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闕樓
“不知道為什么,最近家里的動作越來越大了?!闭f話的是一個半大的少年,勾著腿懶散的靠在一旁紅色的漆柱上,面上是一股了無生趣的模樣。
沒得到回應(yīng),少年也全然不在意,換了個靠坐的姿勢,接著問到:“阿程,今天還去紅顏閣嗎?”
“……”
等少年再次聽不見回應(yīng)時,終是收回了望向空中野雀們的視線,回過頭往身后瞧去,就看到睜著眼睛走神、一動不動的程家少年郎。
平心而論,程家的少年不僅有曬不黑的皮膚,還有一對星眼與劍眉??赡苁茚t(yī)藥世家的影響,程槿安渾身上下有種蓮花般遺世獨立的氣質(zhì),配上清秀干凈的長相看起來人畜無害又吸人眼球。
程槿安不光長得好,他這名字也大有來頭,據(jù)說程槿安剛生下來那會沒多久,他娘就因為難產(chǎn)逝世了。本來以為是女娃,家里人原先準(zhǔn)備的名字是程景念,后來是當(dāng)時的總司令——李家老太爺?shù)捻旑^上司,為了讓失去母愛的幼子也能感受到長輩們深刻的愛意、平安長大,做主給程槿安賜了名。
“喂!槿安!程槿安!“李樺邱看著依舊沒有絲毫反應(yīng)的小伙伴,只得沉了氣,帶著些克制的喊著程槿安的名字。
“???什么?怎么了?“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后,程槿安回過神來,就看到李樺邱扭著頭,睜著大眼睛、面無表情的瞪著他,心里有點發(fā)怵。因為李家三少爺,李樺邱,是個天賦極佳且從小練到大的武架子,在同齡人間,未嘗一敗。
“我是想問你,今天還去不去紅顏閣了。“李樺邱嘆了口氣,對程槿安去過一次紅顏閣后,就總是走神的狀況,有些發(fā)愁。
但李樺邱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有幾分理所當(dāng)然,畢竟紅顏閣里,連侍女們都是嬌軟的美娘子,說話帶著江南的軟糯口音。再者,經(jīng)過精挑細(xì)選出來的侍女們,個個都有著相似的氣質(zhì)和面相,讓人看著就覺著舒適得緊。
至于那些登臺的舞女和歌姬們,幾乎個個都是魅人心神的妖精,眼里都帶著漣漣水光,看著你的時候,能生生把人看暈頭了去。
“花闕樓啊……“一聽到這三個字,程槿安腦子里就閃過第一次去花闕樓的記憶。
程槿安自小喜靜,也厭惡這些三教九流的風(fēng)月場所,但紅顏閣卻讓他記憶深刻到至今念念不忘,因這紅顏閣里,住著他心神向往之人。
半個月前
“誠叔,你腿傷還沒好,怎就出來走動了?這是要去哪?“程槿安剛出房門,就看到單手拄著拐杖,緩緩?fù)芭膊降睦险?,連忙上前幫扶。
誠叔對于程槿安來說,算得上是亦師亦父的存在,身為程家屈指可數(shù)的醫(yī)術(shù)圣手,誠叔在程槿安還很小的時候就被派來教導(dǎo)他,并伴隨他長大。
“是安安呀,這不是族里人都忙著外出游歷問診,都走不開,所以族長只能指派我這閑散老頭去花闕樓取信了。另外啊,我這腿不礙事,走得慢些就行。“誠叔聽到聲音回頭后,本有些緊繃的臉?biāo)查g和藹了起來,露出了溫柔的神色。
“誰說的?我還閑著呢,跑腿這種事怎能勞煩誠叔?!俺涕劝卜鲋\叔在一旁的木凳上坐下,聽到這句話,還沒來得及過腦子,就把話說出了口,說完后神色間才有了些細(xì)微的懊悔。
程槿安聽家里人提過幾次花闕樓,只知道它對外是名為紅顏閣的尋歡作樂之地,對內(nèi)在持有信物的情況下,是一間名為花闕樓的林間閣樓,專門用來販賣各類消息和處理一些下作的勾當(dāng)。
說到底,不論是花闕樓還是紅顏閣都被傳的神乎其神,程槿安雖然沒去過,但對這種神秘的地方,也存有幾分好奇心。
“那安安愿意幫我跑一趟嗎?”誠叔一看到程槿安提溜瞎轉(zhuǎn)的眼珠子,心里發(fā)笑,也不戳穿他。
“那是自然,長輩有難處,小輩自然出力,誠叔你就好生修養(yǎng)吧。”程槿安看到誠叔這般姿態(tài),便知事成了,不免有些許即將觸碰未知事物的興奮。
誠叔聽到這句話,露出了爽快的笑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程槿安的肩膀,然后從衣兜里拿出了一片紅色的楓葉,仔細(xì)叮囑道:“這是花闕樓的信物,你定要收好。遞給紅顏閣的看門人,自會有人為你引路?!?。
“我知道了,誠叔你就放心吧?!背涕劝步舆^樹葉,小心翼翼的攥在了手里,生怕弄壞了。他沒有立即去觀察它,而是起身目送誠叔往大院走去,直到看不見誠叔的身影后,才開始細(xì)細(xì)打量起手中的楓葉來。
這楓葉看起來粗糙無比而且易碎,卻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使得它異常柔然,而且捏起來也不是普通楓葉那般干枯。
楓葉上的脈絡(luò)清晰可見,寬大的葉身上還刻有金色的數(shù)字編號,摸起來凹凸不平。
欣賞完了信物后,程槿安不免有些失落,不明白為什么名聲在外的花闕樓,用這么普通的楓葉來當(dāng)信物。雖是這么想,但還是把信物小心收進(jìn)了衣兜,拍了拍,準(zhǔn)備去會會這花闕樓。
當(dāng)程槿安來到街上,看到大白天也熱鬧非凡的紅顏閣,不免有了些悔意,他怕自己受不了過于嘈雜的聲樂場所。下意識的深吸了口氣,剛想拿出信物,手肘就被從后面急沖過來的人撞了一下。
“讓讓!讓讓!土哥!我有急事找樓主!這是信物!”來人似乎是一路跑過來的,聲音不僅急促,還喘著粗氣。像個炮彈一樣,沖到了門口,沿途撞倒了好幾個在門口排隊的人。
“白公子,紅藥小姐就在側(cè)屋?!笨撮T人看到這樣的情形,卻也沒說什么,只是側(cè)身將人迎了進(jìn)去。
那些被撞到的人,看到門人這樣的態(tài)度,也停下了罵罵咧咧的話,只彼此間小聲說了句:“晦氣?!?。
程槿安聽罷,輕皺了下眉,但到底也沒開口。只先緩了緩神,站起身來,撿起被撞掉的楓葉后,才伸手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
程槿安抬眼望去,就沉入一片燦烈的紅色中,有種眼睛被炙熱灼燒的奇怪感覺,皺著眉思考了一瞬,想起了這人的身份——白家三公子白偉年,男生女相,長得極其艷麗且與花闕樓的樓主交情甚好,喜紅衣。
程槿安沒想到白偉年也來了花闕樓,心里不免感著麻煩,他向來與白偉年不合,凡是遇上,總免不了爭上幾句。
“小公子,您不進(jìn)去嗎?”程槿安還在思索的時候,看門人那粗獷而沙啞的聲音就在他耳邊響了起來,還帶著點討好的意味??吹匠涕劝蔡ь^,那黝黑的面龐上硬是擠出了點微笑,讓程槿安有點不知所措。
“你認(rèn)識我?”程槿安心里有些亂,皺著眉,言語中聽起來有幾分冷漠。
“回公子的話,小的只是認(rèn)識這編號?!笨撮T人卻不以為然,他在這看了幾十年的門了,有權(quán)有勢的人也見得多,早就習(xí)慣了拿熱臉貼冷屁股。
“這編號還有什么區(qū)別嗎?”程槿安聽到這話,對于自己研究了很久但卻什么也看不出來的事物,燃起了些許興趣。
“小公子,花闕樓給出的編號都有所不同而且分有兩種,一種是全數(shù)字編號。拿著這樣的編號,到側(cè)屋就可以拿到消息,一般來說都是一些平常的消息。”看門人語氣緩慢,錯開眼看到程書眷微微側(cè)身,靜靜聆聽的樣子后,繼續(xù)說道。
“而另一種就是小公子手上這種,拿著它到側(cè)屋,紅藥小姐會負(fù)責(zé)接待。這種信物上有特殊記號,一般人不仔細(xì)琢磨,很難看出來,但小的在這里好幾十年了,一眼就能看出來?!笨撮T人生怕程槿安聽不懂,一個字一個字的蹦著這些句子,說完都覺得有些口干舌燥。
“謝謝大哥,我這就進(jìn)去?!背涕劝残睦镉X得有些意動,別人愿意尊重他,他自會回應(yīng)這份尊重,便抱了抱拳,行了禮。
“這些都是小的們的職責(zé)所在,程小公子,您里邊請?!笨撮T人受了禮,卻覺得有些受寵若驚,趕忙回了禮后,撓了撓后腦勺,臉上這才露出些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程槿安看著給他讓道的看門人,內(nèi)心十分復(fù)雜,他向來不喜‘小公子’的稱呼,但自己不過十五的年紀(jì),似乎不論在何處都該被稱為小公子。
進(jìn)門后,程槿安便低下頭,又把手上的楓葉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也沒看出個花來,便歇了這心思。
剛走進(jìn)紅顏閣,一眼望去,擺在正中間的紅色舞臺最是顯眼,剛好有白衣舞女正隨琴聲舞動。舞臺中還拉了一層淺色薄紗,雖不見琴女的音容,但四周觀賞之人,都沉于其中。
周圍很是安靜,沒有那些嘈雜的聲音,只有絲竹悅耳之聲蕩在這大廳里。程槿安也停下了走動的步伐,站在原地靜靜聽著,等到樂聲停止后,才抬眼打量起了周圍的程設(shè)。
紅顏閣真不愧對它的名字,入眼所見的都是深淺不一的紅色,艷卻不顯俗氣,看得出是有很多巧思的。
程槿安走進(jìn)側(cè)屋,還沒開始打量,就有一位紅衣女子帶著得體的笑容迎了上來,說道:“小女紅藥,可否看看公子的信物?”
遞出信物后,程槿安悄悄打量起眼前這位自稱紅藥的女子,以及那些僅僅有條、絲毫不顯雜亂的侍女們,不免對紅顏閣有些改觀。
“程小公子,請隨我來。”紅藥查看過編號后,眼里有幾分明悟,想起剛剛進(jìn)去見樓主的白偉年不免有些擔(dān)憂。
世人皆知程家小公子不喜白家人,但凡遇上,總會爭執(zhí)幾句,紅藥現(xiàn)在只希望這兩位公子不會在花闕樓吵起來,畢竟樓主不喜爭執(zhí)之聲。
自己的身份被第二次識破后,程槿安吃驚之余,不免有幾分高看花闕樓,但也沒有再多想。
程槿安一路上跟著紅藥,也無事可做,本來想嘗試記記路,但被紅藥帶著繞來繞去的,不僅路沒記住,反而覺著有點頭暈。
等紅藥停下來的時候,程槿安這才把視線轉(zhuǎn)到前方,眼里出現(xiàn)了驚訝的神色。
眼前是一座林中樓閣,通體都是翠綠色,與周圍的竹林完美相融。而這小閣樓不是建在地上的,是建在這周圍唯一一顆樹上,看起來十分新奇。
“這里是花闕樓?”程槿安看到這些景致,聲音不自覺有些壓低,好似生怕驚擾到什么。
“是的,程小公子,請隨我來?!奔t藥聽到問話,露出些帶有安撫意味的笑容后,便走到那顆大樹前,抬起手在樹身上輕輕敲了一下,一扇樹門顯露了出來,緩緩移開。
“程小公子,歡迎來到花闕樓。”等門徹底打開后,紅藥這才側(cè)過身,彎著腰做出了請的姿態(tài)。
“請帶路吧,紅藥小姐。”程槿安深吸口氣,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了十分不得了的地方,心里突然出現(xiàn)一股奇妙的預(yù)感促使他快點、再快點。
程槿安定了定神,任由那心聲慢慢清晰,便抬步隨紅藥走了樹屋內(nèi),而樹屋的大門正緩緩合上。
金樽載月
作品的背景是民國時期!不在古代!不在古代!不在古代! 說起來,自從我更文之后我哥就成為了我的忠實讀者(并不),甚至還給我提了些建議。 哥:你這女主為什么叫花闕?花無缺得罪你了? 我:跟花無缺有啥關(guān)系? 哥:我覺得可以換個名字,比如花漫天之類的,給人無處不在的感覺,特別符合情報機(jī)構(gòu)頭頭的身份。 我:?????? 作者現(xiàn)在在大改,是的你們沒有看錯,我又在改了,程崽崽的名字也改了,因為好多人跟我吐槽書奕燒仙草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