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章
氣場，和壓迫力這種事情是很難說清楚的，當(dāng)榮晉鵬推門進(jìn)來的時候，他第一眼甚至錯看了成安素，還以為是借調(diào)來的新部門總之類的。
穿著寬松大衣的成安素倒是踩了雙高跟的靴子，平日里總是披著的頭發(fā)也挽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應(yīng)是溫和的，偏偏因?yàn)樗谋砬椋纸腥瞬缓酢?p> “小成不去準(zhǔn)備開會，在這兒干嘛呢？”榮總手里也拿了個本子，看起來正是準(zhǔn)備來找魏詠一起開會。
面對成安素的慢條斯理，甚至有些許明顯的視而不見，榮晉鵬倒是沒有不悅，只是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桌上的信，問到：“小成要辭職？是出什么問題了？”
其實(shí)他哪里是要成安素回答，他不過是要把問題拋回給成安素自己，想叫她知難而退，同時也壓一壓她的銳氣。
“你看，你這個年紀(jì)，應(yīng)屆生比你有活力，老一些的，又比你有工作經(jīng)驗(yàn)，你再要出去重新找工作，都是不好找的?！?p> “而且你家里對你辭職的事兒就沒說什么嗎？我聽同事說你結(jié)婚了？這也不能因?yàn)榻Y(jié)婚，就放棄工作吧，女性如果一直手心向上向自己老公要錢，那日子最后都是不好過的?！?p> 其實(shí)，榮晉鵬這幾句話說得已經(jīng)非常有藝術(shù)性了，幾乎將現(xiàn)代這個歲數(shù)的女性的焦慮都點(diǎn)了出來，如果換成別的人，恐怕真的會選擇收回辭職信再考慮考慮。
但成安素哪里是別的人，這些恩威并施的勸退方式，在她懂事理的這十五年間，在成澤辦公室里，早見過更厲害的，如今榮晉鵬的這些話，對她而言，連毛毛雨都算不上。
“榮總，”過了幾秒，成安素才挑著眼尾看了榮晉鵬一眼，臉上的笑活像是用模子刻上去的，絲毫看不出笑意，“我是來辭職的。”
沒嚇唬住，榮晉鵬也不硬來，在沙發(fā)上坐下，同時還指了指魏詠對面的位置，示意成安素坐下，換了語調(diào)，又走起了柔情路線：“是有什么困難必須要辭職？公司都是可以解決的，你先別急著辭，先說說看到底是什么情況？”
成安素看了眼辦公室虛掩的門，又分別看了眼魏詠和榮晉鵬，在心里嘆了口氣，倒是在魏詠辦公桌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只是要辭職，我身體不好，需要回家休息?！?p> 她說話的語氣語調(diào)沒有任何起伏，連一點(diǎn)點(diǎn)情緒都沒有，而對面的魏詠已經(jīng)將簡單的幾行辭職信看完了。
信中的內(nèi)容和她口述的相差無幾，無外乎就是身體不好，需要休息之類的問題，希望公司諒解。
兩個公司里的人精兒對了眼，點(diǎn)了頭，明明沒有什么奇怪的問題，偏偏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榮晉鵬顯然還想再挽留一下，他側(cè)過身子，膝蓋的方向也向成安素的方向側(cè)過去了些許：“你到底是遇到什么事兒了，要是需要做個手術(shù)，請一個月假之類的，這些公司合同里都是有條款的，你只需要請病假就可以了，沒必要連工作都辭職了?！?p> “而且你辭職這事兒，你和父母、和家里人都商量過了嗎？當(dāng)時你來的時候，好像還是元總給你安排的面試，你辭職的事兒，他知道嗎？”
這已經(jīng)不算是打感情牌了，顯然，榮晉鵬并不覺得成安素的辭職的原因，會是她表面上說的那么簡單。
這樣的反應(yīng)倒是讓成安素有些摸不著頭腦，她在心里那份名單上，榮晉鵬的名字旁邊，被打了一個小小的問號。
不過這點(diǎn)疑問并不足以讓她打消辭職的念頭，當(dāng)她昨天寫好了辭職信，封進(jìn)信封的那一刻，成安素就已經(jīng)給自己的未來做好了決定。
“榮總，”沒有再去注意魏詠的表情，成安素同樣側(cè)過身子面對榮晉鵬，“我真的是身體不好，之前體檢也查過，我心臟和腦供血都不好，我需要回家休息，公司這種高強(qiáng)度的加班和工作，我都沒辦法勝任了?！?p> 說完，擺明了不想再聊的成安素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背起包的同時，垂著眸子看向魏詠：“魏總，那我的工作，就交給肖雅妮了，一會兒我整理出來手頭要交接的文件和工作，今天做完交接，之后找人事就可以了是嗎？”
這些東西其實(shí)成安素也沒做過，只是以前還在家住的時候，成澤的電話不斷，這些內(nèi)容幾乎同飯菜一起，一個充斥她的大腦，一個充斥她的胃。
從魏詠的辦公室出來，成安素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心里硬氣歸硬氣，真的這么遇上了，畢竟人家的年齡在那兒放著，她心里的壓力不可謂不重。
不過選擇步行上樓梯的成安素還是感覺自己的腳步輕松了很多，她甩著手里的小包，高跟鞋踩得極富有節(jié)奏感。
辦公室的人都去開晨會，打開燈，偌大的辦公室被慘白的日光燈照得毫無人色，更顯得外面的天霧蒙蒙地。
成安素一邊整理，一邊在打印出來的表格上認(rèn)真核對著內(nèi)容，同時在交接人的位置接連簽了十幾個名字。
做這些的時候成安素甚至小聲地哼出了不成曲調(diào)的歌來，再想想下午的機(jī)票，她的心情甚至可以用雀躍來形容。
工作的交接比想象中要容易，幾乎在辦公室一眾同事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成安素已經(jīng)把該給肖雅妮的東西都讓她看完，在一式三份的交接表上簽了字，最后簽字的，是白靈。
小小的接客廳內(nèi)，白靈示意成安素把門鎖好后，看著她坐在自己身邊兒的沙發(fā)上，才壓著聲音問到：“你這什么情況?！?p> 成安素苦笑了一下，面對白靈她倒是無所保留，把自己、杜航、墨依眉還有裴景的關(guān)系大概說了一遍，又把自己心里那點(diǎn)兒小揪揪分析著，講給白靈聽。
末了，舔了一下嘴唇：“這幾年，日出而作、日落還休息不了的日子我也過夠了，不該趁著年輕，去放飛一下自己的人生嘛？”
白靈看著面前笑容疲倦的小女孩，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自己用得極其順手的小姑娘，其實(shí)也不過二十五歲罷了。
原先準(zhǔn)備的一套說辭，此時都被白靈咽回了肚子里。
“那…你這以后準(zhǔn)備怎么辦？”
“這有什么怎么辦的，先玩一段時間，之后的事兒之后再說?！?p> “你們現(xiàn)在年輕人，想法確實(shí)和我們不一樣的…”白靈難免有些惋惜，硬要說的話，她們這個新成立的部門里，完全站在她這邊的，可就成安素一個人，又好用，又不多話，可惜了了。
倒是成安素，手肘撐在沙發(fā)的扶手上，靠過來了一些：“倒是該白姐你…那個肖雅妮，以后干的可是我的活兒。”
不說還好，提起這個，白靈簡直一個腦袋兩個大，她哭笑不得地?cái)[了擺手，示意成安素麻溜閉嘴，別再哪壺不開提哪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