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苦中作樂
經(jīng)脈已經(jīng)根根破碎，特別是雙臂的少澤、手太陰、手太陽等穴位處的經(jīng)脈，損傷得尤為嚴(yán)重。應(yīng)該是之前用手臂虛化出法相抓爆兩件法器的后遺癥。
相比起來四肢的傷勢就顯得輕很多了。
李朝露活動了一下手腳，鉆心的疼痛傳來，手筋腳筋被劍氣切斷，不過在用過一次“死亡抗拒”后，疼痛就減輕了許多，傷口也在緩慢愈合。
內(nèi)視其中，更為嚴(yán)重的傷勢是丹田，像一個千瘡百孔的漏斗，靈氣轉(zhuǎn)化而來又逸散?！抖葱娼?jīng)》的真氣只能保存一縷，《黃帝真經(jīng)》中的陰陽之氣稍微多一些，能勉強(qiáng)留住一團(tuán)。
順著破碎的經(jīng)脈繼續(xù)往上，那是識海的位置。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原本黑白的兩色世界縮小了一圈，太極盤有些萎靡不振的倒在地上，黑炎小劍依舊靜靜懸掛在空中。
只是多了一團(tuán)火。
（嗯？一團(tuán)火，這是什么東西？）一團(tuán)火焰靜靜的在小劍下方燃燒著，輕微的疼痛感從腦仁處傳來，就在疼痛感即將擴(kuò)散開來時，太極盤又射出一道光束罩向小劍。
原本小劍被灼燒得裂縫又愈合起來，疼痛感漸漸消散。
但是火焰依舊在靜靜灼燒著，好像永遠(yuǎn)不會熄滅，永遠(yuǎn)也不會停歇。
射出光束后太極盤更加萎縮了幾分，黑白兩色交纏的盤面變得凹凸不平，原本暗合天意的絕對圓形，變得一頭大一頭小的“橢圓形”，又不完全像是“橢圓”，更像是“不倒翁”形狀。
李朝露摸了摸眉心，平平坦坦，完全沒有裂縫的痕跡。想要試著睜開“天眼”，一股鉆心的疼痛從額頭傳來，識海中的太極盤震蕩起來，差點(diǎn)就要崩散。
李朝露疼得趴在了地上，吸了一口冷氣，過了良久才終于恢復(fù)過來。在魔念的引動下天眼過度使用，已經(jīng)留下了很深的后遺癥，恐怕未來很久一段時間都沒法用了。
想著當(dāng)時那種智珠在握，戰(zhàn)場所有的細(xì)節(jié)，未來的所有走向，那種掌控一切的感覺……擁有的時候還不覺得什么，只有失去的時候才知道有多難受。
那是從另一個角度看待世界，看到的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風(fēng)聲再次響起，薛思思已經(jīng)回來了，還帶來一股很久違的香味，那是帶著清甜的酥香。
“荷葉雞！”李朝露驚叫道。
“你是怎么帶來這個的？”
火把再次亮起，眼前是清麗的不可方物的薛思思，不知道從哪偷來的一身青褐色的布袍，穿上去倒還異常合身，婀娜多姿。只是身后搖曳的九只尾巴在提醒別人，她不是美麗的村姑。
只見她一手抱著荷葉，一手抱著衣衫。
“先換衣服，還是先吃東西？”
“這只雞是哪來的？”
“是個老者送給我的，他好像也知道你在這個洞窟?！?p> “三叔?！崩畛赌剜?，當(dāng)初下山也是他送的荷葉雞，沒想到上山來第一次吃到的東西還是他做的。當(dāng)初在門派內(nèi)，就一直受他照顧，如果說教他功法的師傅算是嚴(yán)父的角色，那么三叔可以算是慈母。
“唉，他有什么說的嗎？”
“什么都沒說，只是讓我把這個帶給你?！?p> 李朝露接過荷葉雞，大口嚼吃了起來，一旦沒有真氣滋潤肉身，身體就變得特別容易疲憊和饑餓。吃著吃著，眼淚卻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薛思思輕輕笑道：“當(dāng)初身體破得千瘡百孔，也沒見你流過淚。吃個東西倒是流出淚來了?！闭f罷，用衣袖輕輕替他擦干。
李朝露也跟著笑了起來：“你在門派中找東西，沒人為難你嗎？”
“這個倒還好”，薛思思撅起來嘴“你要多謝燕赤霞師兄，剛才一直是他在護(hù)著我，跟門內(nèi)的其他人解釋情況。”
“燕師兄……”李朝露仔細(xì)咀嚼這三個字，“他沒有跟你一起來嗎？”
“這倒沒有，”薛思思遲疑了一下“他說，他不想看到你痛苦的樣子。被道火灼燒魂魄應(yīng)該會痛不欲生啊，怎么你倒是好像沒什么事？”
“道火？”李朝露沉思著，看來識海中的那團(tuán)火焰就是道火了，只是不知道原本灼魂的道火為什么會跑到識海中，灼傷之后還能被太極盤所修復(fù)。
“李郎？”薛思思在眼前揮舞著手，李朝露反應(yīng)了過來“也許是其中出了什么差池吧，我沒什么感覺?！?p> “太好了”薛思思驚喜的叫出聲，然后一把抱住了他“真的嗎？你真的沒事嗎？”溫暖的身軀包裹住他，身后毛茸茸的尾巴拂過臉頰，還有些癢，擁抱之緊，李朝露都能感覺其中的心跳?！班?，我真的沒事?！币蛔忠痪涞恼f道。
“那真是太好了。”薛思思又抱了一會，“之前我還一直擔(dān)心，擔(dān)心你撐不了多久。為我之前的想法慚愧，我怎么能為了和你在一起就讓你受到這樣的折磨?！?p> “沒事的?！崩畛稈暝鹗直?，拍著她的后背安撫。
過了一會，薛思思松開懷抱往后退去，捂住鼻子嗔道：“哈哈，你都臭死了?！?p> “誰讓你抱得那么緊？”
“我來帶你去洗浴一番吧?！焙簿磉^李朝露，后者大叫一聲，已是身不由己的飛到了空中，上下衣衫被一雙巧手快速去除。
“你要幫我洗嗎？”李朝露有些無奈。
薛思思大膽的抬起頭：“是啊，反正什么地方都看過了?！?p> “再說了，你現(xiàn)在身受重傷，自己方便嗎？”
李朝露苦笑著搖了搖頭，狐妖確實(shí)要比凡間女子大膽很多。纖手幾乎擦遍了每一個地方，血污順著清水流下，薛思思從洞外取過一桶桶水，足足取了三次才終于洗干凈。
期間李朝露又用了數(shù)次死亡抗拒，手腳終于有了些力氣，拒絕了薛思思接下來的幫助，自己穿好了衣物。
火把依舊在“噼里啪啦”的燃燒著，香油順著木棍滴落下來，空氣中有一股松香的味道。
薛思思靜靜躺在李朝露懷中，火光照著兩人的影子在墻上明滅不定，“李郎，你現(xiàn)在好聞多了?！?p> 李朝露笑著摟緊了她的肩膀：“是嗎，那你再多聞一點(diǎn)?！?p> 薛思思腦袋靠在他的懷中唱起了歌，就像是第一次在秦英閣聽見的歌聲：
“想人生，良辰美景堪惜。
問其間、賞心樂事，就中難是并得。
況東城、鳳臺沙苑，泛晴波、淺照金碧。
……
試問蜀山應(yīng)不好？
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p> 歌罷回過頭來對李朝露眨眨眼睛，顯然對自己的改編甚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