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唐華眼瞼微垂,聽到這樣的獅子大開口,仍然沒有過激的反應。
這的確算是獅子大開口了,周海言下之意,便是要對方一半的財產(chǎn)。
“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就這樣吧?!倍翁迫A起身要走。
周海淡淡的道:“段世杰在你眼中,就這么不值錢嗎?!?p> “如果你敢殺了他,我說什么也會答應你的條件,但你敢嗎?”
段唐華早就看穿了一切,“你頂多就是扣著他,每天折磨他,以此來防范我對你施加報復,最怕他死了的,不是我,而是你。”
真是一只老狐貍。
作為一個局外人,僅僅從陳如龍那兒了解了一番,便能夠這樣一針見血,讓周海有種小瞧了天下人的感覺。
段唐華說的沒錯,周海就沒想過能拿到半個段家,他殺不了段世杰,卻能扣留起來,沒日沒夜的去折磨,這樣一來,既可以報仇解恨,又不必擔心段唐華的報復。
因為人質(zhì)在手,段唐華絕不敢亂來。
在段唐華轉(zhuǎn)身的一刻,周海笑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萬一你兒子被我折磨死了,你腸子悔青都沒用了。”
“他死,你陪葬?!倍翁迫A漠然道:“另外,我不止這一個兒子,跳出父親的身份,從大局來看,我的家產(chǎn)不愁沒人繼承?!?p> 嘖。
這個當父親的,骨子里多少有些冷漠。
如果周海是段唐華,恐怕一想到兒子在別人手里飽受折磨,頭發(fā)都能愁白了。
“有些話別說的太早,我是周家的私生子,這次入獄,周家的確沒有出手,但局勢永遠都在變化,你該知道此一時彼一時。”
周海哂然笑道:“咱們做個假設,萬一段世杰死在我手里了,萬一你讓我陪葬了,你能確保那時候的周家,跟這次一樣選擇作壁上觀嗎,一旦你賭輸了,給我陪葬的將會是你整個段家!”
周海是在恐嚇段唐華,有扯虎皮做大旗的嫌疑。
段唐華同樣知道周海是在危言聳聽。
但偏偏,這個危言聳聽,它是具備威懾力的。
這番恐嚇沒有讓周海取得什么實質(zhì)性的利益,但是在今后無數(shù)個夜晚,足夠讓段唐華輾轉(zhuǎn)反側(cè)了。
在勾心斗角的權謀場中,一旦心亂了,無形中就會影響整個局勢的走向。
段唐華走后,周海對陳如龍吩咐道:“把段世杰藏好,不要讓人發(fā)現(xiàn),每天都好好折磨他,但是記得配個醫(yī)生,別讓他死了,他要承受的代價,是時間的摧殘,是自尊的碎裂?!?p> “好的海哥,地方已經(jīng)選好了,絕對不會被發(fā)現(xiàn)?!?p> 陳如龍點著頭,旋即疑問道:“段唐華會不會主動去舉報段世杰啊,畢竟進了局子,也比在咱們手里好過很多,而且這樣做,他們還有暗中操作的機會?!?p> “不會。”
周海搖頭否決,“我手里也有段世杰的犯罪證據(jù),到時候公開于媒體,輿論鋪天蓋地,段唐華拿什么暗中操作?這等于親手送兒子去死。”
陳如龍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
這場風波到這里,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但周海心里始終堵著口氣,沒能盡數(shù)抒發(fā)出來。
大概是沒能直接殺了段世杰,不足以平息憤怒吧。
或許只能一天天看著段世杰飽受折磨的凄慘模樣,才能逐漸的消弭恨意。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周海再次感受到權勢的重要性,也越發(fā)明白,自己雖然在很多人眼中,如神明般光輝,實則在這偌大的社會中,依舊是平平無奇。
還得努力變強,提高社會地位才是。
車子啟動,迅速駛離西郊,周海想了想,示意道:“去一趟同安堂?!?p> 陳如龍點了下頭。
八點鐘。
周海獨自走入同安堂,店是開著的,但卻沒有半個工作人員,僅有一名老婦,帶著個五六歲大的孩子,坐在看診區(qū)苦苦等候。
“小伙兒你好,這張醫(yī)生在不在店里啊,我等了二十幾分鐘,沒見半個人出來?!崩蠇D主動詢問。
周海愣了愣,苦笑道:“我不是這兒的工作人員?!?p> “唉?!?p> 老婦拉著小孩子,愁眉苦臉的道:“急死人了,我孫子整整五天沒有上大號了,整個人也病懨懨的?!?p> “那你帶孩子去醫(yī)院啊,在這耗著干嘛?”周海問道。
“醫(yī)院不是貴嗎,去一趟動不動就花好幾百,我每月就那么點低保,還要吃飯呢,也就張醫(yī)生醫(yī)者仁心,收費低、醫(yī)術又好?!?p> 老婦說著說著,竟然急哭了,淚眼朦朧的。
周海見不得老人抹眼淚,稍稍猶豫了會兒,還是幫那小孩子把了下脈。
老婦直接看呆了。
這年輕人才幾歲啊,都不知道有沒有二十五,居然煞有介事的給人把脈?
不待老婦出聲,周海便問道:“你孫子除了便秘,是不是還腹痛、厭食、噫氣、惡心?”
“?。俊?p> 老婦愣了愣,隨后難以置信道:“你怎么知道!”
周海被她這劇烈的反應給整無語了。
這么淺顯的病癥,他十幾歲的時候,就能獨立診斷出來了。
“這是慢性胃腸炎,這么小的孩子,就出這種問題,平時的飲食肯定太隨便了?!敝芎@息道。
就在這時,張慶平從里間走了出來,滿臉的不悅之色。
張倩影都十八歲了,還是孩子心性,頑皮的不行,氣得張慶平狠狠打了她一頓。
這剛走出來,就見周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像在給人瞧???
張慶平當場就炸了,“你干什么!上次你來考核,我知道你有一點底子,能隨意分辨各類中藥材,但那些都只是基本功,距離給人看病還遙遠得很,你在這裝什么大半蒜啊,給人看出毛病來了,受牽連的是我啊!
再說了,你是同安堂的人嗎,我找人救你,是因為那件事因我孫女而起,你以為我同意你來上班了???”
“不是,我沒……”
“你給閉嘴!”
“張醫(yī)生,這小伙子他不是你想……”
“你也閉嘴!”
張慶平如同徹底點燃的火藥桶,指著周海教訓道:“你說你,都沒有受過正規(guī)的中醫(yī)學教育,就敢這么玩,誰給你的膽子,你是小說看多了,覺得自己也是神醫(y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