗炜照f。
“四年?!辟R宵撿起一個看起來還算新的指針站了起來,問女野人說:“你叫什么名字?”
“我沒有名字?!迸叭藧瀽灥卣f。
賀宵看了她一眼,或許自己問了不該問的,“那跟我一起出去吧,這里不是人類該待的地方。”
女野人淡淡地笑了笑:“謝謝你的好意?!?p> “你不愿意?”賀宵不解地看著她,又看了看周圍溫柔地注視著女野人的動物,“是因?yàn)樗鼈儯俊?p> “不是。”女野人的眼神黯淡了下來,“我已經(jīng)離不開這片森林了?!?p> “別說傻話了,這里只是一片森林,你怎么可能離不開?!?p> “離開這里,我很快就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