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在黃橋,孫會等人聽聞司馬穎糾集大軍,繞過了黃橋,直奔洛陽,急令許超一一萬兵士守城,自己和士猗各率領(lǐng)三萬兵馬出城,急追司馬穎而去,這孫會剛走不過半日,駐扎在六鋪鎮(zhèn)的石超便急不可耐要率兵強攻黃橋,但是這一次,大軍可不是石超說了算,司馬穎為了防止石超急躁的老毛病,特命盧志為總督軍,石超為副督軍,石超想打,但是盧志卻一直密而不發(fā),石超氣急,疾奔大帳而來,一邊卷簾,一邊吼道,
“子道!子道!我的細(xì)作已經(jīng)發(fā)來了確切可靠的消息,這黃橋守軍只有萬余人,此時,正是我們強攻的好時機!萬不可錯過了!”
盧志笑道,
“德武,看來前幾日的那頓脊杖不疼??!”
石超一臉茫然地看著盧志,摸摸頭,道,
“難道……難道……我又急躁了?”
盧志哈哈大笑,拍著石超的肩膀,說道,
“此番主公特命我鎮(zhèn)守后方,就是為了防止你再犯冒失輕進的老毛病,這一次如果又?jǐn)×?,下官可保不了你?!?p> 石超道,
“子道,黃橋守軍只有一萬,我們有足足六萬兵馬,何愁強攻不得!怎會失??!”
盧志輕笑道,
“這孫會和士猗二賊將,不過才出城了半日,若是得知黃橋被圍,你猜二賊將會不會回身復(fù)殺,介時我們腹背受敵,安能不敗?況且黃橋雖是一小城,但是位置卻極其重要,城池高厚,我們雖然有六萬人,但是全部是新兵,攻堅能力不足,即便我們強攻下來,損失至少也是在三萬以上,得不償失?!?p> 石超不解道,
“那子道有何良策?”
盧志看著石超,輕笑道,
“德武心且放寬,良計自在吾心中。”
很快,日落黃昏,殘陽如血,春末的風(fēng)徐徐吹來,微涼,許超站在高聳的城墻之上,心里盤算著,一日已過,這孫會和士猗,此番,應(yīng)該已經(jīng)跟司馬穎交過手了,突然,一騎輕哨駕馬而來,口中大喊,
“開門!開門!速速開門!我有緊急軍務(wù)!”
許超慌忙開門,放那騎哨入城,那騎哨下馬便跪,道,
“許將軍!軍情萬急!孫將軍與士將軍在黃牛溝被賊兵圍困,兵馬折損大半!派小人前來通知許將軍急救!”
許超大驚,道,
“黃牛溝乃是伏兵要地,孫會怎如此輕失!”
說罷,許超爆喝一聲,道,
“周典何在!”
“莫將在!”
許超道,
“即可傾起黃橋之兵,奔赴黃牛溝!”
“諾!”
周典剛走,不料許超雙眉一皺,盯著那騎哨,爆喝一聲,道,
“慢!”
周典又一臉茫然地看著許超,只見許超雙眼緊緊盯著那騎哨,說道,
“汝莫不是賊兵誘我出城的探子!”
騎哨大驚,拉著許超的褲腳,跪拜道,
“末將非是探子,末將是孫將軍手下的騎哨啊!”
許超一把手甩開騎哨,道,
“來人!此人是賊兵派來的探子,要誘我出城,拖下去!斬了!”
“許將軍饒命!饒命!”
許超回望眾人,道,
“孫將軍和士將軍各領(lǐng)兵馬三萬,那有那么容易被圍殺,吩咐下去,各兵士嚴(yán)陣以待,沒有本將軍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諾!”
許超面色陰沉,又登上了城墻,眼睛緊緊盯著孫會離去的方向,沉吟半晌,對著身后的周典說道,
“上午派出去的三道騎哨,可曾回來?”
周典道,
“未曾回來!”
不料,過了約莫兩個時辰,又一騎哨狂奔城下,大喝道,
“開門!開門!軍情緊急!孫將軍兵敗,正在回退黃橋,萬請許將軍出兵接應(yīng)!”
許超抿著嘴唇,皺著眉頭,看著那騎哨,也不下令開門,也沒有說話,周典在身后說道,
“將軍,我們要不要開門!”
突然許超抽出周典的寶雕弓,捻弓搭箭,一箭把那騎哨射死,爆喝道,
“此人也是細(xì)作!下令,非我命令不可打開城門!”
月已當(dāng)空,子夜,又一騎哨,飛奔黃橋城下,此騎哨的氣勢卻遠不是普通的騎哨,只見那人于城下立馬高喊道,
“許超!你可知罪!孫會乃是太宰的兒子,萬一有了閃失,誅滅你們黃橋所有人的九族!快給本將打開城門!”
周典大怒,拉出弓箭就要射死那人,不料許超卻在身后一把拉住了周典,道,
“開門!”
黃橋城門打開,那將飛馬而來,只見那人破甲殘衣,滿臉血污,臉上盡是嗔怒之色,見到許超,也不下馬,用馬鞭指著許超,大罵道,
“許超,你好大的狗膽!吾乃孫將軍帳下軍騎校尉!如今孫將軍的殘兵被困與黃橋東八十里,眼見覆滅在即,一連兩道騎哨來求兵,你卻密而不發(fā)!是何居心!難不成你許超要叛國投敵不成!孫將軍乃是太宰的兒子,如若有失,你們?nèi)S橋的兵士全都要誅滅九族!”
許超大驚,這騎哨的話,句句戳在許超心里,許超定下決心,道,
“周典何在!”
“末將在!”
“即可率領(lǐng)黃橋兵士,出城相助孫將軍!”
“諾!”
許超率領(lǐng)黃橋兵馬傾城而出,出城不過五十里,石超手持金蘸斧,嚴(yán)陣以待,許超大驚,道,
“吾此番中計!”
石超身后閃過一人,卻是盧志,只見盧志喝道,
“許超,想當(dāng)年汝乃是太子司馬遹的門人,若肯幫扶太子上位,乃是天綱正道,汝亦可名垂青史,如今,如何幫助司馬倫那老賊篡逆叛國,汝等此舉,對得起被枉殺的太子嗎!”
許超哪敢搭話,勒軍急忙下令回軍,石超一聲令下,萬千兵士殺奔而出,許超大軍哪敢抵抗,一個個只顧奔命,石超一路追殺許超于黃橋城下,許超的士兵折損大半,一個個垂頭喪氣,許超到黃橋城下,只見黃橋吊橋已起,城上的旗幟上書大字“石”!一人暴喝道,
“賊將許超,吾乃左軍將軍和演,黃橋已經(jīng)被我拿下!”
身后喊殺聲震天,石超怒目圓睜,揮舞著大斧率領(lǐng)兵士沖殺而來,許超悲道,
“真乃是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吾乃是自作孽,不可活!”
說罷,許超拔劍自刎而死,盧志和石超殺盡了殘兵,率領(lǐng)軍士疾奔黃牛溝而來!
話說孫會和士猗領(lǐng)兵至黃牛溝溝口,士猗道,
“孫將軍,黃牛溝乃是伏兵之要所,我估計那趙驤定會在此伏兵,不如我們先派出騎哨,去查看一番!”
孫會道,
“此言甚好!”
不料,話音剛落,一聲爆喝傳來,
“賊將孫會士猗,不用找本將了,本將在此等候你倆多時了!”
言落,趙驤率領(lǐng)大軍從溝口徐徐走了出來,為首一將,胯下一匹棗紅寶馬,身上一身銀衣銀甲,不是趙驤還能是誰!趙驤持一干蠟色長槍,用蔑視的眼神看著孫會和士猗,道,
“孫會的佞父孫秀,禍國殃民,篡謀趙王囚禁惠帝,此番,你即便是投降,本將也定斬不饒!”
孫會大怒,道,
“鼠輩安敢如此囂張!”
說罷,孫會長刀一揮,晉軍呼嘯著,殺奔而來,趙驤也是毫不示弱,揮槍一指,背后七萬大軍也俱沖殺而來,兩軍混戰(zhàn)一團,士猗和趙驤獨斗一處,大戰(zhàn)百十回合不分勝負(fù),話說這石超也真是練兵的將才,這新招募的兵士,盡管只被訓(xùn)練了不足十天,卻一個個奮勇上前不怕死,竟然跟晉軍打了個平手!
十三萬兵士捉對廝殺,從傍晚一直殺到子夜,從子夜一直殺到晨曉,直殺得天地裂變,草木染紅,穎水變色,觸目望去,滿眼的斷臂殘身!兩軍廝殺整整一夜,畢竟晉軍訓(xùn)練有素不比新兵,漸漸占上上風(fēng),趙驤正擔(dān)憂之際,忽而聽聞晉軍身后殺聲震天,一員大將手持金蘸大斧,猶如地獄收人性命的閻羅一般,左砍右殺,猶如無人之境!
趙驤大喜,高聲呼道,
“眾將士當(dāng)死力!石將軍來助矣!”
石超的大軍徹底扭轉(zhuǎn)了局勢,孫會士猗大敗,二人趁著晨光未亮,撇下軍士,逃到穎水邊,尋得了一條小船,逃回了洛陽,可憐孫會士猗撇下的這六萬多大軍,全被石超和趙驤斬殺,未曾逃出過一人一騎,尸首全都被扔進了穎水,穎水為之阻流。
孫會和士猗逃回洛陽之后,面見孫秀,俱聞穎水打敗一事,孫秀大驚,恰此時又有人來密報河間王司馬颙倒戈,孫秀突然尖叫一聲,驚厥于地,許久才救回來,孫秀躺在床榻上,說道,
“洛陽城內(nèi),還有五萬兵馬并一萬禁兵,你二人拿去,扎于黃河南岸,萬不可讓司馬穎渡過黃河!”
說罷孫秀長吐一口鮮血,昏迷不醒。
二人哭拜而回。
卻說這司馬穎率領(lǐng)八萬大軍駐扎在黃河北岸已有兩天,盧志,石超,趙驤三人進大帳,俱言穎水旁剿滅孫會,士猗,黃橋斬殺許超一事,石超趙驤是心情大暢,不料司馬穎的臉上,卻沒有半點喜色石超和趙驤二將面面相覷。
盧志道,
“主公如此憂愁,莫不是為黃河一事?”
司馬穎道,
“知我者,子道也,此時正是汛期,黃河波瀾難渡,我們又未曾準(zhǔn)備大船,南岸更有孫會士猗大軍把手,恐怕想要攻到洛陽,此事難矣?!?p> 盧志哈哈大笑,道,
“主公之憂,乃一小事耳,何足一慮,下官再有一計在胸!”
司馬穎大喜,連忙走過去,拉著盧志的手,道,
“子道有何良計?”
盧志拉著司馬穎的手,走到中堂的茶幾旁,平鋪兩本竹簡以當(dāng)黃河兩岸,道,
“現(xiàn)在正值黃河水汛,如是強渡,恐傷亡太大,主公可兵分兩路,一路于此地,大肆伐木建造竹筏,時不時用竹筏強渡,不需渡過,孫會士猗二賊將自恃黃河天險,必不以為然!”
司馬穎追問道,
“那另一路呢?”
盧志以茶杯當(dāng)軍隊,道,
“以均道八萬兵,于暗中退兵,實則沿黃河順流而下,以南五十里烏巢可渡黃河!屆時均道大旗一揮,兩方交戰(zhàn),主公再強渡黃河,孫會士猗二賊將必?zé)o暇顧及!”
司馬穎疑惑道,
“為何烏巢可渡?”
盧志道,
“主公有所不知,這黃河口,在烏巢處一分為二,分為兩江,稱之為內(nèi)江,外江,這兩江江口狹窄,半日便可渡過,況且還可以在中間停駐整兵,以烏巢而過,再合適不過!”
司馬穎大喜,稱贊道,
“子道真乃神機妙算,孤之孔明也!”
卻說孫會和士猗二將,領(lǐng)了六萬大軍,數(shù)十艘戰(zhàn)船駐扎在黃河南岸,聽細(xì)作來報說司馬穎在北岸大肆砍伐樹木制作浮筏,孫會哈哈大笑,道,
“此時正值汛期,小小浮筏,安能強渡黃河?不足為慮!”
遂命人加派監(jiān)視人手,日夜監(jiān)視江中動向,果然,司馬穎連續(xù)派出三道共約百余只浮筏,盡被孫會大船擊沉,孫會聽聞頻頻捷報,終日飲酒,不再理會司馬穎。
五天后子夜,晉軍大營忽然喊殺聲震天,趙驤率領(lǐng)的六萬大軍已經(jīng)將晉軍大營團團圍住,士猗急忙去找孫會,不料孫會醉酒,不能戰(zhàn),士猗悲嘆一聲,
“天亡我大晉!”
遂披甲持槍上馬,沖入軍中,被亂箭射死于陣中。
孫會被幾名心腹架著連夜逃回了洛陽,六萬晉軍群龍無首,成了待宰的羔羊,趙驤綽槍來回刺殺,可憐五萬華夏好男兒,不曾走漏了一個,盡被束手殺死在黃河南岸,血染黃河,三日不消!
趙驤占了晉兵大營,用大船接過了司馬穎的大軍,兩路大軍合為一處,二十萬大軍直奔洛陽!
孫會戰(zhàn)敗,士猗,許超被殺的消息,終究是紙包不住火,很快便傳到了京都,朝野震動,人人自危,左衛(wèi)將軍王輿連夜密見廣陵公司馬漼(cui一聲,音同崔),王輿道,
“如今司馬倫大勢已去,朝野中的人,都認(rèn)為我們是司馬倫和孫秀的黨羽,如若成都王進京,必然會族滅我們九族,如今你我二人仍然掌握禁兵,不如入宮殺了孫秀,將功補過,說不定可免遭荼難!”
司馬漼此時也是退無可退,只能是與王輿一起,調(diào)集禁兵,包圍了太宰府邸,不由分說,殺散衛(wèi)兵,時孫秀還病臥在塌,見王輿提兵而來,又驚又懼,王輿道,
“孫秀挑唆趙王竊國篡逆,導(dǎo)致天下兵火紛爭,實乃是天下之罪人!今兒我左衛(wèi)將軍替天行道,殺了你這老賊,救我大晉于水火!”
說罷,一刀砍下孫秀的頭顱,一生都在算計別人的孫秀,最后位極人臣,但是這一次,也逃不過身首異處的命運!可謂是天道昭昭!
王輿將孫秀的頭顱懸桿示眾,忽而司馬漼疾步走來,道,
“司馬倫正在收拾家軟,要逃出洛陽!怎么辦!”
王輿怒道,
“不能走了司馬倫!”
司馬漼輕嘆一口氣,道,
“可這司馬倫,畢竟是皇帝啊!”
王輿爆喝一聲,
“不破不立,想要保命,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跟我來!”
卻說這司馬倫,聽聞皇宮內(nèi)變,孫秀被斬首示眾,自知大事不好,收拾了東西就想逃出皇宮,不料在皇宮的東華門,被王輿攔下,司馬倫自知勢盡,默然不語,王輿上前,也不作揖,道,
“趙王,”
這兩個字,讓司馬倫一愣,低頭看著王輿,只見王輿繼續(xù)說道,
“大王順天民意,請大王把皇位還給太上皇!”
此時的司馬倫,回望著王輿身后,殺氣騰騰的禁兵,心里只想著保命,還還想著當(dāng)什么皇上,便用顫抖的語調(diào)說道,
“當(dāng)初,都是孫秀蠱惑了我,如今孫秀已經(jīng)被誅,朕……孤……也已經(jīng)幡然醒悟,孤愿意把皇位歸還給太上皇,孤愿意解甲歸田,做一村夫,了此殘生……”
王輿道,
“如此,甚好,請大王下詔!”
說罷,王輿命人奉上紙硯,司馬倫提筆,思緒萬千,長嘆一聲,寫到,
“孤本是宣帝九子,被讒佞小人孫會蠱惑,犯下不世之罪,萬眾難恕,今孫秀伏誅,孤上呈天意,下順民心,把皇帝位歸于太上皇,孤愿此生為一村……”
司馬倫還未寫完,王輿便把詔書一把扯過,率軍押著司馬倫,送往金墉城,然后把惠帝請了出來,坐上了司馬倫來時候的攆駕,頌詔回宮,在金墉城,司馬倫與司馬衷對視一眼,司馬倫心中是百味雜陳,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而司馬漼則是收捕了司馬倫的三個兒子,一同囚禁在金墉城,回皇宮的時候,司馬漼正碰見了從黃河南岸逃回來的孫會,不由分說,便命手下軍士亂刀把孫會砍死,割下首級,與孫秀示于一處。
至此,司馬倫維持六十多天的篡帝正是宣布告終,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在這六十多天,前后有多達十五萬中華好男兒戰(zhàn)死在沙場上,話說這司馬倫究竟命運如何,惠帝復(fù)位之后,朝政大權(quán),又會落到誰的手里,各位看官稍慢,且聽老生下回分解——戰(zhàn)成都趙廞梟首,據(jù)益州羅尚兵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