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許亦初的鋪子徹底裝修完成,許亦初看著面前的雕梁畫棟,完全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這就是之前那個小鋪子。
被曹子晉這么一裝修,倒是有種身在宮殿的感覺。
勾心斗角,檐櫞高啄,長長的屋檐完美地還原了徽派建筑的最佳優(yōu)點,看上去竟然不像是一個賣點心的鋪子,反而比旁邊的李家酒樓還要闊氣幾分。
李掌柜沉著一張臉,他也沒有想到讓曹子晉來弄會成這樣,這不就是把酒樓的勢頭全部搶光了?
許亦初看著他的樣子,不免噗嗤一笑:“你不會還要嫉妒吧,你自己是半個老板,我還沒有見過老板嫌棄自己的鋪子的?!?p> 聽了許亦初的話,李掌柜一愣,有些不解地看著許亦初。
“我欠你這么多錢,就用這鋪子的一半抵了?!痹S亦初嘿嘿一笑,她可不想為了這點蠅頭小利就和李掌柜鬧翻呢。
李掌柜的臉色有些復(fù)雜,若是有顏色的,早就成了調(diào)色盤了。
許亦初嘻嘻哈哈不管他,不管李掌柜愿不愿意,這糕點鋪都有一半是李掌柜的,還有一半是白境遷的。
不對,白境遷只出了錢,頂多只能占一成。
鋪子依照許亦初的想法,還真有一個二樓,從黑木的樓梯上去,就是二樓,二樓與一樓不同,用假山屏風(fēng)隔了幾張桌子,大部分都是放的景色,居然還有紫蘿垂下,映著山水,實在是賞心悅目。
許亦初不免有些贊嘆,曹子晉其實不是做蛋糕的,其實是做室內(nèi)設(shè)計的吧。
“姑娘,我們是新鋪子,是以我做了幾款點心,你過目?!辈茏訒x恭恭敬敬過來,給許亦初端過來兩疊點心。
許亦初掃了一眼,很快就被吸引了。
四塊點心,綠藍黃白,不同的顏色,不同的圖案,卻看起來一樣的可口。
“姑娘,這個叫做綠意春邊生,這個是濃蔭夏日長,這個秋月兩相和,這個是這個是雪盡馬蹄輕。”曹子晉興沖沖地介紹,四個顏色,分別就是春夏秋冬。
許亦初連連點頭,看向曹子晉的眼神也有些激動,這哪里是個廚子,這完全是個詩人。
“姑娘可滿意?”曹子晉有點拿不準她的主意,小心問道。
許亦初這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點點頭:“曹先生這這點心,稱得上珍饈美饌?!?p> “過獎了過獎了……”曹子晉十分不好意思,“姑娘,可定了什么時候開業(yè)?”
許亦初沉思了一會,緩緩道:“不著急。你先去忙吧,我四處看看。”
曹子晉輕輕哦了一聲,轉(zhuǎn)頭下樓去了,就剩了許亦初一個人在二樓打量。
對曹子晉的裝修,許亦初是十二分滿意,但現(xiàn)在還缺少一個開業(yè)的契機,就是不知孫大夫怎么樣了。
她心頭想著,就尋了一個角落坐下來。
“這是還未開張的鋪子,正適合我們說些話。”正當許亦初撐著腦袋思考的時候,二樓傳來了一個溫潤的男聲。
她仔細聽了聽,不是認識的人。
聽聲音像是兩人,兩個人正朝著二樓過來,許亦初呆著沒動,生怕弄出什么聲音來,幸好二樓都是用屏風(fēng)隔開,她又隱秘,也看不出來什么。
“這鋪子看上去倒和流芳樓有些相似?!绷硪粋€男人回答,就聽見拉椅子的聲音,“只是這個屏風(fēng)簡陋了些?!?p> “公子說笑了,這到底不是京城,流芳樓可是京城第一樓,哪里比得上。”起先那個人接過話茬。
許亦初聽得一愣,京城?
這兩個人是從京城來的?
“我走了幾日,已經(jīng)累了,西城的事兒怎么樣了?”
“公子,我都查了一番,西城已有大夫在治療,不過療效并不太好,十天半月怕是好不了?!蹦凶幼轮?,就說道。
許亦初尖著耳朵聽著,大氣也不敢出一聲,聽到現(xiàn)在,她知道她窺視著一個重大的秘密。
西城鬧著流感,孫大夫都著急上火了,這兩個人話里話外,都是西城的事。
“林大人這番,真是針對公子?!蹦悄凶铀坪鹾苁谴虮Р黄?。
不過換來的,只有沉默。
過了很久,那稱為公子的人才嘆了一口氣:“他于我有恩,如今拿捏我,拿捏我父母,自然是易如反掌?!?p> 他的口氣有些譏諷,可許亦初生生聽出些悲傷的味道。
林大人?
哪個林大人?
難道是林雪霽的父親?
許亦初暗戳戳的想,畢竟她只知道這一個林大人。
“公子,西城之事,恐怕有內(nèi)情?!?p> “我又何嘗不知,只是苦了你了,讓你跟著我冒險。”那公子語氣有些頹然。
很快就聽得桌椅碰撞的聲音,之前那男子倒是急切說道:“跟公子一起,是我?guī)纵呑有迊淼母7郑舨皇枪泳任?,我早就丟了賤命了?!?p> 說著狠狠磕了兩個頭。
許亦初聽著人家磕頭,又聽著人站起來。心中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
“你可打聽到西城那個大夫是誰?”那公子突然問道。
“聽聞是一位姓孫的大夫,西城人人閉戶,只有他一個人。”男子沉聲道,“眼下人人自危,他卻沖上去做了出頭鳥,公子,你……”
他后面的話沒有說出口,許亦初卻莫名覺得有些冷。
“走吧,我去西城會一會孫大夫,若真是他的人,再說吧?!蹦枪訃@了口氣,兩個人又窸窸窣窣下了樓。
等到?jīng)]有聲音了,許亦初才從屏風(fēng)后出來,她側(cè)著頭四處張望,二樓已經(jīng)沒有人了。
她才長舒了一口氣走出來,一偏頭,就看見樓梯有一個男子正瞇著眼睛看著她,一臉的陰沉。
她渾身一怔,不禁渾身發(fā)冷,他們還沒走?早就知道她在,所以佯裝走了引她出來?
“公子,是個小丫頭。”那人看見許亦初似乎也松了一口氣,對著下面說道。
下面?zhèn)鱽磔p輕的一聲“嗯?!?p> 那人瞪了許亦初一眼,蹬蹬蹬走過來,許亦初原本就弱小,現(xiàn)在在高大的男子邊上,更顯得弱小幾分。
“丫頭,你適才聽到了什么?”男子面色不虞。
許亦初看他的臉色,心里咯噔一聲,很快就給自己升了個懶腰,又裝作打哈欠的樣子:“你們是誰啊,難不成是掌柜的派來監(jiān)督我的?我剛剛可沒有睡覺!”
她一副嬌憨的做派,讓面前人臉色也變得輕松了些。
不過他仍然板著臉,輕哼了一聲,掉頭就走。
“喂喂喂,你別把這事告訴掌柜的啊!”
“我一直在努力做事兒!”
“喂……”
許亦初一副著急的模樣,等那人徹底下了樓,她才斂住自己的情緒,這兩個人,實在太不一般。
況且,還提到了孫大夫,許亦初擰著眉毛,想著這事兒要給孫大夫說一聲才行。
不管是誰,多注意點準沒錯的。
聽那兩人的語氣,更像是來辦事的官員,而且還是來查西城之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