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風猶豫了半天,見人已經(jīng)快要歪到梳妝臺的邊緣,搖搖欲墜的,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也不敢貿(mào)然喊人進來,看到自己一個男人出現(xiàn)在女子的閨閣里。
思索再三,那雙慣會握劍殺人的手緩緩的伸了出來,輕輕的盡量不弄醒她,一一取下發(fā)上綴著的發(fā)釵,玉簪,又解了編起來的發(fā)辮,用玉梳梳了梳。
萬千青絲如瀑入手溫潤細膩,泛著烏黑亮麗的光,好像一塊上好的綢緞,散發(fā)著淡淡的芙蓉花的清香。
頭發(fā)一解開,頭皮立馬松活了,阿笙舒服地低聲呢喃:“秀兒,謝謝你,扶我一把,想去床上睡,這兒不舒服呢?!?p> 飛風飛快的看了她一眼,冷毅的嘴角扯出一抹微笑,睡夢中的人兒,殷紅的小嘴嘟著,鼻翼因呼吸而起伏,濃密的睫毛卷翹而細長,容顏絕秀而稚氣未脫,此時完全卸下防備,安心且踏實。而自己要保護這個人一輩子,永遠只能聽令于她。
皇家暗衛(wèi)每五年就要審核一次,每次獲勝的前三甲都會派到帝王身邊,貼身保護帝王的安全,在今年的審核中,他拔了頭籌。
本以為會被派給皇上,沒想到,一見到皇上就被他單獨留下,說了那些話“我要你貼身保護凰兒的安全。今后只聽令于她,哪怕她讓你殺了我,你也要毫不猶豫的執(zhí)行,不得違抗?!?p> 說不震驚是假的,但身為暗衛(wèi),聽令行事就行了,別的并不是他們該管的。
彎下腰,一手穿過腰身一手穿過膝彎,沒用多少力氣就抱了起來,長腿一邁,幾步就到了榻前,輕輕地放倒在床上,飛快地脫了繡鞋于腳凳上擺好,蓋好被子。
身子一旋,上了房梁,幾個縱身躍起,屋子里已沒了他的氣息。
隔日,沈皇后帶著眾人鄭重地在勤德殿向景元帝辭行,正式出發(fā)了。景元帝一一囑咐了幾句,到了阿笙跟前摸摸她的頭,往她手里塞了一物件,沒說話走了。
阿笙坐在鑾車里,雀躍不已,剛才她們龐大的隊伍已經(jīng)駛離了崇德門,望著那座寬大到容得下三輛鑾車同行的大門越來越遠,變得越來越小,而安靜的官道上漸漸地有行人走動,這畫面她在心里想了無數(shù)次,卻沒有一次比親眼看見更震撼。
她趴在窗口用簾子擋著大半張臉,偷偷往外看,容秀也陪著她坐在車廂里,正把帶來的食盒打開,往桌子上擺點心。
見公主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揶揄道:“公主,您每年都要去一趟皇覺寺的,怎么還這么激動?。俊?p> 又就著她扒拉出來的小縫兒往外一瞧:“咦?公主,這不是神武侯的宅子嗎,怎么才幾年功夫就這般破敗了?”
“是嗎?這是神武侯的宅子?”阿笙望著遠去的大宅子看了幾眼,聽說皇上撤了神武侯的爵位,官降三級,不曾想竟是連宅子都沒收了。
容秀忍不住說道:“是啊,公主,奴婢打小就崇拜神武侯滿門。不是一個人哦,是整個蕭家歷代的神武侯,他們遠的不說就神武老侯爺,當年西北游牧人暴亂,老侯爺只憑借天險一人單槍匹馬就打敗幾萬犯我邊境的敵人,消息傳回京城,百姓都爭先恐后來到神武侯府道喜,還有人山呼千歲呢,可惜那時候我還沒出生,只能聽別人說說當時盛況了?!?p> 阿笙心下明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蕭家滿門功勛,戰(zhàn)績赫赫,難免引得有心人猜忌,再去皇上面前吹吹風,就算皇上一時不會相信,時間久了,神武侯威望漸長,更遙遠的邊境,更是只知神武侯而不知君王,功高震主,是歷來君王的大忌,侯府這番劫難是必經(jīng)不可的。
官場上,要想做個純臣,可不是只憑借一腔孤勇,一顆忠心就可以的。其中艱難險阻重重,一步錯,步步錯,直至萬劫不復(fù)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