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蝴蝶胸針
那個白眼被邑驚塵看在眼里，事后他提醒姐姐：“姐，以后你和姐夫不要在你婆婆面前表現(xiàn)得太膩味了?！?p> 邑小眉一頭霧水：“怎么了？”
“當(dāng)娘的看到自己十月懷胎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兒子，對另一個女人俯首帖耳的，會難過的。”
“老太太在你面前說什么了？”
“那倒沒有，我就這么覺著，所以提醒你一聲。而且，我姐夫那張嘴，真是騙人的鬼！”
邑小眉翻了個白眼：“說什么呢？”
邑驚塵不客氣地說：“他說你最漂亮，你還真信??？”
“怎么，我不漂亮？”
邑驚塵被將了一軍，馬上說：“漂亮是漂亮，但也沒到最漂亮的程度吧？他說你比顏溪還漂亮，你信嗎？”
邑小眉被打擊了自信，如果讓自己和顏溪站一起比美，那簡直是自取其辱。但好在她心態(tài)好，馬上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也給老公圓場：“你姐夫說的是在他心里，蘿卜白菜各有所愛！”
“我是作為弟弟好心提醒你。如果男人對你說在我心里你最美這樣的話，千萬不要相信。這是男人慣常說的謊話?！?p> “就算是謊話我也愛聽?！?p> “唉！”邑驚塵嘆了口氣，“我真為你們女人感到悲哀。天底下的女人都一個毛病，喜歡聽好話，不喜歡聽真話！要知道，好話往往代表著謊話。”
邑小眉說：“一個男人愿意用謊話哄著你，說明他心里有你；等哪一天連謊話都不愿意說了，說明他根本不在乎你了。將來你娶了媳婦，能保證不說一句謊話？等她老了，你對她說‘哦，你太老了，太丑了！’她要做錯了事情，你馬上說‘瞧你，怎么這么笨?。 氵@樣試試，看你日子還能過得下去？”
邑小眉說著，挎了籃子就往外走。
邑驚塵追出去：“你去哪??？”
“菜市場買點菜，年三十請祖宗要用的?！?p> “我和你一起去吧！”他從姐姐手里拿過籃子，“姐，你什么時候回去給爹娘拜年??？”
“初二。出嫁的女兒初二回娘家，這是我們這的規(guī)矩。對了，你什么時候回去？”
邑驚塵說：“我不回去了。”
“胡說，哪有過年不回家的?！彼⑽Ⅴ久?，“說來也奇怪，再過兩天就是年三十了，爹娘怎么也沒托人帶個信讓你回去？”完了帶著揶揄地說，“你可是邑家的香火，請祖宗你不回去磕個頭，能說得過去？”
“昨天還懟你婆婆說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戶人家沒什么香火好繼承，今天就來說我？”
“不是我要說你。當(dāng)年爹娘非得生二胎，不就指望著生個兒子繼承香火嗎？那是他們的意思，不是我的?！?p> “我知道，生我之后家里的房子都沒了！為了生我，是付出了大代價?！?p> 邑小眉笑了：“爹是不是在你面前翻舊賬了？”
“不只一次呢，連取名字的五塊錢都記在我頭上了。你說我冤不冤？也是我倒霉，怎么就在生我的時候，咱們縣成了計劃生育的試點縣了呢！”
邑小眉看著弟弟的樣子，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不管怎么說，你得感謝爹娘給了你生命。要不是他們，你就不能來到這個世界，不能看到這大好風(fēng)光不是？”
大街上喜氣洋洋，買對聯(lián)和年畫的用兩張長條凳子支著一張竹床，把街道兩邊的路都占據(jù)了。一眼望去，整條街都紅彤彤的。門店里的音箱都開到了最大，唱的也都是紅紅火火的歌謠。
邑小眉在一個賣手勢的攤位前停住了腳步，拿了一枚用亮片串成的蝴蝶胸針在衣服前比了比，問弟弟：“好看嗎？”
“好看?！?p> 邑小眉反反復(fù)復(fù)看著。
小販看出她是真喜歡，不愿錯過這筆生意：“大姐買一個吧，這是剛從市里拿來的貨?，F(xiàn)在城里人都戴這個，可時髦了！”
邑小眉問：“多少錢？”
“五塊錢?！?p> 邑小眉吐了吐舌頭，放了回去。
小販攔住了她：“你要真喜歡可以便宜一點?！?p> 邑小眉又心動了：“兩塊錢賣不賣？”
小販為難地笑了笑：“我沒有這么大利潤的，您這價還得我要虧本了?！?p> “那就算了?！?p> 邑小眉拉著弟弟要走。
邑驚塵小聲對姐姐說：“你要真喜歡，我買給你?！?p> “不要，買了也沒時間戴?！?p> “怎么沒時間，過年走親戚的時候不能戴？”
說著邑驚塵跑向那個攤位，和小販一番討價還價，終于以了三塊八毛錢成交。
邑小眉過來拉弟弟，可邑驚塵已經(jīng)付了錢。她看見小販拿了兩枚蝴蝶胸針給他。他將其中一枚蝴蝶胸針放到姐姐手里：“這是你弟弟掙的第一筆工資，很有意義的?！?p> 邑小眉心里甜滋滋的，可嘴上卻埋怨著：“你一個學(xué)徒的，也沒多少工資。給你師傅買了煙酒，現(xiàn)在怕也沒剩幾個錢了，還買這東西，不是糟蹋錢嘛！”
邑驚塵說：“掙了錢不就為了花的嗎！”
“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要為以后打算打算，將來娶媳婦不得花錢？過了年就二十了，如果有姑娘看上你，結(jié)婚也就是眼下的事情。到時候，家里的房子要翻新，彩禮要花錢，辦酒席要花錢，沒點積蓄怎么行？”邑小眉越說越為弟弟發(fā)愁，“以后可不能吊兒郎當(dāng)了，好好工作，多存點錢，知道嗎？”
邑驚塵有氣無力地說：“知道了！”
“你瞧你什么表情??？”她摸了摸弟弟的臉，“大小伙子，開心點！”
邑驚塵說：“我剛剛算了一下，照你剛才說的，娶個媳婦沒有七八千的估計辦不下來。憑我這點工資，我就是不吃不喝，也得干七八年??！”
“你自己先存一點錢，然后問親戚朋友借一點，將來結(jié)了婚，小兩口一起還，總會還掉的。我和你姐夫結(jié)婚的時候，他們家也借了錢，我們用一年就還掉了?！?p> 邑驚塵感到不可思議：“你還幫他們家還債了？”
“什么他們家？那不是我的家？”
“反正我覺得讓剛嫁過來的新媳婦還債有點說不過去，憑什么呀？你嫁過去之前，又沒吃他們家一粒米，也沒穿他們家一件衣裳，和他們家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我將來可不能讓我媳婦這么委屈！”
邑小眉笑道：“那你得多多掙錢，要不然就是空口白話。對了，你為什么買兩個胸針，那一個要送給誰啊？”
邑驚塵說：“送給我未來的媳婦?！?p> 邑小眉有驚又喜：“真的??！你有喜歡的人了？誰啊？多大年紀？在哪里工作？什么時候帶來給姐姐看看??？”
邑驚塵說：“人我還沒遇上呢，先存著。將來碰上了再給她！”
邑小眉輕輕打了弟弟一下：“不正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