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笙被傳言說死了,洛曉菲一次刺殺某家主的時候既然倒霉的被她碰見了。
趁她病,要她命,于是李盛兒使了些小手段告知那個家族。暗中看著洛曉菲被追的亂竄滿身傷痕真的是開心,不知道現在死沒死。
而她也在某次出門歷練的時候遇見了那個男人,連寒。
聚寶閣的創(chuàng)辦者之一,后面他們一起經歷了很多漸漸惺惺相惜,暗生情愫。她成功的收獲了愛情。
在李盛兒看來,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fā)展。
三月后,黎笙從塔里出來已是正午時分。去了藏書閣找個地方看書一看就是一下午。
等到晚上夜深人靜時,黎笙拿著山河一早就準備好的帶上可以隱匿身形和氣息的項鏈。
悠閑地踱著步子走到塔頂,還是那扇熟悉的門。左手抬起扣在門上頓時迸發(fā)出一道刺眼的紫光,門悶聲開了。
熟悉的高臺,黎笙站在那俯瞰整個骨坑。殺戮之氣凝實成利刃破空而來,黎笙沒有閃躲,利刃在黎笙眼前停下,刀尖離眼睛只有一厘米。
一步步走向中間的那個男人,踩著的獸骨發(fā)出咔嚓的刺耳聲,在男子面前蹲下直視著獸瞳。
黎笙朱唇輕啟,“聿修?!?p> 聿修不理會黎笙,只是定定的看著黎笙腰間的那把匕首。
黎笙順著他的眼神手附上匕首,輕聲道,“前輩給我的,他讓我來殺了你,你有什么感想?”
聿修一雙鎏金色的獸瞳徹底暴露在空氣中,緊盯著黎笙。
黎笙輕笑,“我聞到了,狂躁的氣息。你現在像極了我之前試驗中注射了藥劑的小白鼠。”
“那么,讓我來看看。你到底,經歷了什么變成這樣吧——?!?p> 畫卷隨著主人的召喚出現在兩人面前,這次直接全部展開猶如一條半透明的光影環(huán)繞著兩人。
聿修也在看見畫卷后徹底暴走,掙扎著想撲上去撕黎笙卻因為長刃的限制不能動彈還平白被吸去更多的鮮血。
聽著聿修低啞的嘶吼,黎笙抬手附在聿修的眉心,指尖出現柔和的白光。輕聲安撫著,“很快就會結束的,很快......?!?p> 白光一閃而過,再次睜眼聿修不見了。
黎笙周圍的景象驟變,震耳欲聾的獸吼,人族和靈獸混戰(zhàn)在一起。靈獸抬腳便踩死幾個人,所以之處總是留下幾團血肉模糊。
人族靈技不要靈力的往外扔,靈獸砰然倒地,它旁邊的同伴急促的哀鳴隨后便加入戰(zhàn)場。
黎笙靜靜的看著他們之間的戰(zhàn)爭,途中就算有技能砸過來也是直接穿過她的身體。
黎笙走了幾步便不走了,鞋底已經一片血色,不管怎么小心走都會沾到。踩在被血浸濕的土地,感覺不太好。
抬眼望見不遠處有塊突出的斷崖,那里剛好可以看見全部的戰(zhàn)場。心中一動消失在了原地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在靈獸的眼中,人類很渺小。在人類眼中,靈獸很危險卻可以馴服。
黎笙不知道站在那多久了,久到不知道為什么要站在這里。
她看著戰(zhàn)場停了又起,地上的血沒有干過,原本黑褐色的巖石轉成暗紅??諝庵袥_刺著腥氣,黎笙原本黑黢黢的眼瞳出現了一抹紅。
黎笙有些看膩了這場戰(zhàn)爭,大多時間都是去兩方的營地看看。
靈獸生活在深林中,停戰(zhàn)后回了巢穴互舔療傷。戰(zhàn)后閑時都習慣去河里梳洗自己臟了的毛發(fā),意外的有種歡快的氛圍。
人類住在城里,停戰(zhàn)后慶幸著自己活了下來割獸肉飲美酒,深夜翻出自家寄來的書信得到一絲歸屬,隱藏在豁達下沉重、壓抑。
終究是兩方極端。
迄今為止,她沒有看見人族的領頭也沒看見獸族的皇。
很快,一成不變的日子發(fā)生了變化。這次比任何一場都要聲勢浩大。
天色昏沉,濃云密布時不時響起幾聲驚雷。兩軍未到卻滾起濃濃塵煙,傳來整齊的列步聲,地面開始細微的震動。
塵煙散去,大戰(zhàn)開始——。
黎笙也終于看見了聿修不禁眼前一亮,紅衣耀世,獸瞳里布滿了狂傲,狠戾。
這才合該是聿修該有的樣子,不像是囚于塔內,麻木躁郁。
人族的背水一戰(zhàn),獸族的必勝之役。鮮血染紅了戰(zhàn)袍,誰都沒有站上風。
聿修與人族領頭對打,手里出現了一根紅色長刃。黎笙瞳孔微縮,這就是刺穿聿修的那根,是他的本命法器.......!
人族領頭一柄長劍相迎,瞬息間幾百招過去,兩人都只是受了輕傷,誰輸誰贏未知分曉。
……
不過這次,獸族優(yōu)勢盡顯,人族再對立幾次倒是撐不下去了。
兩方暫時撤軍,戰(zhàn)斗告一段落。
黎笙也打算走人,回頭看見身后出現了一個長相清秀的少女。
少女在黎笙剛剛站過的地方坐下,拿出一個畫卷和畫筆開始尋找,很快在一個地方停下。黎笙湊上前看見一小塊圖畫,說是名家山水圖也不為過。
少女指尖描繪著山水,目中滿是悲愴。最終抬手抹去那片畫卷恢復空白。
少女拿筆細細記錄著眼前的景象,等真的畫完時身后出現了一個人,是人族首領。
少女把畫卷收了起來,恭敬的向首領行了個禮。只聞人族首領嘆聲道,“唯兒,真的要這么生份嗎?”
少女低頭看不清臉上神色,“姝唯不敢?!?p> 人族首領不滿的看著姝唯,“你有什么不敢,自那日得了畫卷便離了家四處游歷,現在都跑到戰(zhàn)場了!”
姝唯抬起頭眼里續(xù)滿了淚,“這不正是你允許的嗎,父親!不然憑我的修為能進這里嘛。你到底想干嘛,我已經看見你口中戰(zhàn)場的血腥和無情,然后呢?”
姝炎聽此面上出現欣喜不過很快就掩去了。
“唯兒,你不是有畫卷嗎?只要動動筆就可以阻止這場戰(zhàn)爭。你看看城里的百姓和將士們,他們已經撐不下去了,難道你要眼看著大陸被它們入侵,被獸人奴役嗎?”
姝唯聲哽咽,“奴役?比起奴役誰能比的過我們,每個大城都有斗獸場供眾人娛樂,你們每次都會定期去獵捕靈獸。聽說,前不久某些個不聽話的家族自發(fā)進行了一場山脈圈地屠殺,不巧被他們的王撞見了所以戰(zhàn)爭才開始的吧?!?p> 姝炎啞然,姝唯繼續(xù)道,“它們也生來是大陸的,快輸了,父親你從小就告訴我強者為尊?!?p> 姝炎抬手怒扇姝唯一巴掌,“那是人類的準則!它們,是一群野獸,骨子里便帶著獸性?。?!”
“你看看下面,熟悉嗎?那里有你游歷大陸時的伙伴,他們陪你走過了很多地方陪你吃了很多苦,甚至救過你的命。你還記得你們一路上的笑顏嗎?現在呢,殘肢遍地連個全尸都沒有。這些都被那群野獸弄的!你仔細想想吧。”說完扔了一塊留影石給她后轉身走了。
姝唯一手握著留影石看著父親指的方向,帶著幾分不信探查里面的影像。把神識撤出早已淚流滿面,眼睛紅的嚇人,嘴唇顫抖說不出話來。
黎笙看著姝唯跌跌撞撞走到一堆尸體的面前。
姝唯在那堆尸體里翻找著,直到看見那枚熟悉的戒指才停下了動作。
把戒指小心翼翼從那只手上取下來,戒指沾滿了血污卻被姝唯如珍寶般捧在手上。一滴淚砸在戒指上淡化了不久剛染上的血,黎笙隱約能看見上面刻著一個姝字。
姝唯在那里哭了很久,旁邊留影石無聲放映著她的好友被野獸撕碎的畫面,最后定格在一張血跡斑斑狂獰扭曲的臉。
寂靜的戰(zhàn)場只余少女低聲啜泣。
黎笙眼睜睜看著一絲紅色的戾氣鉆進姝唯身體最后在她的靈丹里扎根。
姝唯哭的手腳有些發(fā)麻,再次抬起頭是手里緊拽著那枚戒指起身回了城里。
黎笙看見了抬頭那時姝唯眼里的恨意也猜到了后續(xù)。
不禁嗤笑一聲,大叔,你這是做了一手好死,巴不得世界毀滅嗎。
很快戰(zhàn)爭再次開始,這次,大概是最后一場了吧,黎笙如是想著。
開局姝炎遲遲等不到姝唯的出現,看著聿修輕蔑的神色怒上心口,可身上的傷無不默示著他撐不過聿修幾招了。
在姝炎絕望的時候,在獸族即將迎來唾手可得的勝利的時候。
姝唯帶著人族的希望出現了。
姝唯臉上不再平靜,她漠視著人族被獸族打的四處逃竄,最后在獸族以為自己即將迎來勝利時擺出畫卷,隨手在上面勾畫兩筆,大陸輕震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靈力向著另一邊狂涌。
聿修抬手試圖凝聚靈力卻發(fā)現什么都留不住。
眼底深處帶著迷茫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沖上去妄圖阻止姝唯的動作??僧嬀淼淖晕冶Wo防御啟動聿修拼盡全力也穿透不了。
等一切停止時,獸族的領地和人族領地之間硬生生隔開了一道透明的屏障。
一方膏腴一方貧瘠。
望著此番光景,姝炎當著聿修的面狂笑不止,朝天大嘆道,“天道昭彰!天道昭彰!哈哈哈哈哈哈哈!”
聿修看著眼前瘋了一樣的人類抬手撤兵回了領地。
后面幾次戰(zhàn)爭中,獸族因為靈力不足漸漸處于劣勢。
聿修最后選擇留下一批獸軍抵擋人族的攻勢,剩下的一些撤到無人之地重新選擇家園。
聿修帶著滿身傷痕回到了族地宣布他們的決定,可是獸人無一個愿意離去。
族里頗有威望的老婦人站了出來向聿修跪下:“大王,我們一起面對這場災難好嗎?”
族內其他人也隨著老人跪下祈求道,“我們,愿與獸族同在!”
聿修看著跪了一地的人眼里蒙上一層霧氣,可是不傳出傳來的獸吼已經那片血氣未消的深林兆示這被人族捕捉后的慘境。
聿修抬劍往前方空地一劈留下一道深深的溝壑,跪地的主人擋不住威力倒在地上。
“立刻!離開這里?。?!”聿修厲聲呵斥道。
族內的一些女子受不住掩面哭泣,一些幼獸也在此時呲著尖牙變的煩躁。一些人扶起了老婦人,氣氛一瞬間沉重壓抑起來。
最后老婦人妥協(xié),帶著其他的族人向著聿修深深鞠了一躬,“望大王,平安歸來——!”
看著族人們遠去的身影,聿修朝著他們的方向跪了下來,隨后起身返回了戰(zhàn)場。
靈力不足修為大跌,獸族已經撐不住多久了。聿修和留下來的眾人商計,決定魔化為后面的族人爭取撤退的時間。
魔化后,他們也就成了真正的野獸,眼里再也沒了光只剩下殺伐,但是他們都記得一個信念,不能讓人類進入身后的領地,久一點,再撐久一點!??!
后面便是司伍到達后看到的景象了。平息了這場戰(zhàn)爭后,司伍把魔化的救的救殺的殺。
聿修是他在人族的領地里看見了。他的獸形被囚在人族營地中心的囚籠里,身上刺過幾道玄鐵打造的鏈子。
人族修士架起的數堆篝火圍坐在一起,上面的大鍋中煮著濃湯,里面又很強大的靈氣。
司伍恍若無人的走到聿修身邊,聿修獸瞳看著眼前的人,口吐人言,聲音很微弱卻仿佛穿過亙古:“仙君——?!?p> 司伍抬手撫摸著巨大的獸頭欣慰道,“當年的小獸長大了,已經能保護族人了?!?p> 聿修在深夜時把聿修救出,化為人形后司伍發(fā)現他身上幾處的肉被割了下來。司伍內心怒氣翻涌恨不得把那些人修給殺了卻被聿修攔下。
聿修道,“仙君是要成神的人,不要因為我而沾上了殺戮。幾塊肉罷了,不疼……?!?p> 聿修魔化厲害再加上心中執(zhí)念,為了保住他的性命司伍煉制了同元塔,把他關押在了他們領地的中央。
期間聿修清醒了幾次,第一次是叫司伍幫他把戰(zhàn)場上的獸骨拾回來,他不想這些傲骨被骯臟的人類用來做法器去傷害他同類。
第二次,聿修說了這么一段話,“我恨,我恨這天道不公,恨命運的草率和惡心。本來屬于我們的一切一瞬間便在我眼前活生生化為了云煙。憑什么這個大陸的格局要讓一張畫卷來決定。那我們.....又有什么意義呢。”
“可是我更悔,悔我為什么要帶著我的族人經歷這場戰(zhàn)爭,最后淪落到這般境地!”
最后一次,聿修話語帶上了哭腔,他問司伍,“仙君,這個世界怎么了?”
司伍看著信念崩塌的聿修嘆了一聲,輕聲道,“它病了......?!?p> 此后,聿修再未說過話。
那個桀驁不羈的獸族的王,永遠被囚在那一場戰(zhàn)役,只留下永跪在萬千尸骨上懺悔的一具軀殼。
司伍并未殺了那些修士,只是用了個術法把他們的修為禁錮,就算有再充裕的靈力也無法得到提升。
事后司伍沒有等到天道所降下的懲罰。
你看,天道都默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