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昂再一次求見,又一次打破了吳府的安靜。
吳紹逸沒有直接應(yīng)允,他不知道閔昂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良好的計謀來應(yīng)對。只能以不變應(yīng)萬變,始終堅持著避而不見。
“大人,大人?!毕氯怂剖堑玫搅耸裁聪?,趕忙一路小跑著進了門,“閔大人說了,不見面也可以。他此前來,只是為了借一筆銀子。”
“勿理他們,別放將軍府的人進門?!?p> “可是大人,閔將軍名義上是個正一品,王相剛剛倒臺,如若此時去招惹閔將軍,只怕會引起皇上的注意?!?p> 字字句句帶理,戳地吳紹逸耳膜發(fā)痛。
“哼。”吳紹逸惱怒地大敲了一下桌子,橫眉怒目之間竟也透出一絲無奈,“讓他進來!”
許士昇陪閔昂在外面等了小半個時辰,腳都有些乏力,看著一臉冷靜的閔昂,忍不住夸了一句:“閔將軍近些日氣色不錯啊。”
閔昂提了提眉頭,沒有揣摩出許士昇這話背后的意思,索性選擇了無視。
“來人了?!痹趹?zhàn)場上練出的聽力讓許士昇敏感地察覺到了門內(nèi)的動靜,話音未落,門就被打開了。下人胡編了一個理由,賠了不是,然后趕緊引著閔昂進了門。
閔昂嘴角帶笑,整理了一下衣冠,自然地跟在了下人后面。
“吳大人,近來可好?”
吳紹逸面色陰冷:“閔大人可好?”
“我,甚好?!?p> “聽說宮內(nèi)又出事了,又是那個顧大人呢。”
“吳大人如此在意宮內(nèi)的事,可謂是翊國忠臣之表率?!?p> 吳紹逸做事向來風風火火,不喜歡與閔昂這般繞腸子:“閔昂,不要打官腔。你要借錢是為何。”
閔昂對這種直接并不抗拒,而是接上了話頭:“封口費。”
“你什么意思?”
“借于我這筆錢,你在外所做的事情閔某就當從未聽過。”
“威脅?”
“非也,協(xié)商罷了。近些日碰到了些難處,得用錢來渡事?!?p> “何事?”
閔昂為難地退了退身子:“大人還是不知道地好,這筆錢之后你我就再無瓜葛?!?p> “此話當真?”
閔昂如此一松口,反而讓吳紹逸沉了沉心。他當時一時魯莽,私自斷了將軍府的鹽,卻未曾想如若閔昂將此事上報不僅會繼續(xù)加重王開御的罪行,就連他花費了那么久掌控的官鹽都會被一并發(fā)現(xiàn),到時候滿門抄斬都是稀松平常之事。雖然現(xiàn)在朝野內(nèi)還有幾個大臣可以依靠,但今非昔比,王相的落敗也就預(yù)示了他如今已經(jīng)是無根之草,隨時會被風雨肆虐。
但閔昂非但沒有將此事上報,甚至還跑來說談什么協(xié)作。這種行事方式,雖然保住了吳紹逸的命,卻也讓他心生畏懼。
風平浪靜的危險,遠比驚濤駭浪中的驚嚇來地可怕。心里不是沒有膽怯的,但吳紹逸向來是這種想到什么做什么的性子,雖然吃了不少苦,卻一直沒有真正能改過來。
“當真?!遍h昂繼續(xù)說,“若是大人心生懷疑,你我大可將今日之對話和條件落筆于紙,屆時如若吳大人想要上告我,也有一份證據(jù)不是?”
“你要多少?”
“你一個月走私官鹽的錢?!?p> 吳紹逸先是震驚到啞言,繼而強迫自己咳嗽了一聲回回神,指了指桌面,下人識趣地端上了筆墨紙硯。
“這么大一筆錢,你到底想干嘛?”
一邊動筆,吳紹逸還是忍不住打探。
“鋪路?!?p> 閔昂此話曖昧不清,更是斷了吳紹逸想繼續(xù)聽下去的念頭,但閔昂離開前吳紹逸還是回了一句:“別鋪了自己的死路?!?p> 從吳府出來后,許士昇按照吩咐找人換上了閔昂的行裝,然后將閔昂送入了另外一輛陳舊的馬車中。走之前閔昂猶豫再三,最后還是說了一句:“讓閔廉直接去宮門口,等我和虞沖一起進宮。”
“大人不是又想去皇上面前上報吧?”許士昇絲毫不關(guān)心現(xiàn)實的局勢,甚至還在打趣閔昂。
“拿了他的錢,這次就是一根線上的螞蚱了?!痹S士昇的諷刺并沒有如愿,而是幫閔昂更加弄清了如今的局勢。
“天漸漸熱起來了,想要在尸體上動手腳可得快點了。不然尸身很快會腐敗。”
“多謝提醒,許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