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老張見御天敵動問,不敢怠慢,當下微微一笑,躬身道:“尊客莫怪,老奴這就讓人通知老爺!尊客往里請!”。說著,回頭對臉色發(fā)白的吉利喝道:“愣著干什么,趕緊稟報老爺,貴客臨門,讓老爺來迎!”,吉利聽了張口結舌,又不敢得罪張管家,慌忙往東北向的廚房奔去。
老張將三人一狗,讓進宅門,心中想著先讓進去,讓老爺辨認吧。
御天敵點點頭,笑道:“哈哈,也罷。二十年多年未見,太宰升老胳膊老腿的,多有不便,還是貧道去見他吧!老張,你頭前領路。”。
“幾位尊客往里請!”,老張轉身帶路,御天敵幾人跟隨在老張背后,走進大門,就見迎面的影壁墻,上面掛著太宰的官銜牌。西面四扇屏風,是墨黑撒金的,上面四個紅斗方。上面寫的是“中正有敬”。過了影壁墻,幾人幾步走下臺階,院子里是水磨石大方磚漫地。
看南面南房五間。西面三間小客廳。北面有個垂虎門。張管家?guī)е鞌车热诉M垂虎門,里面是五過廳,東西的配房,俱都是抄手的游廊。順著西面的廊子底下直奔過廳的西夾道,西面是個月亮門。由月亮門出去,就是西花廳。南北的假山怪石,北面是一個大花園?;◤d前面,平坦之極。往西抱月的小橋,下面月牙河。過小橋,繞著亭軒才能奔西面大橋,單有一間西房,是本宅的文書房。
老張領著御天敵等人東轉西轉,內里游廊直把人繞得昏頭轉向,幾人過了月亮門,正往西花廳走,這時,從花廳中急奔出兩人,當前一個老頭,后面跟著氣喘吁吁穿著青衣小帽的吉利。
老頭勢如奔馬,邁開大步就跑到御天敵近前,上下打量,左一眼,右一眼,足足打量了半盞茶功夫。
御天敵看著頭扎員外巾的,身穿壽霞衣的太宰升,笑道:“老太宰,身子骨這么硬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壯小子呢!”,白發(fā)長髯,臉上壽毫垂胸的太宰升,老臉突然漲得通紅,嘴唇發(fā)抖,呆在當場,這時御天敵身后盤瓠串出來,繞著太宰升轉來轉去,太宰升一下醒轉,搶到盤瓠身前,一把抱住盤瓠脖子,把身后的吉利嚇了個半死。
太宰升看抓著天狗脖子上的項圈,看項圈上掛著的一面金牌,金牌正反面正中刻二字“盤瓠”,邊刻‘御龍氏之銘”,不由“哈哈”大笑,太宰升笑得胡須亂顫,起身雙膝跪倒,下拜道:“老臣,參見侯爺千歲,千歲千千歲!”,太宰升二目流淚道:“老臣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侯爺,上天真是待老臣不薄??!”,御天敵上前扶起太宰升,笑道:“呵呵,老太宰不必拘禮,你我用不著這些虛禮?!?。
太宰升起身,對著御天敵又鞠躬,道:“老臣有負君侯,讓君侯祖業(yè)易手,實在慚愧!”,御天敵擺擺手,道:“你我患難之交,些許身外之物算得什么!老太宰言重了!”。
“哦,侯爺是藝成歸來了嗎?老臣記得,當初離別之時,侯爺言三五載就能學成歸國了,沒想到現今已是二十多年了!不知老天尊可好?”,御天敵聞聽此言,眉毛一皺,擺擺手道:“此處不是講話所在,尋個所在,你我君臣再詳談如何?”。
太宰升人老成精,馬上會意,笑道:“哈哈,君侯,跟老臣往書房詳談!”,這時吉利近前施禮,道:“老爺,大夫人派人來問,憶苦飯已做好就等老爺了!”。
“吃什么憶苦飯,一會兒盛排夜宴,散了,散了!以后都不吃憶苦飯了!這里用不著你,退下!”
“是,小的這就告訴大夫人一聲!”,吉利躬身施禮告退。
御天敵笑笑,對太宰升,道:“你這是唱得哪出?。俊?,太宰升道:“老臣怕被富貴迷了眼,就用這種方式,提醒自己,飯難吃,人難活啊!”。
“呵呵,貧道看你這成效似是不大,你沒看到剛才那個小廝,你一說散了,以后不吃憶苦飯了,高興成什么樣了!”
“唉,侯爺,他們都不懂得,世道的艱難!”,太宰升嘆口氣道。
御天敵笑笑,未接話茬,道:“來來,貧道給你引薦一下,這位是九龍島聲名山的煉氣士李平,李仙長,現在在貧道帳下任參軍事一職。”
“老太宰,幸會幸會!”,李平打個稽首,與太宰升見禮,太宰升見李平行的是道家禮,又見御天敵自稱貧道,而李平是參軍,心中暗道:侯爺這是怎么了?怎么說話顛三倒四,什么亂七八糟的?太宰升連道不敢。
御天敵又指著身邊粗脖子大腦袋的矮冬瓜徐慶道:“這是貧道新收的童子徐慶!”,徐慶忙上前,雙膝跪倒磕頭請罪,“以前身不由己,多有冒犯,請?zhí)桌蠣斔∽?!”,太宰升眼睛一瞇道:“徐慶,你起來吧!好生伺候侯爺!不可有二心!”,徐慶起身道:“侯爺,乃頂天立地的英雄,小的不敢有二心!”。
太宰升拱拱手道:“君侯,李參軍,請隨老朽來?!?,眾人穿過西花廳,走了小橋,繞著亭軒奔西面大橋。
太宰升問:“侯爺,徐慶不是豕韋侯駕前親軍,怎么跑到君侯這里做起道童來了?”,御天敵問太宰升,“老太宰,你認識徐慶?”。
“侯爺,徐慶這小子,別看他矮,滿肚子壞水。親軍校尉郎千里,經常派他來監(jiān)視老臣!”
“哦,郎千里,那蠢狼,不久前被貧道殺死,算是給老太宰出氣了!”
“哦,郎千里死了?”
“嗯,貧道剛下山,就想著先去玄丘城里看看。不想和斗太師的孫子斗長牂起了沖突,當時不知其身份,也沒在意,聞聽老太傅蒲子夏仙去,就想去祭奠一番。誰知離城二里,被郎千里一伙兒騎兵截住去路。貧道慧眼一看,追兵都是一伙兒妖怪,那沒什么說得,貧道引雷將他們打殺,只留下徐慶?!?,頭前由張三仁領路,太宰升陪著御天敵,二人邊走邊聊。
“哦?君侯是說,郎千里一伙都是妖魔?”
“沒錯,貧道親手斬下他的頭,此妖現了原形,是一頭灰毛狼!聽徐慶說,現在豕韋侯夫人乃是一只九尾妖狐所化,不知老太宰可曾聽聞?”
“老臣慚愧,不曾與聞!不過有一事卻是奇怪的緊,那升龍坤有帝乙的封茅,竟然不把自己的宗社遷到太廟,仍然奉御龍氏為正朔!”
“哦,此事確實是蹊蹺!”
“不然淳維啟、熊率居比也不會對升龍坤稱制無動于衷了……”。
御天敵邊走邊暗暗自思,聽太宰升話語中淳維啟、熊率居比倒是有些忠心,不知道那些顧命大臣是個什么情況。
眾人不覺間,已繞過軒亭,過了大橋,又往西走了幾步,就見西面一間大房,孤零零的立在面前,這就是太宰升的書房重地了。遠處處看還道是一間,往近了一瞧,原來是明一暗三,前廊后廈。窗下引水成池,蓄養(yǎng)金魚,四圍空曠處植著碧草。
老張管家,拾階而上,推開一扇角門,將眾人讓進里間,沒有進去,就立在門前等候。
屋內,臨窗擺放一張古色古香的書案,書案后邊放一個四出頭圈椅。墻上掛一橫幅,寫著“頤年堂”。在椅子對面還放一著兩個禪凳,一高一矮,圍繞著書案。書案的對面放著書架,架上放著一些書籍、硯臺和一些鎮(zhèn)紙之類的笑小玩物。在書房角落有一張羅漢床。書架邊上有一張香幾,上放著香爐,此時正燃著香,煙霧裊裊。書房之側是左右?guī)俊?p> 見識了太宰升宅子的氣派,御天敵不由暗嘆:大丈夫在紅塵俗世間打滾,不可一日無錢,不可一日無權。想當初,太宰升被充軍發(fā)配軍前效力,朝不慮夕,寢不安枕?,F如今,雖在國中失勢,卻是富貴逼人,家給人足。就是不知道,他現下如何想法,如他不愿在朝堂攪和,我也不逼他,讓他富貴終老,不枉跟我一場!
御天敵想罷,臉帶笑容,對太宰升道:“太宰,你如今做何打算?”,太宰升躬身施禮道:“老臣初心不改,還請侯爺上座,容老臣正式拜見!”。
“唉,你老愛弄這些虛頭巴腦!太宰升你雖諾大年紀,現在可也是家稱人值,享不盡的兒孫之福,是個有后福的人!”,太宰升聞言,淚如雨下,道:“唉,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廣廈美婢不過是過眼的浮云,老臣早已發(fā)誓不與殷商共戴一天,此誓天荒地老不變!君侯素知老臣心意,又何必如此說呢?還請君侯上坐!”。
御天敵見太宰升言語不盡不實,也不多言,擺擺手,轉身坐到書案后圈椅上,道:“太宰,李參軍,二位請坐下說話。”,太宰升、李平躬身施禮,坐在書案旁矮墩上,徐慶侍立一旁,盤瓠臥在御天敵身側。
御天敵問:“太宰,不知貧道離國時,所留五位顧命大臣,現下如何?”,太宰升壽眉一挑,道:“稟君侯,受君侯托國的顧命大臣,太師斗伯丕、太傅蒲子夏、丞相田子方、上將軍吳又可、御史大夫巫臣五位,太師、太傅現已離世,碩果緊存三人了!”。
“哦?太宰,貧道聞聽斗伯丕這老匹夫,害死吾師蒲子夏,是也不是?”
“這個……君侯,老太傅,是病死的!”
“老太傅忠于君侯,時常告誡眾臣,各司所職,戮力同心,等候君侯回歸。斗伯丕在朝堂遇事裝聾作啞,什么事都推由老太傅做主,上將軍吳又可自視高明,經常與老太傅爭得面紅耳赤。巫臣經常不發(fā)一語。丞相田子文與老太傅常常意見相合,即使有異之時,也是尊長辦理。老臣初時以為斗伯丕服老,不想參與朝政了,沒曾想,過了幾年,朝野突然謠言四起,說什么蒲子夏是立侯,有篡奪御龍氏家邦之心。開始眾臣不以為意,可駕不住,時長日久,豕韋國中臣民百姓物議沸騰,上將軍吳又可又經常當面斥責老太傅有不臣之心,斗伯丕推波助瀾,眾臣一時對老太傅指責聲四起!老太傅性情高潔,不堪受辱,不久病倒,事后,巫臣親自過府探望,言老太傅只是肝郁氣滯,不久當可痊愈。誰知老太傅竟然一病不起,拋下豕韋撒手人寰?!?p> “太宰升,貧道且問你,老太傅死因到底如何?”
“君侯,老太傅確實是病死的!”
御天敵頗感疑惑,既然是蒲子夏是病死的,怎么斗伯丕的孫子斗長牂,聽了我褒忠斥奸的詩句,就像被踩了狗尾巴一樣,炸了?肯定是斗伯丕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違了忠義之事,逾了為臣之份,被斗長牂得知,心心念念,魔怔了!
御天敵心中有了計較,對太宰升道:“太宰,貧道欲要奪回祖業(yè),需要做什么?”,太宰升臉色微變,道:“君侯,此事還需從長計議為妙!君侯可知現在的豕韋國主,是什么來歷?”。
“貧道已有耳聞,現在的偽侯叫什么升龍坤的,乃是東海平靈王的二小子?!保咨坪跤惺裁措y隱,欲說還休。預知后事如何,請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