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人如其表
這個虛無縹緲的理由,即便能令對方信服,卻也無法讓自己感到安心。眼睛?僅僅是盯著我的眼睛,就能夠看穿我的為人嗎。
“但是,你的眼神不僅是單純與善良。在那不易被發(fā)現(xiàn)的隙間,還有一絲難以褪去的懦弱?!?p> ———————————————
男人關(guān)閉廣播后,我與龍圣站在原地,真切感受到了對方強烈的敵意。但那與給龍圣打電話的那個聲音不同……這反而更加撲朔迷離。
我開口問道:“這個叫極樂幫的組織,大李以前聽說過嗎?”
但出乎意料的是,龍圣對這個組織的事情也不知情:“不,以前根本沒聽說過它。真正的大反派勢力應(yīng)該就只有大冥會一個,其侵略方式應(yīng)該更加高明,不會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p> “至少在臺面上,大冥會還是堅持自由與精神的公會,成員也大多是擁有自己思想的人——而不是這群只會胡亂縱火、肆意施暴的家伙?!?p> ———————————————
地上的尸體會由警方處理,而我也趁著天還沒徹底亮回到了家里。見父母還沒醒過來,我便趕緊進了房間下了線。畢竟周六還要上班,時間已經(jīng)6:30,我還要趕緊補個覺,沒多少時間去耽擱了。
估計大李今天不會來甜品店。處理這些麻煩事情就已經(jīng)要忙得焦頭爛額了,而我也提供不了什么幫助。即便我不在,時間也在不斷推進。
那些逝去的人,再也不能以曾經(jīng)的身份重新回到那里。當你在游戲里死亡的瞬間,設(shè)備就永遠沒辦法再啟動了。
這個游戲,到底想要傳達怎樣的感情?用那么血腥的渲染方法,徹底毀壞了整個城市。交通也處于半癱瘓狀態(tài),恐怕一時半會是好不了了。
回想昨天的經(jīng)歷,有個細節(jié)最令我感到驚訝。這個游戲本不應(yīng)該看到那些具有性暗示與過于血腥的內(nèi)容。但,那個被殺害的女生卻……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仍然是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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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戀心之后,我趴在桌子上小憩一會兒,等著甜品店正式營業(yè)。過了沒多久,白雪兒也到了店里。
她四處看了看,發(fā)現(xiàn)只有我自己在,便說道:“誒,今天你的朋友沒有來呢。而且,看小天這幅困倦的樣子……??!你一定是又通宵打游戲了吧!”
“哈…………”我長長地打了個哈欠,完全不想反駁白雪兒的話。但事實上,我這還是第一次熬夜玩游戲:“游戲里發(fā)生了些不太好的事情,我跟大李忙活了一晚上?!?p> 白雪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恩可說,似乎是發(fā)生了相當嚴重的暴動。她也是一夜沒睡,在處理什么事情,整個人困得不行?!?p> 宋恩可與白雪兒每天都在聯(lián)系嗎?關(guān)系真好啊,我心想道。不過,宋恩可也忙了一晚上……?
“她說事情還沒結(jié)束,自己還有事情要做。對了,下午恩可會過來這里,你們可以見個面。畢竟她不討厭你?!?p> “再提醒你一遍,千萬不要打恩可的主意哦。她最討厭男人那色瞇瞇的眼神了~”白雪兒用右手食指點著我的額頭,似乎相當信不過我。
我卻是很想反問一句,那你怎么就不討厭拍照,還敢問別人要拍照費呢?當然,這話也就在心里說說,不然又要被白雪兒說些“干啥啥不行,找茬第一名”的話。
唉,能明白這些老梗的我們,也是真的不再年輕了。我干脆回復(fù)她說:“放心,我對那女生沒興趣,更不用說她是校園的風云人物了。”
我指的“沒興趣”是不想談戀愛。本來就沒什么時間,也沒那個錢。但白雪兒如同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立即一臉壞笑地曲解道:“你居然對那樣的美人不感興趣?啊~原來小天喜歡男人~嘛,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小天這個年紀,總是喜歡嘗試些新鮮事物的嘛~”
“……”
看著這人這么有興趣的樣子,我實在沒法接話。差點就忘了,這個人特別喜歡看那種漫畫與小說。
反正個人是真不能理解那種癖好。不如說,理解了可就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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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就到了下午。周六是人最多的時候,但今天卻沒怎么忙碌,這讓我著實暗爽。
下午3:00,我正困得不行,卻突然聽到白雪兒小聲喊道:“喂,恩可~這邊這邊!”
還在睡夢中的我慌忙拍了拍臉頰,把頭抬了起來。然而,我抬頭的瞬間,便看到了她正站在柜臺外面盯著這邊,眼神里充滿了冷漠。
我們的距離,恐怕不會超過五十厘米。
“初次見面?!?p> 宋恩可低下頭,向我鞠了一躬。可我根本沒想到她會鞠躬,整個人都混亂了。于是,這已經(jīng)幾乎停止運行的大腦開始迅速轉(zhuǎn)動,想從我那貧瘠的知識土地里尋找到應(yīng)對的語言。
初次見面,不必多禮,我也一樣,這種詞語似乎顯得太過平凡。難道我也要鞠躬嗎?還是說要表現(xiàn)得自己與眾不同?
我不如大李那么坦率大方,僅僅是與陌生女孩說話,都會讓我感到心跳加速。
于是,在大腦的混亂與失常中,我說出了那令我終生難忘的兩個字。
“平身?。 ?p> ……
…………
………………
那一天,我成為了顧客們談?wù)摰慕裹c。不,更不如說是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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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恩可找了個離柜臺不遠的座位,而白雪兒也過去陪她聊天了。
她看起來氣鼓鼓的樣子,但并不是真的在生氣:“小天不怎么習慣跟陌生女孩交談的。恩可也是,又不是跟別人做生意,沒必要鞠躬的吧?”
宋恩可則是不怎么在意,淡然說道:“這是必要的禮節(jié)。放心,我自有分寸?!?p> 我就聽見了這么幾句。至于她們到底在聊什么,我也沒太大興趣。只是,她的聲音給人一種是小孩子的感覺,空靈且尖銳。
我趁機偷瞄了宋恩可幾眼,卻越來越覺得她帥氣。不,應(yīng)該說是女性特有的那種瀟灑。
她個頭不高,身材消瘦。如果你只看臉,或許她沒有白雪兒那么可愛。若把白雪兒比作“動漫人物”一般的可愛,那宋恩可應(yīng)該就是……鄰家小妹妹的感覺?
事實上她比我還大一歲。
宋恩可扎著長黑色馬尾辮,瞳孔也呈現(xiàn)幽幽的黑色。化著淡淡的素顏妝,睫毛一眨一眨的。但那眼神里,卻不帶有太多興奮與生氣……
有些像是故事里那些沒有靈魂的人偶。女主角被情所困,失去了情感,黑化的時候……估計就是這幅模樣。但那也只是外表而已,宋恩可本質(zhì)上還是個正常人。
與大李給我看過的那照片里不同,今天的宋恩可穿了件黑色的小裙子——算是以前比較流行的那種剛遮到膝蓋的裙子,但雙腳卻配了雙小黑皮鞋。要不是看著路上的人裹緊了羽絨服,我都要懷疑我的感官是不是出了問題。
女生為了打扮得漂亮,總是可以不畏懼寒冷去穿短裙。但據(jù)說那都是肉色絲襪的保暖功能,我也沒去了解過。
總之,其衣裝并不是多么昂貴,但那舉手投足間的氣質(zhì),仍給人一種高貴之感。
或許只因為我知道她是有錢人才會有如此評價。若我們不認不識,她看起來也只是個稍微好看些的普通女孩,這些由我強行給予的“高貴感”也就不復(fù)存在了吧。
過了十幾分鐘,白雪兒回到柜臺,隨即對我說道:“你去陪一會兒恩可吧,她說想跟你認識認識。多聊一會兒也沒關(guān)系哦?!?p> 我點點頭,就換回了平時穿的衣服,坐在了宋恩可的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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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的事情,實在是抱歉!是我過于緊張了!”我正襟危坐在宋恩可的對面,思考著應(yīng)該找什么話題。
“不是說了么,不用緊張。”宋恩可并不總是面無表情。但那不時露出的微笑,卻讓人感覺更加慌張。
我急忙說道:“那個,我不太習慣與不熟悉的女生說話。如果有冒犯的地方,希望你能指出來,我會改正?!?p> 對方端起盤子輕抿一口杯中的摩卡,優(yōu)雅感油然而生:“我才是,希望你不要介意?!?p> 下一個瞬間,宋恩可緊盯著我,仿佛狼發(fā)現(xiàn)了獵物。我急忙躲避對方的眼神,生怕與她四目相對。但我能從余光中看到,那閃爍著點點銀光的眼眸,此時顯得危險而美麗……
怎么回事……這種要被生吞活剝的壓迫感。
就這么呆坐了一段時間,宋恩可放松下來,我的壓迫感也漸漸消除。曾以為那都是動漫與小說里才會有的劇情,并不真實存在。然而,當我感受到壓迫感的時候,卻是有些喘不動氣。
“與其被別人捅刀子,不如敬而遠之,或者先行解決掉對方——這就是我的處世之道?!?p> 宋恩可又抿了一口摩卡,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說出了多么陰狠的話。
解決掉……對方?
可能是見我表情不太好,宋恩可便放下杯子,正視著我說道:“抱歉,我有些太在意了。以前發(fā)生過一些事情,讓我很難信任別人。不過,是你的話,我可以敞開心扉?!?p> “你的眼睛中不含有任何惡意,只有單純與善良。我相信你的眼睛,所以也相信你的為人?!?p> ……
這個虛無縹緲的理由,即便能令對方信服,卻也無法讓自己感到安心。眼睛?僅僅是盯著我的眼睛,就能夠看穿我的為人嗎。
“但是,你的眼神不僅是單純與善良。在那不易被發(fā)現(xiàn)的隙間,還有一絲難以褪去的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