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居高臨下的看著段世龍,眼神冰冷銳利,“給你一次活下來的機會,能不能活,就看你愿不愿意去把握住了。”
在父親和哥哥雙雙罹難之時,段世龍其實有過輕生的念頭,那陣子每天活得生不如死。
但最近投奔付翰之后,他得到了很多錢,并沒有如同旁人想象中的那般窮困潦倒,所以情緒逐漸好轉(zhuǎn)過來。
在這種情況下,他當然不再想死了。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段世龍低聲道:“你猜的沒錯,我手里的確有付翰參與了那件事的證據(jù),因為這個,他才會對我有求必應(yīng),這也是我爸給我準備的后路。”
周海并不意外。
段唐華不把付翰供出來,當然不是因為什么兄弟情誼,倆人交情不算深,扯什么情誼?
無非是想給段世龍安排好后面的人生道路,讓段世龍不至于過得太慘。
也虧得段世龍沒有參與進那件事情當中,否則也用不上什么后路了,早就被歐宇鵬弄死了。
“證據(jù)給我,你就可以走了?!敝芎5牡?。
“你要是騙我呢!”段世龍警惕道。
呵。
周海不屑的笑了笑,“你沒有資格跟我說這些,我也不需要跟你保證什么,給不給,全在你一念之間?!?p> 周海這強硬的態(tài)度,讓段世龍幾乎喘不過氣來。
以前他根本想不到,這個周海竟會給人這樣恐怖的壓迫力。
呼……
段世龍身子一軟,仿佛泄掉了渾身的氣力,他開始替父親感到悲哀了,如果當初給完那十個億之后,不再想要去針對周海,現(xiàn)在的段家,依舊是泉城第二豪門吧。
一子錯,滿盤輸。
以卵擊石,真的是世上最傻的行為?。?!
“我把證據(jù)給你?!倍问例埥K于還是做出了選擇。
不待周?;貞?yīng),付英才已經(jīng)快要原地爆炸了。
他雖然聽得云里霧里,但卻非常明確,如果段世龍給出這所謂的‘證據(jù)’,父親很可能會萬劫不復(fù)。
“段世龍你瘋了,不許把證據(jù)給他?。。 备队⒉排獾?。
“聒噪?!?p> 陳如龍上前抽了付英才一嘴巴子,用力過猛,直接將其抽暈了過去。
不多時,周海拿到了證據(jù)。
這是一段視頻。
畫面中,段唐華和付翰坐在一起,密謀著如何引誘周海殺死裴剛,然后引來‘殺組’。
字字句句,清晰無比。
論老謀深算,付翰相較于段唐華,還是稍遜一籌。
段唐華早在密謀之初,就偷偷留了一手,很可能是為了防止付翰哪天突然反水吧。
到頭來,卻是給周海提供了便利。
試想,這短視頻如果讓歐宇鵬看見了,付翰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嗎?
之前殺組就已經(jīng)被當槍使了,而今,居然還有個漏網(wǎng)之魚,這簡直是在打殺組的臉??!
“我說到做到,你走吧?!?p> 周海漠然道:“如果再讓我見到你……你一定會死?!?p> 段世龍知道,周海是在敲打自己,如果還敢繼續(xù)存有報復(fù)之心,下次就沒這么好的運氣了。
沒有回應(yīng)什么,段世龍迅速離開。
再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繼續(xù)招惹周海了,他不想步段唐華和段世杰的后塵!
“海哥,怎么聯(lián)系殺組?這視頻讓他們看了,付翰必死無疑,壓根不需要咱們動手。”陳如龍說道。
周海搖了搖頭,緩聲道:“這個視頻暫時不能外泄,付翰必須死,但我要榨取他的剩余價值,讓利益最大化?!?p> 陳如龍倒是不傻,恍然大悟道:“目前勇哥雖然在泉城名聲大噪,但距離地下王者,還有一定的距離,你是想利用付翰,幫勇哥登上神壇?”
周海點點頭,“有這個意思。”
“可是付翰是云城的地下王者,距離泉城不算近,他能提供什么幫助?倒不如直接索取一筆錢了?!标惾琮堗止镜馈?p> 啪。
周海輕輕拍了下陳如龍的后腦勺,沒好氣道:“豬腦子嗎,你以為雙方火拼???付翰在云城的人脈勢力根深蒂固,慢慢滲透過來,石勇何愁大事不成?”
陳如龍尷尬的笑了笑,剛才下意識的想到打打殺殺那方面去了。
“還是海哥想的周全,不過也挺膈應(yīng)人的,我巴不得姓付的趕緊死?!标惾琮埣祼喝绯?。
“反正他也比段唐華多活了這么久,也不差這么點時間了,等榨干付翰的剩余價值之后,再想辦法聯(lián)系上歐宇鵬?!敝芎Uf道。
說到這里,陳如龍又產(chǎn)生了一個新的擔(dān)憂,“你這……算不算變相的利用了殺組啊,沒有第一時間把視頻交出去,萬一被知道了,難保他們不會遷怒你?!?p> 周海當然有考慮到這一點。
但是富貴險中求。
還有,就憑歐宇鵬臨走前,給周海提出了一個忠告來看,他應(yīng)該不大可能會去計較這個,好歹也是救了他一命。
不再多言。
周海走到窗邊,用付英才的手機,致電付翰。
“兔崽子,大半夜還不回來,上哪鬼混去了,讓你讀的幾本書,你看了沒有?。 ?p> 付翰的苛責(zé)聲第一時間傳了出來。
可以見得,付翰并不希望兒子成為自己這樣的大老粗,所以在教育方面,顯得獨樹一幟,跟其他地下大佬大相徑庭。
“付先生望子成龍的心思,真是令人感動啊。”周海笑道。
“……”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付翰警惕道:“你是誰,把我兒子怎么了?”
“你兒子很好,沒有生命危險,我會幫你代為看管,另外,你問我是誰?”
周海哂然笑道:“你跟段唐華那死去的老鬼,曾經(jīng)密謀禍水東引,讓殺組來追殺我,這才過了多久,怎么就給忘了啊,難不成老段死了,你的記憶也跟著他去了?”
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付翰那邊空氣的凝固。
毫無疑問。
付翰整個人完全呆滯了。
風(fēng)風(fēng)雨雨二三十年,他見慣了大風(fēng)大浪,可從來沒有過這樣膽顫心驚的時刻。
毫不夸張的講,這通電話,如同勾魂索一般!
今時不同往日。
以前的周海,在旁人眼中,雖然背靠周家,但并非鐵板一塊。
所以付翰和段唐華有了那一次幾乎天衣無縫的計劃。
而如今,周海非但沒死,反而讓段唐華走上了黃泉路,并且出手的,是殺組!
這陣子付翰一直惴惴不安,唯恐這件事情敗露,若是讓周海掌握了證據(jù),那么自己也將引來殺組,步上段唐華的后塵。
萬萬沒想到,周海終究還是有所察覺了。
穩(wěn)住,不能慌!
付翰強裝鎮(zhèn)定,至少聲音里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你到底是誰,在這說什么胡話,我一句都聽不懂,趕緊把我兒子放了!”
“你心態(tài)真好。”
周海不由的笑出聲來,“剛才我已經(jīng)見過段世龍了,也拿到了那段視頻,你如果記性真的那么差,我再幫你回憶回憶?比如你那天抽的是雪茄,穿的是條紋西服,而段唐華穿的是唐裝?”
石錘了。
此話一出,付翰意識到,自己再繼續(xù)裝傻充愣,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意義。
但付翰是個聰明人,他知道現(xiàn)在還不到窮途末路的時候,周海沒有第一時間把視頻流出去,反而打了電話過來,定是另有所圖。
只要周海有所圖,那就代表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你想怎么樣?”付翰問道。
“明天晚上過來一趟,咱們喝兩杯,再細談?”周海笑道。
這不是什么鴻門宴,畢竟周海要付翰死的話,不需要自己動手。
所以付翰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點頭答應(yīng)。
——
次日傍晚。
嘉美會所。
付翰穿著十分低調(diào),灰色T恤、寬松沙灘褲,踩著一雙人字拖,看起來很懶散,但無形中卻還是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zhì)。
大哥當久了,哪怕一個眼神,都有可能叫人如墜冰窟。
由于今晚嘉美會所被周海包場了,門口的迎賓小姐見到付翰之后,立馬上前問道:“請問是付先生嗎?!?p> “嗯。”付翰點頭。
迎賓小姐當即露出尷尬的臉色,遲疑了會兒,說道:“周先生吩咐過了,要你跪著‘走’進他所在的包間?!?p> 什么?!
付翰險些表情管理失控。
自從三十歲之后,他就沒有給任何人下跪過了,更何況是跪著‘走’進包間。
這是一種天大的侮辱。
付翰嘴角已經(jīng)在抽搐了。
迎賓小姐繼續(xù)道:“周先生還說,你要是不愿意,那就請回吧,他不是一定要跟你談?!?p> 欺人太甚!
付翰怒火中燒。
但現(xiàn)實使然,作為一個敗者,他迫于殺組的壓力,哪里還有選擇的余地。
今天如果不放下這尊嚴,那么失去的,將會是生命。
而且可能不止一條命!
待得自己死后,老婆、兒子、那些兄弟、財產(chǎn)……
付翰咬著牙,終究還是跪了下去,顧不得膝蓋的疼痛,盡可能快的,往會所里挪動身子。
偏偏會所外,有不少行人經(jīng)過,全都看見了這一幕。
哪怕沒有人認出付翰,但也是實實在在的目光注視,還有些議論聲。
這一刻,付翰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