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唐妻

第28章:無病呻吟

唐妻 最浪13叔 2607 2019-12-05 00:02:08

  行宮中圣人對于女子詩會的兩首難斷之作也未直接作出評斷,但所賞之物已足見分曉,尤其是親自將身上所穿錦袍賞與作《夢如鉤》的女子,可見青睞程度不同一般。

  消息傳出,自是幾家歡樂幾家愁,甚至已經(jīng)有人開始重新議論起前些日子那件鬧得沸沸揚揚的退婚事件。

  然而再提起那蘇家一娘時,各自的臉上不覺多出了幾分敬佩的神色,也有少許敢于直言的人公開的為蘇一娘打抱不平。

  陶九娘此時已坐在回府的車馬之中,一副憤憤難平委屈至極的樣子,對著面前的親近侍女不停自言自語的抱怨道:

  “好你個蘇一娘,實在是陰險了些,不說是失憶忘記了些事情嗎,怎生還能作詩,而且還寫得那般矯揉造作、故意呻吟,神不知鬼不覺竟然搶了詩魁的位置,我還真是小瞧了你?!?p>  那侍女畏懼著勸道:“圣人對九娘的恩賞也不輕呀,那御制的金釦玉碗何其貴重,這要是回到府中讓阿郎知道了定是又要夸贊九娘一番,其余各房的郎君、小娘子也只會對九娘青睞有加。”

  “你懂什么”,陶九娘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我何須要他們青睞,讓那窮醋女得了詩魁,要是傳入三郎耳中,免不得又會舊情復(fù)燃,我辛辛苦苦謀劃這些日子,之前的付出不全都白費了?!?p>  說著她又瞟了眼侍女:“今日可有打聽到三郎的去處?”

  那侍女努了努嘴,也不太確定:“好像是一個人去了西市的波斯邸那邊?!?p>  “哦,那趕緊去波斯邸。”

  “波斯???”

  侍女聞言嚇得不輕。

  陶九娘怒瞪著雙眼:“怎么,她蘇一娘能去的地方,我就去不得了?!?p>  侍女不敢反駁,只是怯怯的道:“不回府了嗎,阿郎和田姨娘都等著九娘回去慶祝呢?!?p>  “有什么好慶祝的”,陶九娘不悅的蹙了蹙眉:“又不是詩魁,還是去尋三郎要緊?!?p>  ......

  已近傍晚,西市的波斯邸酒肆中早已人滿為患。

  自貞觀以來,近自番邦屬國,遠(yuǎn)自千里外的海外諸國慕名而來的胡人數(shù)不勝數(shù),這些胡商在長安城中的酒肆最是受到唐人熱捧,也早有詩云“落花踏盡游何處,笑人胡姬酒肆中?!?p>  即便胡人酒肆中酒價要高出平常酒肆許多倍,但長安人仍是趨之若鶩,將之作為一種追求。

  而在長安城所有的胡人酒肆中,生意最火爆的當(dāng)屬西市的波斯邸了。

  嫵媚多姿的“胡旋舞”,香醇可口的葡萄酒,引得酒客們沉醉其中,流連忘返。

  位于邸店酒肆二層最里面的廂房之中,自打營業(yè)初始,就來了一位神秘客人,說起來也是里面的常客,生得俊秀出眾,每次來都會引得邸店的胡姬們翹首觀瞻。

  然而這位常客來此并不像其他的酒客一樣,尋名姬作陪、問風(fēng)月之事,更多的緣由是因為這邸店的主人與他有著不同尋常的關(guān)系。

  僻靜暗雅的室內(nèi),那俊秀的酒客手捧八菱金杯,輕輕搖晃著杯中醇酒,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忽然間,一陣木門輕推聲響起,隨后又是簾子被掀起的微妙婆娑聲音。

  俊秀男子尋眼望去,只見一張面如皚皚白雪的異域女子走了進(jìn)來。

  那女子系著長長的絲絳,穿著大袖合歡衫,頭戴藍(lán)天美玉飾物,發(fā)髻魅力妖嬈,多看一眼便會勾了魂魄,就如畫中走出來的女子一般,自成婀娜。

  女子行到俊秀男人面前,輕揮素手,拂了拂旁邊的燈盞,那火焰立刻又高了一節(jié)。隨后緩緩坐了下來,不經(jīng)意的打量了眼面前沉悶的男子,露出如春風(fēng)般醉人的笑意:

  “今日芙蓉園那邊備受矚目,文人論賦、都知爭艷,好不熱鬧,三郎卻枯坐在我這酒肆中,既不飲酒,也不言語,一副看盡世態(tài)炎涼的落魄樣子,倒是讓邪月不知所從?!?p>  她口中三郎正是鹽商趙家三郎趙元白。

  趙元白抬起頭來輕挑著瞟了眼女子,苦笑道:“圣女今日也要來取笑我趙某?!?p>  這女子身份也并不尋常,乃波斯皇族波斯王子后裔邪月圣女,只是久居長安,早已不知故土模樣。

  只見她提起衣袖從桌上端起金杯,淺淺的飲了一口,面色平靜的道:“三郎說笑了,我只是不想看著你終日這樣郁郁寡歡下去?!?p>  趙元白這才握起金杯猛地灌了一口酒。

  “聽說你心尖上的那位小娘子昨日便出了城?”

  邪月圣女凝視著他,見他沉默不語,隨后又自顧自的說道:“這可真是不巧了,方才我聽冷嬋回來說,今日女子詩會那邊出了兩首好詩文,弄得評定官們難以決斷,最后到了圣人跟前才勉強評出了個結(jié)果,如此有才情的曠世女子,三郎錯過了難道不覺得可惜?”

  “曠世女子?”,趙元白冷笑了聲:“這長安城的曠世女子此刻就坐在我跟前,我還有何覺得可惜的,什么詩會,只怕又是些沽名釣譽之徒。”

  邪月圣女聽他如此夸贊自己,一時間臉色微紅,竟露出羞澀的神情。

  不過看著他平靜的重新斟滿酒一飲而盡,也只當(dāng)是玩笑話,不敢在意,鎮(zhèn)定著從袖中取出兩頁詩箋,自顧自的輕聲念道:“昨夜雨疏昨夜風(fēng),殘卷狂沙入城頭........”

  一連念完最后兩句,卻也見他毫無反應(yīng),不由得故意嘆道:“這陶家九娘倒是文采不錯,只可惜不受圣人青睞,終究是與詩魁失之交臂?!?p>  “無病呻吟”,趙元白不屑的冷哼一聲:“長安城中已干旱月余,何來的風(fēng)雨?”

  “喔,那我倒是不懂了”,邪月圣女又翻出第二首詩文,明知詩文是那蘇家一娘所作,卻故意戲弄起他來:“這詩魁的三首《夢如鉤》其間也提到了寒風(fēng)雨,為何又不被人詬病,實在費解?!?p>  說著她刻意放慢了速度,幾乎一字一頓的緩緩念了出來:“昨夜曉夢舊時顏,楚影依稀情難遷。”

  當(dāng)念完第三四句后,她打量了眼趙元白,只見他臉色微沉,顯然已被詩文吸引進(jìn)去,口里還喃喃念著:“相識無端空相識,想念不復(fù)亦想念。”

  “亭臺樓閣寒風(fēng)雨,佳期如許殘夢里。有情自古情難有,春光猶在舊人離。”

  邪月圣女將第二首念完,趙元白只覺句句撓人、字字扎心,已是傷情無比。

  邪月圣女有些心疼的禁不住蹙了蹙眉,苦忍著心酸繼續(xù)一本正經(jīng)的將詩文念了下去:

  “卿若塵夢我若魘,一顆紅豆獨纏綿。莫問癡心歸何處,也無相思也無緣?!?p>  趙元白愣愣的僵在那里,反復(fù)低吟著:“莫問癡心歸何處,也無相思也無緣。”

  邪月圣女淡然的笑了笑:“若是按照三郎的說法,恐怕此詩也免不得有無病呻吟的嫌疑?!?p>  “嗯,若是只瞧那一句,確實避免不了,只不過......”

  他話到此處突然停住,想著后兩句詩,仍是心潮澎湃,難以自拔。

  邪月圣女看著他目光漸轉(zhuǎn)深邃,一副情難自已的痛苦模樣,再也無法將他戲弄下去,只得坦誠道:“真沒想到蘇家一娘也能寫出如此勾人心魂的詩句,倒是小瞧了她。”

  “誰?”

  “喔,據(jù)說也是位叫蘇芷寧的女子”,邪月圣女抿了抿嘴,故作鎮(zhèn)定道:“圣人還賞賜了中秋御宴,只可惜.......”

  趙元白興奮的從她手中奪過詩文又斟酌著審視了一遍,而后憤懣的瞥了眼邪月圣女,被她這番戲耍,本有些惱怒,卻也不好發(fā)作出來。

  此時此刻,他滿腦子都想著蘇寧兒的模樣,默念著“莫問癡心歸何處,也無相思也無緣”,強壓著心頭激動的情緒疾步出了廂房。

  看著他急匆匆的離去,邪月圣女重新握起那頁詩箋,默默的又讀了一遍,之后也黯然搖了搖頭:“莫問癡心歸何處,也無相思也無緣?!?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