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熙還真的被蕭雷的話刺激到了,不是羞惱只有愧疚:苦戀小丫頭幾世,竟還是這樣不夠體貼她。是??!眉眉還這么小,我怎么舍得她辛苦做針線?
李佑熙忙要說收回的話,就被王氏安撫的輕拍了下手背而止住,她又摩挲了下蕭雷的發(fā)頂,溫和道:“且不說針織女紅本是女子本份,你妹妹必是該做的,就說現(xiàn)在她不過偶爾做些,哪里就累能到她了?倒是難得你們做兄長的不嫌棄她的活計粗陋,反是她的福氣了!”
蕭雷馬上表態(tài):眉眉做的荷包一點也不粗陋,他稀罕個很。
表忠心慢了一步的李佑熙只能狠狠點頭,以示萬分贊同。
王氏夫人見此很是快慰,又是把二人好好夸贊了一番。
蕭姝故意眼巴巴對娘親做求表揚狀。
王氏被她厚顏的賣萌哄的越發(fā)開心,愛憐的把她摟到懷里,用纖指點點她的小鼻子,言道:“和你兩個哥哥比,你有什么好贊的?非要夸就得夸你好命,有這么多愛護(hù)你的好兄長。”
蕭姝嘻嘻笑:“娘親說得太對了!這就是我最值得夸的!”
語畢一車人都笑起來。王氏戳了下女兒肉乎乎的小臉,笑罵:“真是越發(fā)皮厚了!”
蕭姝不以為意的膩歪在娘親身上撒嬌。
李佑熙滿臉笑意,眼神晶亮的看著嬌俏的小丫頭,心癢手也癢,也特別想戳一下她粉嫩小臉。
也許是李佑熙的眼神太熱烈,讓蕭姝無法忽視,對上他的眼神時,蕭姝的老心臟又不爭氣的狂跳幾下下。為了掩飾自己的不淡定,她匆忙找了個話題,問道:“我怎么覺得馬車在爬高?”
最有發(fā)言權(quán)的李佑熙趕忙解釋:“星月樓建在山頂上,現(xiàn)在正走盤山路?!?p> 蕭姝:“那星月樓一定是老高了!”
李佑熙:“樓倒是算不上太高,但因坐落在山頂,就使其俯能一覽眾皆小,仰可觀星月。山高坡卻緩可以乘車,樓不高便于登頂。”
其他人都做恍然狀,均在心里感嘆:“果然是皇家氣派!”
四人說說笑笑了一陣子,車才停下來,馬上就有人過來打簾伺候。
等下了車,一行人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一座美輪美奐的高樓下,明月下的景致異常優(yōu)美,果然是閬苑瓊樓。
幾個人都震驚于美景無暇他顧,只有細(xì)心的王氏注意到伺候她們的人都有點特殊。
大家在李佑熙的引領(lǐng)下開始登樓,王氏悄悄拉了下蕭三爺?shù)囊滦洌凳玖怂幌隆?p> 蕭三爺這才發(fā)現(xiàn)伺候的人原來多是太監(jiān),不過很快他也就明白,這里是皇室所屬地,有太監(jiān)也就不奇怪了,遂給了王氏一個安撫的眼神,暗示她放心。
夫妻的眉眼官司沒人注意,大家都興致勃勃的登樓,沒費太多力氣就到了最高觀景處。
星月樓極為華美精致,眾人頻頻驚嘆,嘆為觀止。
蕭姝更是在心里一遍遍的:“我是劉姥姥!真真滴!”
佇立高樓,俯瞰時,渺渺萬物皆在腳下,人如天上神仙俯看紅塵人世。
仰首時,一輪皓月似乎觸手可及,整個人浸潤于這明亮的柔和之中,心中空靈澄澈,似要超脫羽化,對瓊樓玉宇,幾欲乘風(fēng)而去。
一行人淪陷美景久久無言。
終于蕭三爺出聲嘆道:“非危樓亦高百尺,手摘星辰攬皎月!”
蕭姝脫口而出:“非海上亦升明月,天涯咫尺共此時!”
一出口,得到異口同聲的大贊:“妙!”然后就是紛紛的各種贊美,連向來沉穩(wěn)的蕭三爺為自己寶貝閨女的敏思才捷,豪不掩飾的得意。贊得蕭姝大窘。
李佑熙對如此多彩的小丫頭越發(fā)迷醉,略一思索也道:“非遠(yuǎn)客亦醉月色,心若山花開欲然?!?p> 眾人又齊齊喝彩。李佑熙說完卻搖頭:“終是配不上前兩句?!?p> 大家都說他過謙了,蕭姝尤其喜歡這句:月色醉遠(yuǎn)客,山花開欲然。也毫不吝嗇的贊他。
聽著眉眉極口夸李佑熙,妹控蕭霆蕭雷不太爽了,可是任他兩抓耳撓腮也想不出一句來壓倒李小七。于是有志一同的看向?qū)W霸蕭霖,那意思:大哥!就靠你了!
蕭霖微微一笑:我也有一句,卻有東施效顰之嫌。
大家都催他快說。他才道:“無松林亦凈明月,萬物千峰同一色!”
沒等別人,蕭霆蕭雷馬上叫好。蕭姝隱約察覺到兩個哥哥的小心思,不禁捂嘴偷偷笑。
李佑熙不以為意,只不錯眼珠看著小丫頭可愛的樣子。
蕭霖小瞪了一眼兩個王婆般夸張的弟弟,他倆才消停。
這時下人們又奉上很多茶點鮮果,樓上原本就擺放了不少,現(xiàn)在不僅換了新茶水,還送上凈手的水。
李佑熙招呼大家落座喝茶等。眾人開始邊飲邊聊邊賞月。
李佑熙招呼一圈后,趁人不備又挨坐到蕭姝身邊,拿了塊特別精致小巧的月餅準(zhǔn)備投喂。
蕭姝這次有準(zhǔn)備,委婉的謝絕,意思是自力更生。
李佑熙失落的舉著手里的月餅,可憐巴巴看著她。
蕭姝一抬眼,月下的少年如夢似幻,對上那雙鳳目里粼粼波光,蕭姝又有點迷登。于是不知不覺微微張開嘴,月餅立馬到位,少年還低聲道:“放心!這個月餅入口即化,不會嗆到?!?p> 蕭姝心里忍不住又啐自己色迷心竅。雖然點心確實好吃的很,吃貨蕭姝僅存的臉面讓她堅決只吃了一口,不能再像上次那么丟人了,何況現(xiàn)在這個場合這種舉動更有點不妥。
李佑熙當(dāng)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的投喂是背對旁人的。只要眉眉吃一口他就心滿意足了。
等看蕭姝又喝了些茶后,李佑熙認(rèn)真的對蕭姝說:“眉眉!那個荷包不著急,慢慢做,你一定別累到自己,我只要這一個,以后再也不會讓你受累的?!?p> 蕭姝又沒免疫力的心軟了:“小七哥!無妨的,做個荷包而已。嗯,要不我把你扇墜上的絡(luò)子也換個新的?”
李佑熙初聽欣喜若狂,馬上又有些遲疑。
看他表情變化,蕭姝猜到他的心思,笑到:“打絡(luò)子比繡荷包還簡單不知多少呢,要不是這里沒有絲線,我現(xiàn)下在這兒就能給你打一個的。”
身為皇子這點事還是小輕松,別說拿點絲線到這里,就是更稀奇的物事馬上弄過來也不見得有多難。可是李佑熙心思一動:還是不急,日后沒準(zhǔn)還能以此為借口再見小丫頭呢!
于是李佑熙痛快地答應(yīng)了。
此前蕭家其他人陸續(xù)都被李佑熙安排的人故意引開。樓外有美景,樓里有很多珍奇陳設(shè),甚至詩書兵器俱全,且樣樣精品。連蕭雷都被吸引的分不出神黏蕭姝,王氏也被人引領(lǐng)著看一副精美絕倫的刺繡,聽人講得入了神。
因此一對小兒女得以親密密的聊了好一會兒。最后蕭家人和李佑熙都極盡興而歸。
常年經(jīng)商的王伯君有一雙精明的厲眼,回來后暗暗提醒剛?cè)胧送荆亲永镞€有點書生氣的蕭三爺:看今天自家在星月樓得到的款待,李家七公子可不像不受待見的末落皇族人。
蕭三爺心里未嘗沒閃過這樣的猜測,只是一向磊落的他沒有深想。現(xiàn)在被大舅兄提醒,忙表示以后會更注意和留心些,以免無意間怠慢或失禮于貴人。
蕭姝是不會關(guān)注這些的,她只想著趕緊為自己的色迷心竅買單,給李小七繡荷包打絡(luò)子。
中秋過后不久,趙氏老太太把兩個兒子單獨叫來,先讓他們看了兩封蕭仲夏寄來的信,其中一封是專門寫給蕭三爺?shù)摹5人麄兛赐?,老太太又說了自己的決定。
不提蕭大爺和蕭三爺?shù)男乃迹榷嘶氐阶约旱淖√?,分別告訴各自妻子時,兩個女人反應(yīng)都不小,尤其是王氏,簡直是激烈。
先說大奶奶張氏,她聽夫君說完,先是有些驚訝:自己的兩個女兒成親,**奶薛氏禮到人不到,雖說理由充分,可現(xiàn)在卻要帶兒女來,難道以前的理由就不存在了?
更何況還帶來的三侄女蕭娟,雖然她聽婆母輕描淡寫,可一個女孩子大病初愈只為還愿就去庵廟清修,實在怪異蹊蹺的很,弄不好……。這樣一個姑娘過來,張氏有些許擔(dān)心和不安。
比起張氏的面上不露,只在心里百思,王氏就毫不掩飾的怒了。語氣全失了往日溫柔:“差點害死我女兒之人還成了可憐可疼之人?!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難不成我女兒倒成了罪人?!”
蕭三爺忙不迭的要去掩愛妻的口,一邊求媳婦小聲點兒,手卻被王氏不客氣的一把撥開,憤然道:“可笑!作惡之人不知恥,受害的倒要替她遮掩?”
三爺心里也不舒服,更多是左右為難。二哥在信里百般解釋和表示歉意,再三保證秀秀絕對不會再傷害眉眉。三爺也不愿意把自家侄女想象得那么惡毒,何況也要顧及母親之意和二哥的兄弟之情。
可是受委屈的是自己的親閨女,妻子的怨氣和怒意他也感同身受,只是清官難斷家務(wù)事,母親的偏心更是……唉!
王氏看著垂頭喪氣不言語的夫君,心知肚明他的苦楚,不是不想體諒他,可做母親的本能讓她絕不能容忍,那個差點傷害自己孩子的人輕易歸來。
于是她對三爺說:“不是我太過刻毒無親情,三丫頭為何對眉眉下黑手,至今也不曾說真話,我怎么放心讓眉眉和一個曾想害她性命的人繼續(xù)共處?難不成當(dāng)日真有鬼怪附體?果如此更不能引狼入室了。我的女兒也是蕭家骨肉,言行沒有半分差池,卻要時時提心吊膽恐有性命之憂,這是哪門子的道理?我這就找母親說去!”說完起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