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的路燈稀少,入夜后好像一瞬間被黑暗淹沒。
邱意濃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亮著前方腳下的道路。也許是因為大海反射了月光,防波提周圍還算是比較明亮。
她站在江景熙家的樓下,想把木瓜雪蛤糖水端進去給他,被門口的黑衣保鏢攔了下來。
她有些郁悶地說,“那麻煩你們幫我端進去好不好?”
管家走了過來,微微躬著身。他瘦高得個子,頭發(fā)灰白,派頭十足。
黃管家接過邱意濃手里那碗糖水,“我來端進去?!?p> 她的眼神亮了一下,“叔叔,我可以進去看一下他嗎?”
黃管家略帶歉意說道,“不好意思,少爺喜歡安靜,不喜歡被打擾?!?p> 邱意濃的臉上露出沮喪的神色,“好吧?!?p> 她站看到江景熙那一間屋子亮著燈,這樣雖然看不到他,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他在房間里。
邱意濃花了幾個月,把江景熙的生活習性摸得一清二楚。他每天清晨會站露臺眺望大海,傍晚在海邊的書店看書,晚上會在天臺看夜色。
她蹦蹦跳跳地走上天臺,一想到待會就可以見到他,她就雀躍不已,哼起了小曲。
遠處傳來了海浪的聲音,夜晚的大海寧靜地融入了黑暗中,除了聲音以外,波浪的樣子,水與地的分界線,都已經(jīng)看不見了。
她忽然瞥到對面的天臺走出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等的人終于出現(xiàn)了。
淺淡的夜色下,江景熙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她的小心臟禁不住懸了起來,眼睛盯著那道身影,一動不動。
淺淡的夜色下,江景熙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她壓抑不住心中的興奮,跑到護欄邊上,笑得像花兒一樣燦爛,“糖水好喝嗎?那可是我親手煮的愛心糖水,喝完皮膚滑溜溜的?!?p> “你還會煲糖水啊,沒看出來啊。”
“我不僅會煲糖水,還會煲各種湯,妥妥的一臺智能煲湯機,補血的湯,養(yǎng)胃的湯,祛濕的湯,可以根據(jù)你的需求隨時更換煲湯材料。記得把碗還給我啊?!?p> 江景熙點了點頭,他的臉隱在月色下,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邱意濃笑嘻嘻地望著江景熙,“怎么樣?是不是很暖,很貼心,感覺以前交的都是假女朋友?!?p> 江景熙被她逗樂了,勾唇笑了笑。
之前的那種冷漠疏離,在這個夜晚淡化了許多,有了罕見的細微笑意與柔和。
邱意濃想,他心情應(yīng)該不錯。
夜色下,吹口琴的美少女,怎么都能吸引江景熙吧?
她從衣服兜里拿出口琴,站在柔和的晚風中吹奏起來。
溫柔又暖和的旋律,就像陣陣清風吹拂進少年青春萌動的心里,他的冷漠在此時柔和下來,猶如冰山融化。
一曲終,江景熙微微瞇眼掃了她一眼,問道,“你還會吹口琴???”
“對啊,口琴有個好處,可以隨時帶在身上,想吹了,找個僻靜的地方就可以吹。只要吹奏起來,就能把絕望趕到旮旯里?!鳖D了頓,她接著說,“你想聽一下口琴的故事嗎?”
江景熙輕微點了一下頭。
“小時候,我想讓爸爸給我買鋼琴,爸爸說考一百分的時候給我買,后來我真的考了一百分,結(jié)果爸爸給我買了口琴。因為我爸爸賭博把家里的錢都輸光了。你知道嗎?我當時看到這口琴,臉都變黑了?!?p> 江景熙勾了勾唇,露出一個類似于笑的表情。
因為太迅速,以至于邱意濃還沒分辨出來他是不是在笑。
邱意濃對他的惜字如金已經(jīng)有了深刻的認知,所以也沒指望對面這個人,會跟自己聊天,她干脆抬頭仰望夜空。
今晚的夜色很好,那些閃爍的星星是那么平靜、安詳,讓人著迷!
過了許久,她又像個老媽子一樣囑咐道,“你身體不舒服,要早點休息,趕快下去睡覺吧?!?p> 江景熙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哦”了一聲,邁著大長腿往樓下走。
邱意濃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摸了摸腦袋嘿了一聲,嘀咕道,“他會不會是吃錯什么藥了?這么聽話?!?p> 臨睡前,邱意濃收到了江景熙的好友驗證申請,她的嘴角不知覺往上揚。
邱意濃第一件事就是翻閱著江景熙的朋友圈。
江景熙剛發(fā)了一條的動態(tài),在廁所里抽煙,沒找到煙灰缸,往馬桶里彈,燙屁股了!
沒想江景熙那么高冷的小哥哥會發(fā)這么逗B的朋友圈。
她連忙點了個贊,在下方留言:要抹消炎的……會留疤的。
江景熙秒回:沒有消炎藥,沒事,我貼了個創(chuàng)可貼,一樣的!
她連發(fā)了幾個偷笑的表情。
她編輯了一條消息發(fā)送過去,“加了微信又不和我聊天?你是想暗算我嗎?”
江景熙回復(fù)了一個微笑的表情,然后和她道晚安。
——
風里還有一絲令人不安的調(diào)子,像風嘯,又像人聲,江景熙留心聽著。
山上那個女人每天晚上都不安分。
只要她一開始折騰,江景熙就無法再睡覺,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郁悶的江景熙出去散心。
他忍不住起了好奇心,戰(zhàn)戰(zhàn)兢兢往山上走,滿是雜草的平地前方有一片小樹林,被小樹林包圍著的是一座木屋,仔細看看,有一條雜草被清理得很干凈的小路掛著“禁地”的牌子。
他好奇地去里面查看,發(fā)現(xiàn)有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在里面,臉上露出魔鬼似的猙獰面孔,歪著腦袋,手和腳像痙攣似的不停抽搐,不由自主地在院子里走來走去。
又過了一會,她又開始跳起舞來。
她的上身不住地左右搖擺,手也連續(xù)地劇烈揮舞,看起來就像發(fā)了瘋似的。
可是,更令人驚訝的是她的面部表情。
嘴巴一會咧著,一會又閉上,一直不停地循環(huán)。然后又伸長下巴,撅出下唇,再把舌頭伸出口外,越伸越長,完全是精神病發(fā)作。
江景熙嚇得就慌慌張張往回跑,和正往這里來的邱意濃撞了個滿懷。
“啊——”
江景熙嚇得大叫了一聲,害怕得幾乎要跳起來。天已經(jīng)黑得看不清人,但他還是認出了邱意濃。
“你三更半夜不睡覺?來這里干嘛?”
“還不都是因為你害我睡不著?!?p> “關(guān)我什么事?”
“想你想到睡不著啊?!鼻褚鉂庹Z調(diào)溫存,并且拋了個媚眼給江景熙。
“總從山里面發(fā)出奇怪聲響的女人是誰啊?”
“我也不知道,從來不下到村里來,大概兩年前開始就在山里面的木屋生活。但是因為寫著禁止出入,所以也不能進去看看??偸呛爸鴷?,像吊嗓子一樣,所以就想著可能以前是個唱戲的人吧?!?p> “她總是在晚上唱戲跳舞嗎?”
“是的,往往月亮一出來,她就開始唱戲跳舞。實在忍無可忍,吵得我睡不著,這真讓人頭疼?!鼻褚鉂馔疤搅颂缴碜印?p> “除了唱戲跳舞以為,你還發(fā)現(xiàn)她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嗎?”
“要說不正常說不上,總歸有點讓人奇怪?!鼻褚鉂怅P(guān)切地問道,“你胃還疼嗎?”
“不疼!”他的眼神很平靜幽深,看不出情緒。
“那你要付藥費給我啊?!?p> “多少錢?”
她曖昧地道,“不要錢,親一下就好了。”
她的唇飛快地貼近他的臉,一個柔軟而冰涼的吻落下。
被她這么一親,江景熙渾身發(fā)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