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會結(jié)束的那天,剛出展館,許斐然就接到了蓉姐的電話,叫她過去吃晚飯。
許斐然有些不想去,縱是興趣盎然,縱是興奮,身體還是累得抽筋,雙腿酸疼,連腳板都疼。
蓉姐電話里微微有些惆悵:“斐然,過來陪姐姐吃頓飯唄,咱年后都沒聚過。而且姐姐今天想喝點酒。你過來唄。”
許斐然到嘴的拒絕就沒能說出口:“好。不過我要晚點點,我剛出會展中心,現(xiàn)在就回?!?p> “好,我等你?!比亟懵曇艉苁堑统?。
蓉姐姓李,叫李蓉。是許斐然的老鄉(xiāng)。兩人在回家的火車上認識,一聊,兩人居然還住同一個小區(qū)。
一旦認識,回寧城后,兩人經(jīng)常在小區(qū)碰上,李蓉人很開朗大方,比許斐然大九歲,標準的八零后。她熱情的邀請許斐然去她家吃飯,許斐然也邀請過她去自己家吃飯。一來二去,兩人很是熟絡,又脾氣性格很是相投,成了朋友。
許斐然有套百來方的三房,位于市區(qū)最大的木棉花公園旁邊,是畢業(yè)到寧城工作的第二年父母一次性付款買的。那會總款也才不到兩百萬。
房子地段和小區(qū)都非常好。
買得非常值,目前總價超過500萬。
許斐然到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透。打開門,家里就李蓉一個人。
李蓉家是套過兩百平的復式。她家總共三人,她,老公,兒子。
她老公在一家大型建筑企業(yè)工作,前年已經(jīng)升為董事長,工作業(yè)務都很繁忙。兒子讀初中,寄宿。阿姨請的是鐘點工。日常就李蓉一個人在家。
李蓉一米六五的個頭,身材微胖,中長卷發(fā),面容溫婉和善。她是藝術(shù)院校畢業(yè),日常愛畫畫。
門內(nèi)燈光下,日常溫婉帶笑的李蓉神情有些憔悴。她彎腰給許斐然拿拖鞋。
許斐然把手里從展館買的一盒茶和一些地方特色食品遞給她:“蓉姐,給你試試。”
李蓉接過:“你去看什么展了?”神情仄仄,不似以往熱情陽光。
許斐然換好鞋子,跟她往里走:“文博會。都是地方特色產(chǎn)品,你試試唄。”
走進客廳,寬大的餐桌上,一大桌子菜,許斐然愣了愣:“姐,今天什么日子?”
李蓉笑笑,笑容很是勉強疲憊:“沒什么日子,心血來潮,想吃想喝,所以叫上你。洗手,開吃?!?p> 許斐然立馬去洗手,她經(jīng)常來李蓉家,對李蓉家很熟悉。
洗手后,許斐然立馬主動盛湯,一碗給李蓉,一碗給自己。
李蓉則拎起一瓶早已經(jīng)打開的紅酒,倒?jié)M了兩個高腳杯。
許斐然目瞪口呆:“我的姐姐,咱把紅酒當白開水喝?”
李蓉一笑:“沒事,咱年后還沒聚過,今天不醉不歸也沒關系吧。給。”
許斐然接過,和李蓉碰了一個:“那我就祝姐姐新的一年健康漂亮,事事如意。”
李蓉嘆了口氣:“好,我也祝我們?nèi)蝗恍碌囊荒辏覀€心滿意足的帥哥,事事如意?!?p> 李蓉說完,仰頭就喝了半杯。
許斐然看得目瞪口呆,小心翼翼發(fā)問:“姐,你倒是說說今天怎么了?你跟姐夫吵架了?”
李蓉一笑:“沒吵。比吵還沒勁?!闭Z氣甚是郁悶惆悵。
許斐然認真看著她:“說說,我聽聽,看是你沒事找事還是姐夫做錯了。”
李蓉一笑,她是真喜歡許斐然,這丫頭雖然比她小了近十歲,看似大大咧咧,但思想成熟又特別正能量,許多夫妻間鬧別扭不合適跟外人講的事情,她忍不住的時候都會跟她吐槽。
“從過年到現(xiàn)在,他就沒一天是準點回的。前天晚上說是在辦公室睡值班,嗯,他們內(nèi)部值班表上確實有他的名字,晚上12點他也跟我視頻了,確實在辦公室,昨天一早回來,結(jié)果晚上又有應酬出去了,快12點才回。今天是我們結(jié)婚紀念日,我一早叮囑他回來吃晚飯,他也答應了,結(jié)果,下班跟我說有應酬?!崩钊亻L長吐了口氣,生氣自嘲又落寞:“抱歉啊,給你吃的原本不是給你準備的?!?p> 許斐然歡快的挾了一筷子菜:“我只要有好吃的就行。謝謝姐記著我。”
“姐,你有跟姐夫說今天是結(jié)婚紀念日么?”許斐然認真問。
李蓉愣了愣:“沒?!?p> 許斐然神情輕松:“那不就結(jié)了。你都沒說,姐夫肯定是忙忘記了。你如果說了,他肯定會推了應酬回。”
李蓉皺眉:“可他天天都這么晚,我真的很郁悶?!?p> “姐,這個問題我們討論過啊。他們建筑行業(yè)就是這么個常態(tài)。而且姐夫職位這么高,上有領導要接待,下有下游供應鏈的人要應付,他的應酬確實多。你也看過他的手機,每天都只能挑一個去應付?!?p> 李蓉皺眉,嘆氣,很是郁悶。
“姐,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改變不了姐夫這種工作狀態(tài),你就干脆別自尋煩惱了。你只要管著他不亂玩,不出軌就行了?!?p> “他天天在外,我怎么管?”李蓉幽幽的語氣里透著深深的不安。
許斐然暗暗嘆了口氣,這個問題,確實越想越郁悶。
工作崗位和工作習慣決定了他就是這么個天天有應酬的人,真要改,要么換工作,要么徹底改變工作作風??蛇@兩條,貌似都不可能。工作他已經(jīng)到了高位,不可能換。工作作風和習慣,先不說他能否改變,就當他能改,但驟然改變方式,肯定引起大家關注,甚至工作動蕩,領導會覺得他是否有問題,下屬會琢磨他是否有意見。
許斐然晃了下酒杯,壓下心里的那口嘆息:“姐,你還是看開吧。盡量過好自己的日子,讓姐夫眷戀家里。千萬別跟他吵架,但可以明確告訴他你想他少些應酬?!?p> 李蓉聽著許斐然的話,幽幽嘆了口氣,她知道斐然還是會這樣勸她。這也是她敢跟她傾吐的原因。
她并不是要跟老公怎么樣,而是,需要一個傾吐,需要一個人更堅定的勸自己。
作為一個快四十的女人,她和身邊的朋友都會或多或少面臨家庭和夫妻關系問題。
李蓉喝光了杯里的酒,今晚的酒,讓她忍不住不想絲毫壓抑:“難道女人到這個年紀就一定要這樣委曲求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