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姑匆匆到了正房,廊下候著王妃帶來的余香和留白,還有宮中指派的四錦之二:錦春、錦夏。
林姑姑微頓了下,便指派二錦去太子妃那里取件東西,等她們走后,才給余香二人使了個眼色。
二人馬上心領神會,把緊院門。
這時聽到林姑姑的聲音,屋里的白芷迎了出來。
林姑姑悄聲問:“王妃可是醒了?誰守著呢?”
白芷道:“還沒醒呢,不過看時辰也該差不多了,紫蘇和青黛守著呢?!?p> 林姑姑:“一會兒讓她兩一個守房門,一個守窗戶?!?p> 白芷面上心里都是一緊,趕緊點頭。
到了隔間,林姑姑穩(wěn)了穩(wěn)心神,打算等一下就去喚醒王妃。
正在這時,里屋有人嬌聲打了個哈欠,然后詩興大發(fā):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p> 接著有人輕笑:
“王妃好詩才,只是您睡的要說是草堂,那世上就沒有華殿了!”
嬌音又道:“我哪有這樣的詩才,這是借用諸葛先生的,他吟這首詩時,劉皇叔就候在門外?!?p> 另一人又笑:“現(xiàn)在門外也有人候著王妃呢!”
林姑姑的緊張因里面主仆的說笑放松了不少,隨著這話進到里屋。
睿王府的書房,翹班的睿王難得沒回宮里纏磨王妃,正聽自己手下匯報一些事情。
念九進來呈給他一個拇指大小的竹筒。
李佑熙修長的手指在竹筒上緩緩摸過后,點頭示意打開。
念九取出里面的紙條,卻是一張有淡淡檸檬味兒的白紙。
他拿來火燭微微一烤,上面居然現(xiàn)出黃色的字跡。
旁人不知竹筒上用針扎的小孔類似現(xiàn)代盲文,用檸檬汁寫密信,這些招數(shù)都是蕭姝教給李佑熙的。
當初蕭姝為了轉(zhuǎn)移李色狼的注意力,也為了二人交流方便,她想起現(xiàn)代的盲文,就自創(chuàng)了些日常常用語的符號,教給李佑熙。
這樣以后他倆之間萬一需要書信傳遞,只要不是太復雜的,李佑熙就不用別人代讀了。
這一招果然讓李佑熙極其感興趣,兩人共同研究了好多,一般的詞語都能用這種“盲文”表達。
從此蕭姝幾乎每天都能得到李佑熙的一封特殊的情書,他還要求蕭姝必須有回信,信里的含糖量不夠高,他還得逼蕭姝肉償。
逼得蕭姝恨不得自抽嘴巴。
至于檸檬汁寫密信那是更早的事,那時李佑熙還有一雙明亮的眼睛。
兩人書信往來時,蕭姝出的幺蛾子,被李佑熙牢牢記住,且還把這發(fā)揚光大到自己的暗衛(wèi)通信中。
等念九看完檸檬密信,臉色很難看,低聲向李佑熙匯報密信里的內(nèi)容。
剛聽幾句,李佑熙忽的站起身,厲聲問:“對王妃身體有什么危害?”
念九忙道:“桔梗說只對王爺不好,對王妃沒有影響?!?p> 李佑熙這才面色稍緩,慢慢坐下聽念九繼續(xù)讀密信。
直到聽完李佑熙也再沒太大反應,他用手輕撫著茶杯蓋陷入沉思。
究竟是誰恨到要絕自己子嗣的地步呢?
雖然和安樂因婚事結(jié)了怨,可她也沒這么大本事,把手伸到御廚房。
要說是四皇兄,現(xiàn)自己都已經(jīng)眼盲,照說不至于這么招他眼。
難道……?
沉思良久,他吩咐思一派人去調(diào)查御廚房的人,重點查查六年前來的人。
他剛才一番抽絲剝繭后,忽然想到前世他父皇和太子還有幾個兒女是這六年內(nèi)出生的。
可今生從六年前宮變后,父皇的后宮,太子東宮卻再無所出。
莫非自己只是被順手捎帶,陰謀重點是要把他們父子三人一網(wǎng)打盡?
李佑熙的臉上閃過一絲冷意:這步棋下得夠早也夠毒辣!
他又想起六年前的宮變,他本來早布置好一切,只等甕中捉鱉,可事到臨頭四皇子卻成功躲過不說,還壯士斷腕的清除了一切被他掌握的把柄,只丟出一個實在脫不了干系的親娘張貴妃。
現(xiàn)在想來實在蹊蹺,好像四皇子突然能未卜先知了似的。
等等!未卜先知?
六年前,那個假蕭娟就是六年前借尸還魂的,她也可以算是能未卜先知。
難道四皇子或者他身邊人也有重生的?
這時思一又進來帶來一個消息:從上次獄中失火負責驗尸的太監(jiān)嘴里得知一個細節(jié):那具燒得面目全非的尸體上,保存還算完好的手粗糙的很,不像一個大家小姐的,看來真的是窮想富貴想瘋了的賤民。
說到這,思一強調(diào):屬下們調(diào)查過,王妃娘家很是仁厚,并未苛待那位簫三姑娘,她不可能做過粗活。
李佑熙挑挑眉:這意思簫三姑娘又被調(diào)包了?
呵!怪不得眉眉懷疑那位蕭三姑娘是九頭蟲并沒有死,看來還真有可能再詐把尸。
想到這李佑熙嘴角噙笑:果然自己的小丫頭最聰明,要不是她的猜疑,自己還想不到再調(diào)查假蕭娟死的真實性。
再一深思,李佑熙的臉色又冷下來:是誰助那個重生的假蕭娟又逃過一劫的?
要是他的好四皇兄搞的鬼那可熱鬧了,他可不止攪風攪雨,他是要血雨腥風的。
李佑熙一聲冷哼:九世的跳梁小丑,今生注定還是失?。?p> 宮里的蕭姝先是對桔梗的密報大驚失色,馬上又怒火中燒。
對于宮斗的殘酷她雖有心理準備,終是想不到還能陰毒如斯。
她之所以這么沉不住氣,主要是太心疼李佑熙了。
他已經(jīng)被害得失去最寶貴的光明,居然還不放過他,還想讓他失去代表生命延續(xù)的孩子,簡直是喪心病狂!
想到那個謫仙般的人,蕭姝的心有些絞痛。
她撫胸喚三七,馬上派人找回王爺,趕緊讓桔梗診脈,看看那藥是否已經(jīng)日深,是不是已經(jīng)大傷他的身體,能否根治……
此時的林姑姑倒是冷靜下來,她聽王爺貼身伺候的小安子說過,王爺很少吃御廚房的東西,皇上疼寵王爺,為了能讓他及時吃飯,給他準備了條件不錯的小廚房,只在大婚后才按規(guī)矩用御廚房的。
蕭姝聽后還不放心,著人又去找小安子過來,細細的問了一遍,才稍稍松了口氣。
這時宮人傳報王爺回來了。
蕭姝急忙迎了出去,主動上前拉住他的手。
李佑熙立即領悟到她的擔憂,安撫的輕握了兩下。
等二人進屋,蕭姝馬上讓桔梗給李佑熙診脈。
還好,桔梗診了好幾遍,確定王爺身體無事。
要說這么陰毒隱晦的招數(shù),宮里御醫(yī)高手那么多,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端倪,偏被桔梗一個非專業(yè)的發(fā)現(xiàn)了呢?
這還得說桔梗姐妹的生父說起,他是個郎中,還專跑野路子。曾經(jīng)為一個大家族的正房夫人收買。
那位夫人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和親生兒女的利益,為了不讓浪蕩的夫君生出一堆妾生子或私生子,讓桔梗爹研究一種讓男人不孕的藥。
別說還真讓他找到棉籽里有種東西挺有效,只是長期服用會讓男子徹底不育。
那位夫人的實驗效果不錯,反正她自己有親兒子,也不介意夫君再無子嗣。
不過她可不想自己的籌謀給人知道,所以又想法把桔梗爹給滅了口。
桔梗姐妹被她們的后娘要賣給青樓時被救,她爹這個秘藥也只有桔梗知道。
蕭姝早就知道桔梗姐妹的悲慘身世,卻剛得知這段隱情。
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桔梗你還記得那位買藥的夫人是誰么?”
桔梗看了看李佑熙,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有些激動的比劃起來,三七習慣性翻譯:
“就是四皇子的外祖母!”
語畢除了桔梗,眾人都變了臉色,其中也包括一直不知情的三七。
李佑熙心里一下明朗:果然如此!六年前四皇子被迫舍棄他母妃,卻也狠狠報復了皇帝和太子父子,要不是自己有小廚房,恐怕也早就著了道??磥硭€真的小瞧了這個九輩子的手下敗將。幸虧父兄都有了子嗣,雖然不豐卻也不至于被連窩端。
蕭姝震驚過后揮退眾人,握住李佑熙的手,低聲安慰并提醒他:
“好在父皇和太子皇兄都有了子嗣,不過咱們是不是也得快點告訴他們,如果不趕緊根除,沒準有損龍體呢!再說這么喪心病狂的始作俑者也得趕緊揪出來,否則后患也是無窮??!”
李佑熙回握她:
“放心!我這就親自去說,只是這次估計還是不能徹底查處真兇?!?p> 蕭姝不解。
李佑熙冷笑一聲:“當年他已經(jīng)賣了他親母妃一次,已經(jīng)不介意再賣一次了!”
果然李佑熙密報給皇帝和太子后,經(jīng)查屬實,皇帝雷霆大怒,天子之怒血流成河,一時宮里宮外又是一次血洗。
查來查去證據(jù)都指向在寺廟清修的張貴妃。
于是她被褫奪封號為賤奴賜白綾。
她娘家也被一擼到底,斬首的發(fā)配的統(tǒng)統(tǒng)沒好下場。
再次脫罪脫干凈的四皇子,卻自請廢去王爺封號等等尊貴待遇,以期替母贖罪,看清楚是贖罪而不是求情。
此舉讓時人多偷偷贊他既純孝又忠義。
雖然他的請求沒有被皇帝準許,令其在府中反省,不再擔任朝中職務,可居然能在這么大牽扯的案件中全身而退,也是歷來少有的幸運。
蕭姝對李佑熙預測之準很是嘆服,對這個結(jié)果卻深感悲涼:為了皇位或者權(quán)勢利益,父子、手足相殘,母子相棄,夫妻互為仇敵,又有多少人為之牽累甚至喪命,如此盡顯人性丑惡,何其悲哀!付出這么慘重的代價爭來奪去,值得么?
荷葉未老
接上面刪除內(nèi)容:她嘴上說著:我替你擦吧! 手卻捧住他的臉,唇接著湊了上去…… 作案后她本想立馬逃竄,卻被李佑熙一把抓捕在案。 “小妖精!你這是要折磨死我?。 ? 才剛還作妖的蕭姝被他強烈的沖動嚇到了,再也不敢撩撥了。 心里惴惴的:莫非自家瞎王爺真的是九輩子和尚托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