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最后在趙掌柜和李掌柜身上來回轉(zhuǎn)了幾圈,倒是什么話也沒有說,只說自己頭痛就回了府衙。
許亦初從地上攙扶起來李掌柜,李掌柜額頭上已經(jīng)有密密麻麻的細(xì)汗,他好容易站穩(wěn),就沖著趙掌柜笑了笑。
“趙掌柜,我還真沒有這念頭?!崩钫乒衤曇艟徛T谮w掌柜耳朵里就變了樣。
“你沒有念頭?那你大費(fèi)周章地弄出這些干什么?”趙掌柜笑了笑,指著旁邊熱熱鬧鬧的小吃街。
許亦初不免笑了笑,這不過是一種賣東西的手段而已,想不到趙掌柜竟然腦補(bǔ)了這么多事情出來。
“若是,那你不該應(yīng)了我,你為何還要在這里擺上你的首飾?”李掌柜口氣淡淡,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展銷街,“你若是想當(dāng),我也不會阻止你?!?p> 趙掌柜臉色一陣白一陣黑,站了一陣,輕輕哼了一聲就走了。
“我倒是小看你了?!甭愤^許亦初的身邊,趙掌柜小聲道。
許亦初笑著點(diǎn)頭,沒有理會趙掌柜的話?,F(xiàn)在趙掌柜的野心擺在了明面上來,自己又是李掌柜一伙的,自然不會再和趙掌柜和平共處了。
再說,這一次連縣令都牽扯進(jìn)來,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
第一次,她明白李掌柜口中所說的“藏拙”是什么意思。
這件事落到現(xiàn)在,以一種極其不完美的姿態(tài)結(jié)束,許亦初內(nèi)心郁結(jié),她倒是沒有想到這街
上不過是幾家商戶,竟然也能有這么多的勾心斗角。
不過,雖然在縣令那里掛上了號,流香閣的生意倒是紅紅火火。
王掌柜很給力,天天都有新鮮不重樣的小酒送過來,一時間,倒或了稀缺品。
許亦初看著流香閣門口排著隊(duì),自己又鉆進(jìn)李掌柜的酒樓里,李掌柜正打著算盤,一見她過來,就扔過來一本帳。
“你好好看看賬本?!崩钫乒衩嫔植粣偅S亦初一愣,有些疑惑地翻著,不過看了很久也沒有看出什么名堂來。
李掌柜等了半晌,見許亦初還在翻,不過緊咬著唇,眼神也迷離著,他一下就明白過來,這丫頭,原來還不會看賬本。
“你作為掌柜的,怎么賬本都不會看?!崩钫乒褚贿呄訔墸贿吥眠^賬本來,“這一排,是
品目,這一行是采買……”
他絮絮叨叨說著,許亦初這才逐漸明白過來。
可越看,她覺得越不對勁……
“怎么還是虧著的?”許亦初翻了幾頁,這成本這么高,現(xiàn)在她還是負(fù)利潤,可是明明流香閣的生意還不錯啊。
“你也不瞧瞧你怎么做生意的?能讓別人吃了這么多去?!”李掌柜語氣有些不滿,許亦初不明所以,她哪里讓別人占便宜了?一向都是自己占別人便宜,怎么會讓別人占自己的便宜?
“你好好看看這個?!彼f著,從柜臺下面拿出來一沓票據(jù)出來。
許亦初疑惑地接過來,上面明晃晃簽著赤縣令的大名,許亦初翻了翻,每一張都是他的名字,上面都是各種各樣的點(diǎn)心。
這些條子加起來有三四十張之多,但是赤縣令一分錢都沒有給過。
許亦初心中驚懼,她不確定短短十幾天赤縣令能夠吃掉這么多點(diǎn)心?難不成還把點(diǎn)心當(dāng)飯吃?
這擺明了,就是針對流香閣的。
可是,現(xiàn)在貿(mào)貿(mào)然去請罪,不就是說明自己屈服在赤縣令的淫威之下了嗎?一代精英許亦初頓時犯了難,這要擱在現(xiàn)代,也不過是多走幾次人情的事。
但是現(xiàn)在她沒有任何的面子,就只能指望著李掌柜……
“這,這,這……”許亦初拿著單子,說話都結(jié)巴了些。
“這這這什么,你平日里那么精明一個人,怎么現(xiàn)在犯糊涂了?”李掌柜看她那樣子,又是想笑的很,但又生生憋住,不給這丫頭一個教訓(xùn),以后真闖了禍怎么辦?
“這,商不與官斗……”許亦初囁嚅著,小小的聲音還是傳入了李掌柜的耳朵里。
李掌柜還是憋不住一笑:“你倒還知道商不與官斗?早干嘛去了?”不過他嘴硬心軟,雖然這么說著,還是從旁邊拿出一張紙出來,許亦初接過來一看,是當(dāng)初和王掌柜簽的供酒協(xié)議。
“這件事情王掌柜也不能摘出去的,我們雖然是商販,但也總不能吃這個啞巴虧?!崩钫乒裰钢菂f(xié)議說著,“我將虧損的折算給王掌柜了,王掌柜不是個吃虧的主,已經(jīng)去縣衙鬧過一回了?!?p> “什么?!”許亦初驚嘆,王掌柜這么剛?
李掌柜白了她一眼:“我們雖然從商,但若是一味軟弱可欺,倒顯得太沒有骨氣。”
“可是……”許亦初總覺得不妥,“可是現(xiàn)在是把錢要回來了,以后日子就難混了。”許亦初嘆了口氣,士農(nóng)工商,赤縣令可是士,自己在最底層,是商。
況且,縣令又是父母官,這若是得罪了,以后做生意可怎么是好?
李掌柜狡黠一笑:“赤縣令今秋回京述職,他想進(jìn)京,就必須出政績,若是我們鬧大了,誰都不好收場?!?p> 這,這是要魚死網(wǎng)破?
許亦初有些驚訝,李掌柜可是一個謹(jǐn)慎的人,怎么會突然做出這么破釜沉舟的事情來,以后若是縣令真成了京官,還不把自己拿捏死?
李掌柜嘆了一口氣:“這事兒,你就不要管了,你就等著府衙來還錢就成。”許亦初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里不對,只好懵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
第二日,許亦初就聽聞李掌柜暈倒在縣令的馬車跟前。
說是縣令一心出門,沒有注意到馬車前還有人,這一走,就剛好撞上買東西的李掌柜,這一撞就把李掌柜撞暈了。
許亦初聽到消息的時候有些哭笑不得,這個李掌柜,居然還有這種碰瓷的天賦?
隔了幾日,縣令就包了銀子送到酒樓來,還是許亦初接的,她看著手上用錦囊裝好的銀子,不免還覺得有些燙手。
李掌柜這一出,也唱得太過了吧。
“許姑娘真是好手段?!闭诨秀敝校吐犚娨粋€聲音,許亦初抬頭一眼,就看見趙掌柜慢慢踱步而來。
許亦初一頭霧水,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
“趙掌柜謬贊?!痹S亦初坦然應(yīng)承下來,倒是讓趙掌柜晃了晃神:“我早知道老實(shí)巴交的李掌柜沒有這么多心眼,原來你才是幕后之人?!?p> 許亦初勾出一抹笑出來:“趙掌柜該戴眼鏡了?!?p> 趙掌柜一愣,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許亦初是在罵他,又想起來在縣令跟前栽的跟頭,不免有些咬牙切齒。
“你別得意,聽聞將有貴人過來,到時候有你的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