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潛入鐵幕府不過兩三日,林小魚便成了這府里的大紅人,連走在路上都有人搭訕。不是問她這個菜怎么做?就是問她火候怎么掌控?還有幾個好事的大嬸給她說媒,說她年紀(jì)輕輕就守寡,太可憐,要把自己的遠(yuǎn)房親戚的侄子介紹給她。林小魚真是哭笑不得。
路過一個涼亭,還有幾個錦衣侍衛(wèi)在下注,其中一人道:“我賭這魚寡婦今晚肯定被四小姐要了去。這四小姐是盟主最寵愛的女兒?!?p> 另一個道:“我看不盡然,這大公子明明將來是繼承大統(tǒng)的,可不一定搶不過四小姐。”一個體態(tài)微胖的侍衛(wèi)道:“哎。。。。。你。。。。你們。。。。你們都錯了。”
另外兩個人道:“王胖子,你就別參和了。上次跟我們打賭,你銀子都輸光了,這次別把褲子當(dāng)了?!?p> 眾人哄笑。
那王胖子卻繼續(xù)道;“這。。。。這次。。。。我。。。。我肯定能。。。能贏。”
“吹吧你!”大家都不信。
“你。。。。你們想。。。。這鐵幕府誰。。。最。。。大?”王胖子繼續(xù)道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道:“你是說盟主?”
王胖子點點頭。
眾人就開始下注“來來來!”
“我壓5兩”
“我10兩”
“我20兩”
.......
賭注約下越高。
林小魚沒想到有一天自己還成了籌碼,無奈搖搖頭道:“喂!你們都輸了。”
眾人回頭看見林小魚都笑著湊過來道:“魚寡婦,今晚你為誰做菜?”
林小魚道:“我都做。盟主吩咐了,今晚擺花好月圓之宴。”
眾人道:“哎,又輸了?!绷中◆~手指動動,眾人乖乖把銀兩都放到她手里。林小魚道:“看你們都哭喪著臉,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
眾人都無精打采道:“什么秘密?”
“廚房有我剛做好的棗泥山藥糕,四小姐欽點的,我多做了一盤,給你們吃吧?!绷中◆~話音還沒落,一群侍衛(wèi)就沖向廚房去了。
林小魚把銀子收進(jìn)錢袋,繼續(xù)往前走,來到一處宅院。這鐵幕府的宅子大多富麗堂皇,這座宅院卻素凈淡雅,一副對聯(lián)上聯(lián)到:露點朝花映晨陽,下聯(lián):霧罩滿江落秋黃,橫批:暮秋。
林小魚見左右無人,便推門而入,隱隱約約聽到絲竹之音,似幻似真。林小魚尋音而去,只見宅院簡單卻不粗陋,廊檐用那藍(lán)色穗子裝飾,風(fēng)起輕搖,不落凡塵俗套。院落所種之松,枝葉蜿蜒,蒼勁有力,襯得出主人的高潔之氣。
那婉轉(zhuǎn)之音漸漸止歇。宅院盡頭一棵青松之下,一人獨立,手持一片綠葉正在吹奏。林小魚想不到這么動聽美妙的音律竟然是出自一片竹葉。那人感到有人靠近,回過頭來,望著林小魚,也不說話,雙眸溫柔,卻有些許陰郁。林小魚拱手道:“此音律如潺潺流水,綿綿回轉(zhuǎn),閣下為何不用琴來彈奏。”
那人不過二十七八的年紀(jì),面色白得透光,卻不見一絲血色,好似多年不見陽光,他嘴唇微啟:“心中有琴,便不會被外物所困。”
林小魚心想這人說話滿是禪意啊,她本以為鐵幕華府不過一些逐名追利之徒,想不到竟然有這樣淡薄詩意之人。
那人打量了下林小魚,道:“據(jù)聞這兩日鐵幕華府被一廚娘攪得有點浮生之氣,莫不是閣下?”
林小魚道:“正是。不知這位公子喜歡吃什么菜?下次我送過來?!?p> 那人道:“我早已不識五味,食之無味,不必浪費姑娘手藝?!?p> 林小魚道:“哎,閣下還未嘗過,也許能食出人間百味?!?p> 那人笑笑:“姑娘雖是廚娘,卻是知音人,里面請。”
兩人來到室內(nèi),那人泡了一杯茶遞給林小魚,那茶香清新?lián)浔?,卻是薄荷之葉,林小魚第一次見到有人用薄荷葉做茶,品一口,當(dāng)真清涼潤喉。那人幽幽道:“我新譜了一曲晨露晚霜,請姑娘品評。”說罷拿出一尾黑木古琴,彈奏起來。林小魚雖然并不擅長音律,不過還是能分辨七弦,此人彈的晨露晚霜之曲,空靈幽靜,好似清心洗神般讓人如懸塵落地。待那琴聲止歇,林小魚道:“洗心韻神,好曲。”
那人道:“姑娘雅興?!?p> 林小魚道:“不知公子此處何名?”那人道:“此地?zé)o名,隨遇而安罷了?!绷中◆~道:“此地曲徑通幽,簡單雅致,叫無名有些委屈,我看不如叫雅苑吧?!蹦侨说溃骸爸x姑娘賜名,雅苑甚好?!?p> 想到晚上還要準(zhǔn)備花好月圓宴,林小魚起身道:“多謝公子以曲款待,晚膳后我奉上佳肴回贈。”
那人拱手道:“多謝姑娘。鄙人祁燁,未知姑娘姓甚名誰?”林小魚心下一驚,好似觸電般抬頭道:“你是御水山莊的青龍祁燁?”
二十年前被滅門的御水山莊三公子祁燁文寫得一首好詩,一套青龍劍法獨步江湖,這青龍劍法不在御水山莊的大公子祁峰的蛟龍劍法之下,江湖人稱御水雙龍。不過二十年前御水山莊被滅門后,傳聞沒有一個人生還,全部遇害。主查此案的武林盟主鐵幕華定為魔教所為。
只是二十年后先是祁戰(zhàn)的蛟龍劍法重現(xiàn)于書香劍府,現(xiàn)在又多一個已經(jīng)死了二十年的祁燁在鐵幕府品茶吹竹??磥磉@二十年前的滅門慘案又多了幾分迷云詭霧。
祁燁聽到林小魚竟然認(rèn)識自己,還識得自己的江湖名號青龍,也很吃驚,道:“這江湖上已經(jīng)極少有人認(rèn)識我,你......”突然一個錦衣侍衛(wèi)急匆匆進(jìn)來,上氣不接下氣道:“魚寡婦,你怎么到這來了?李嬸到處找你,說準(zhǔn)備做棗泥山藥糕的大棗沒有了。不知道今晚的花好月圓之宴要怎么辦?廚房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了,你快去看看吧?!?p> 林小魚淡淡道:“無妨,沒了大棗也能做。”那侍衛(wèi)邊說邊拉著林小魚往外走道:“魚寡婦,你以后可不能來這里了?!绷中◆~轉(zhuǎn)身對祁燁道:“告辭。”那侍衛(wèi)竟然急急拉著林小魚一溜煙跑了,好像這祁燁是鬼魅邪物一般。
林小魚臨出門時還回頭看了祁燁一眼,那祁燁還呆呆佇立在原地,猶如木頭人一般好似不見活氣了。
出了這庭院后,侍衛(wèi)低低地拉著林小魚又開始神神秘秘道:“你沒事逛那院子作甚,你可知那人是誰?”
林小魚故作輕松道:“誰?我隨便溜達(dá)見到的,見他也知書達(dá)理?!?p> “哎呦!我的魚寡婦,你剛死了夫君,不要命啦。這可是活死人。”侍衛(wèi)擠眉弄眼,又四處張望,好像怕人聽到,見沒人后,才道:“我聽我?guī)煾嫡f漏嘴,他就是個死人。二十年前中了掌門的僵尸之毒,早就活不成了,只不過掌門留他有用,才讓他延壽至今。”林小魚心頭一震:“延壽?”這不正是祁戰(zhàn)所說的僵尸之毒無解,但是可以延壽嗎?
那侍衛(wèi)道:“不知,但是你別再去了,你別看他表面像個人,笛聲一響,他就是個怪物。所以千萬別再去了。我們錦衣劍客都不敢隨便進(jìn)去,你,你真是膽大包天?!?p> 林小魚還是一臉懵然不知之狀,心里卻突然冒出一個想法:祁戰(zhàn)知道他三哥還活著嗎?知道后他會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