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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馬亂來種田

第034章 見聞

兵荒馬亂來種田 天工杳杳 2071 2019-12-18 10:29:23

  夏季天氣晴朗通透,小小的白蕓里也算阡陌交通,一眼便能看出老遠地方。

  顏色錯落的田地朝四野鋪開,一直鋪上各處的山坡去,瞧著一片黃一片青,還挺好看。

  柳奕知道,地里黃的多是麥子,很多人家都在為麥收忙活了。

  “俺家明朝才開鐮,”曲蔓姊兒說,“家里前兩日就忙得不了?!?p>  柳奕點點頭,“后晌俺也去地里?!?p>  “恁去地里作甚?!甭簡査?,像個大人問小孩兒一般的語氣。

  “拾穗?!?p>  “恁倒是勤快。”蔓姊兒一笑。

  走了一會兒,二人已進了村子,誰家的雞散在各處,一邊刨地一邊找蟲吃,蔓姊兒家眼看便到。

  她家在一條里巷小路邊,跟幾戶本家聚居一起,院子背后不遠就有小路可通往柳家。

  柳奕誠懇謝過了蔓姊兒,執(zhí)意不再讓她相送,自拎了濕衣回家。

  也沒剩下太遠的路,不好叫人特為走一趟,這時候衣裳也沒太滴水了,她可以裹成包袱挽著走。

  這條路線柳奕平常走得不多,看看左近兩側(cè)的俱是平地,大塊大塊,想來多為曲家族里的好地,今年種著粟,還青青盛盛一大片。

  及到了遠處,才是別家的坡田。

  山坡不比平地,就是一家的田,都得零零碎碎依了山勢蜿蜒起伏。好些人家連犄角旮旯都開荒出來,依據(jù)土地情況種上不同的作物。

  遠遠看去,又跟花里胡哨一條百衲被子似的了。

  不過現(xiàn)在這季節(jié),恐怕除了年紀大的和頂小的,還沒人用什么被子,尋常只有入秋之后人們才會開始蓋被。

  勞作的農(nóng)夫從早到晚橫豎一身單衣裳,喘息也沒功夫,哪有精神天天更換。

  農(nóng)家還有一種生活習慣:為怕布料過分磨損,除過褲衩式的裈,男人睡覺是不穿上衣的;女人們可穿長褲,和一種稱作兩備的背心式內(nèi)衣。

  在鄉(xiāng)民眼里,地席再細也會磨損衣物,他們寧愿自己皮肉磨損,都不愿衣物磨損,露肉的地方蚊叮蟲咬也只能忍著。

  不過傳說很久以前的以前,女人滿也不穿封襠長褲。因為那褲子還和娃兒滿穿的開襠褲一樣,便穿了,外面也得罩一條長裙。

  是以到如今,女人們不僅穿長褲也得穿長裙,干活時還多系一條圍裙——這是一個典故,柳奕居然還有點印象。

  大姊兒向亦聽聞得:哪怕到了如今,貴婦滿也是不穿封襠長褲的。按照鄉(xiāng)野村婦的揣測,大家婦人們又不必下地勞作,鎮(zhèn)日穿著鮮色衣裙,走路都慢慢的……

  當然,實際情況,柳大姊兒不曾得見過,就便那些媳婦老婆們也未必得見,多為道聽途說而已。

  畢竟每說到此處,那些小媳婦便會掩了口兒,神神秘秘嘁嘁耳語,間或伴隨著大驚小怪的眼神和質(zhì)疑,最后也總是以一片笑聲收場。

  柳奕只能猜想,話題總歸是滑向了某些少兒不宜的小玩笑。哪怕被她聽去只言片語,大姊兒也不懂,柳奕就更不可能懂。

  貴婦們穿不穿褲,跟她沒有任何要緊的關系。只是白蕓里村民的生活小習慣,于她家很有些妨礙。

  光說本土內(nèi)衣的式樣,放在柳家審美上就覺得猥瑣尷尬。

  全都住在一屋里,柳家人便睡覺也不可能不穿衣裳。

  尤其虱子跳蚤也多,夏天怕汗,換洗就更得勤著些。

  但接下來這幾日,她家爹媽想那樣常換洗恐怕都不行。

  收麥勞作又臟又累,別人家家都來去一身舊衣,她家也不好天天搗騰著換來換去惹人側(cè)目。

  回頭只能問問她家阿娘了,有些事情,山不就我,只好我來就山。

  柳奕又走了一會兒,慢慢快近她家山坡下,她匆匆小跑起來,想著晾好衣服就能完事兒了。

  一抬頭時忽見到一個黑黢黢的影子,正順著山腳下頭一條兩步寬的小路,慢慢朝她挪過來。

  驟然見著那東西,柳奕背上的汗毛又立起來,定定地站在原地,瞇眼盯住它看。

  待黑影挪得快近些,她才看清楚倒像是個人。

  柳奕爬到山坡小路上,靜悄悄等著。

  ……那是一個背負柴禾的小老太太。

  由于柴禾壘得太高,她又弓腰駝著背,遠看便像一座枝枝叉叉的小山離了地在飄忽一樣。

  這老太太姓甚名誰柳奕也不記得,她來的方向,應是豬林埡,老人想是進山林撿拾了柴禾回來。

  柴禾垛子壓得她直不起身,老嫗只能用一枝木棍支撐著身體蹣跚前行,她的臉色晦暗不明,也不太可能抬頭仰臉見到柳奕。

  柳奕卻能默默地打量她。

  那老嫗穿得比普通村民更加破爛,一身臟污到發(fā)黑的衣裙已見油光,蓬頭垢面都不足以形容那頭積年鳥窩似的亂發(fā)和恍惚能見的半張黑臉。

  尤其,老嫗的裙衫兒破成了布條,露出墩布條的干瘦腳踝比她手中的木棍差不了多少。

  模糊里,老嫗的形象,柳大姊兒也曾不止一次地遇見,但每一回見了她,小姑娘心里都懼怕得很。

  這來自記憶深處的恐懼感讓柳奕默然。

  她家起碼還能混個水飽,不能想象穿成這樣的老人又是怎么過活的。

  也許是個可憐人。

  柳奕拎著濕衣匆匆跑回家,籬笆上開著紅花結著青瓜的院落安安靜靜,嗡嗡的蜜蜂兒都叫她心神平靜下不少。

  開門回屋喝了幾大口水,柳奕才覺著,怎么今天看這小屋子,好像特別順眼親切有歸屬感呢。

  她晾曬好衣裳,又去收了一次蘿卜種子,數(shù)一數(shù),不知不覺居然有一百十幾顆了。

  柳奕暗估算一下,發(fā)現(xiàn)這煙灰缸也未必如她預計的那樣一白天只能吐出五十來顆種籽。

  只看今天這一上午就收集有四十顆,這怕是速度加快了呀!

  之前的失落被安撫不少,柳奕給剩下的一只竹筒里灌滿了水,心情不錯又想去燒一鍋晾著。

  這一回,打火的時候也如福至心靈一般,她只嘗試了兩三遍就引出了火星。

  第一次生火成功,柳奕備受鼓舞。

  等水燒開又滾了一會兒,她才把火仔細蓋滅了,將柴火灰鏟到屋后的灰堆里。

  檢查罷家里沒啥情況,柳奕關好門出來,挽上一只荊條籃子提著水筒去地頭送水。

天工杳杳

裈:kū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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