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林忻也舒服地翻了一個身,一轉(zhuǎn)眼發(fā)現(xiàn)了床頭柜上正擺著一堆衣服。
“嗯?什么鏟鏟?”林忻也一臉疑惑,翻手將衣服抓了過來。
衣服灰黃相間的格子衫,褲子是一條淡藍(lán)色的牛仔褲。布料很一般,是大街上隨便都能找到的地攤貨。
有一張黃色的便利貼粘在衣服領(lǐng)口,有幾個大字:換衣服,今天和我去串門。
“鬧哪樣?”林忻也不明所以,抓了一把亂糟糟的頭發(fā),惡狠狠地瞪了那套衣服一眼,晃悠悠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
商陸一邊整理著領(lǐng)口的藍(lán)色領(lǐng)帶,嘴角又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對著落地鏡看了看額前微飄的劉海,打開一瓶劣質(zhì)的發(fā)膠,頓時就有股過濃的古龍水味道傳開。他沒有在意這些,一把抹在了頭上,把那些頭發(fā)背向了后面。
“噔噔——”
這時,響起了高跟鞋碰撞地面的清脆聲音,已經(jīng)換上了那身襯衣的林忻也一邊扶著墻,腳下踩著一雙黑色高跟鞋走了過來。
她扭扭捏捏地走著,腳步歪來歪去穩(wěn)不住,看得商陸一陣發(fā)笑。
“笑笑笑,你還不是那個人模狗樣的德性!”林忻也腰身一挺,皮笑肉不笑地冷聲道。
“嘿嘿,歪鍋配歪灶,豈不是剛剛好?”商陸很無恥地笑道,不過還是快步走過去,扶住搖搖晃晃的林忻也。
“你把我別出心裁地打扮,不會是打算帶我回婆家吧?”林忻也在商陸的攙扶下,俏臉浮起一抹淺淡的紅暈,一手脫著下巴,嘻嘻一笑,眼中閃動了淺淺光亮的星子,滿是期待地道。
商陸聞言,抬手一打指響:“回答正確!”
“啥?”林忻也一臉的笑容頓時僵硬,滿臉古怪地斜眼看著商陸,道“你一個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你去哪里騙來的婆家?”
“呵呵……”商陸干咳了兩聲,,“你這么一說,那婆家好像還真是騙來的……”
林忻也白了商陸一眼,瞅了瞅放在客廳的幾大包精心包好的禮物,調(diào)笑道:“你這樣子,還真有點衣錦還鄉(xiāng)的模樣!”
“以前因為一些事情,在老人家那里住了一段時間,她對我很好,她人也很好,所以我也一直惦念著她,時不時會去看看她。”商陸搖了搖頭道,苦笑著說,“我這么裝出一副走出來了的樣子,就是想她那兩個坑媽的兒子能安分些……”
“我曾想過把老人家接出來和我過,但她還是放心不下她的兒子們,我也就實在沒辦法,只有時不時送些東西給她。還不能看起來太好的,否則老人家還不要,說是讓我攢錢留著娶媳婦兒……”
林忻也這次沒有笑。她恍然看見了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佝僂著身體背著一個竹篾的背簍,背簍里柴禾堆成了小山。而她的兩個兒子,在一旁愜意地抱臂,好整以暇地看著……
“她,是我僅存的依賴?!鄙剃懺俅瓮纯嗟?fù)u了搖頭,道,“拿東西吧,路上我再慢慢和你說。”
他們下車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了。
此時日頭正高,按理說應(yīng)該很是炎熱,但林忻也渾身卻莫名感到一陣寒意。
路上不時會騎過、開過一兩張或摩托車、或小汽車,然而它們帶起的風(fēng)熱,卻總會讓林忻也身上一哆嗦,一陣陣寒意如同尖刺一樣從腳底兇猛地鉆來。
很快,蜿蜒而出的小路,如同抬頭的小蛇,鉆進(jìn)了一片低矮的民房中。
“就是這兒?”見商陸停下來,林忻也不由打量起周遭的房屋來。
她走遍了很多地方,但很少去農(nóng)村,因為那里少有青山,也鮮有綠水——很多都已經(jīng)被污染。
她喜歡獨自漫步在群山中,要下雨的時候,會有一層層雨幕朝著你碾來,那個時候一眼望過去,天地都是灰蒙蒙的,層層雨幕發(fā)出異樣的咆哮,似興奮,又似憤怒。但可以感受出來,那是群山的熱切。
在群山之中,看似安靜,實際很熱鬧。
不像這里,雖然有人煙,但空氣中卻是極度的靜謐,靜得可怕。
那一排排連亙的低矮房屋,依著地勢而建,鱗次櫛比,好似梯田排列,頗有幾分農(nóng)家樂的味道。
“待會兒你少說話,擺出一副賢內(nèi)助的樣子就好了。”商陸眼里帶著笑,目光示意,便在前面帶路。
“你還打算欺騙老人家了?”林忻也瞪著眼,“而且,我本來就是,為什么要裝出……”
商陸不去聽她的不滿,目不斜視地走路,淡淡說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老人家催得緊,正好你來了,那將就著用吧?!?p> “什么叫將就……”林忻也怒了,咬著一口皓齒,“像我……”
“喲,小陸來了呢!”
正在這時,一個能把天穹震開的聲音炸了起來,不過那話語中,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
林忻也連忙閉嘴,看向來人。
此人約莫在三十六左右,挺高的個兒,皮膚偏黑,一塊身板至少也有一百八十斤,大刺刺地挺著自己圓滾的大肚子,像個大煤球。
似乎是注意到林忻也的目光,他張嘴一笑,露出兩排大牙,同時蒲葵扇似的巴掌輕輕拍打在肚子上,發(fā)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他看到林忻也,眸中一閃而過一抹熾熱,邁開大步就走了過來,口中也是哈哈大笑,“哎喲喲,小陸真是太客氣了,咱們都老熟人了,還帶啥子禮喔!”
他嬉皮笑臉著,一邊走向林忻也,兩只大手不由分說,已經(jīng)向著林忻也提的兩袋禮物伸去。
此時他距離林忻也還有兩三米的距離,而商陸就站在他的面前不遠(yuǎn)處。
林忻也一邊笑著,也迎了過去。
她在跨步而出的一瞬間,腳下錯開一個微妙的角度,將地上安靜躺著的一枚石子踢了出去。
那枚石子貼著地面,速度之快好比一枚出鏜的子彈,快速而精準(zhǔn)地撞在了他的腳尖。
聶滿只覺得腳尖一疼,就像用力踢在了一枚剛直的鐵釘上,邁出的腳步猛地一僵,接著,身體的巨大慣性讓他沒能及時穩(wěn)住重心,小山包似的身體一趔趄,向著地面倒去。
他這身體積要是結(jié)結(jié)實實跌在了地上,怕是有他一頓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