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是刺猬，我根本看不懂

　　導視機器人將葉纏綿兩個人送到研究小組的的門口:“衛(wèi)青彤組長，特招錄取新生葉纏綿申請?zhí)崆皥蟮?，請問是否接收？?p>　　忙碌中的衛(wèi)青彤一愣:“葉纏綿？”

　　簡單的三個字。

　　不僅僅是衛(wèi)青彤。

　　整個研究小組的人齊刷刷看向門口。

　　導視機器人依然在重復著自己的問題:“再次申請，是否接收特招新生葉纏綿？”

　　下一刻，衛(wèi)青彤飛一般沖向門口:“收，收，為什么不收呢？必須收！這都幾號了算個屁的提前報道?！?p>　　走到葉纏綿跟林悱惻身前，衛(wèi)青彤直入主題:“是你對加農(nóng)機甲的攻擊系統(tǒng)進行了開創(chuàng)性的改裝？”

　　衛(wèi)青彤說的氣勢逼人，這讓林悱惻很不適應，然后她直接搖搖頭，表示不是自己，緊接著伸手指了指葉纏綿。

　　“這個，那個，是不是開創(chuàng)性的我可不清楚，但第五階段期末考試的時候，我確實是改裝過一次?！比~纏綿抓了抓頭發(fā)，眼角下的狡黠很快就被掩藏起來，陌生環(huán)境下的自我防備意識瞬間就開啟了，裝作很單純很萌萌噠的陽光大男孩，“當時，時間比較緊張，所以很多改裝細節(jié)可能沒有把握好，還有提升的空間?！?p>　　葉纏綿的意思其實是不想把話說的太滿，要給自己留出騰挪的空間，太張揚容易挨揍的。

　　但這份謙虛的表態(tài)聽在周圍研究員的耳朵里，卻成了另外一種含義。

　　這尼瑪就是直白白的諷刺啊。

　　“這話是啥意思？”

　　“我沒有聽錯吧！”

　　“細節(jié)沒有把握好？”

　　“還有提升的空間？”

　　“是在羞辱我們的智商著急嗎？”

　　葉纏綿的一句話，整個研究小組里就開始傳出一陣細碎的議論聲，要知道，這個春節(jié)，第23號研究小組，幾乎什么事情沒每做。全身心的撲在葉纏綿那張設計圖上，挖掘這個改裝設計的思路理念，論證他的可能性，做最后的細致分析。

　　整個研究小組殫精竭慮，步步為營，就害怕在科學、在技術創(chuàng)新、在改裝機甲時，出現(xiàn)哪怕一絲絲的錯誤。

　　可現(xiàn)在呢？

　　改裝的作者活生生站在他們面前，其他人可能還會覺得鐘籬籮教授是第一作者，但23號研究小組可是最先接觸那份改裝設計圖的人，他們比誰都清楚，第一作者就是一個少年，一個中學生。

　　他們是很佩服這份改裝，但也不至于得到這樣子的答復吧？

　　還有空間？

　　改裝的很倉促？

　　這小子是準備要逆天？

　　這小子是老天爺派來專門羞辱第23機甲研究小組的吧？

　　氣死了。

　　衛(wèi)青彤攏了攏自己有些油膩短發(fā)，盯著葉纏綿足足看了三秒鐘，最后說道：“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

　　葉纏綿瞧了瞧墻上的時間：“春節(jié)還沒有過完，不算晚吧?！?p>　　“研究院的特招錄取通知書應該是大年三十晚上就到了的，你難道沒有收到嗎？”衛(wèi)青彤雙手叉腰，有些不高興。

　　“收到了，可我們校長說的是節(jié)后開學，我以為現(xiàn)在來已經(jīng)算是提前報道了，如果沒有聽錯，剛才那個導視機器人也是這么說的，您是不是記錯了？”

　　在第23號機甲研究小組的地盤上，當面說衛(wèi)青彤錯了，葉纏綿是第一人。

　　周圍的研究員全部倒吸了一口涼氣。

　　暗地里給葉纏綿豎了個大拇指，心里琢磨著：“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少年，你攤上事兒了?！?p>　　……

　　傳說中的第九機械研究院果然是一個讓人覺得驚奇，又讓人沮喪的地方，并且分分鐘就讓葉纏綿覺得，自己好像蠢透了。

　　衛(wèi)青彤根本沒有給葉纏綿任何喘息的時間，也沒有給他做任何的介紹，直接就準備讓葉纏綿加入自己的研究小組。

　　加入到一場科研競賽當中。

　　競賽的主題就是：“改裝常備型號機甲的攻擊系統(tǒng)?！?p>　　第23號機甲研究小組在這場競賽中，沒有任何的優(yōu)勢，起碼在葉纏綿到來之前沒有。

　　而這一切的起因，就是葉纏綿對加農(nóng)機甲的改裝設計方案已經(jīng)在最新一期的《機械》雜志上刊登了。

　　第一作者是鐘籬籮，葉纏綿是第二作者。

　　同時，葉纏綿這份改裝方案已經(jīng)上傳到第九機械研究院的官方交流論壇，研究院沒有想過藏私，整個昆侖域，乃至整個納蘭星都不會藏私。自私只會讓種族更危險，一個低級文明想要崛起，分享科學技術是最基礎的。

　　但同時，這次分享也在業(yè)界引起了軒然大波，因為葉纏綿的改裝影響到了無數(shù)家周邊企業(yè)的運作模式，如果機甲攻擊系統(tǒng)的材料進行大換血，這其中的損失，誰來承擔？

　　為了驗證葉纏綿的改裝方案能不能在所有常備機甲上實現(xiàn)，這才有了這次的科研競賽，一場可能改變所有機甲設計方向的競賽。

　　衛(wèi)青彤雖然是一位女性研究員，但是她非常的要強，那是一種骨子里的不服輸，所以她能深切的感受到時間的流逝還有那份緊迫感。

　　裹挾著那份緊迫，她直接拽著葉纏綿就來到主控操作臺前面，指著其中一組數(shù)據(jù)說：“這是一臺帕米爾3系機甲的攻擊系統(tǒng)，我們按照你的設計思路對他進行了一次常識性的改裝，液壓循環(huán)和內(nèi)部組件部分沒有任何問題，數(shù)據(jù)正常，可連接節(jié)點出現(xiàn)了矯正報錯?！?p>　　大手一揮，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跳轉(zhuǎn)到另外一組運動模型：“改裝后的攻擊演示你可以看一遍，觀察一下有沒有問題？”

　　十秒鐘不到。

　　運動模型被直接甩到屏幕的右下角，衛(wèi)青彤又調(diào)取出來一堆微型的零部件：“這些都是根據(jù)你的創(chuàng)新思路制作的全新部件，我們意識到這些零部件的改動會增強機甲的性能，但是為什么要進行這些細微的調(diào)整，每一次調(diào)整的緣由需要你來解釋一下。還有就是，既然攻擊系統(tǒng)的零部件需要更換，那其他系統(tǒng)呢？動力系統(tǒng)需要不需要？減震系統(tǒng)需要不需要？”

　　問題拋出來。

　　衛(wèi)青彤卻沒有給葉纏綿思考的時間。

　　轉(zhuǎn)頭又帶著他進入到最里面的一個操作間：“理論上的構(gòu)架問題可以先放一放，實際操作中我們也發(fā)現(xiàn)了一些問題，不知道你能不能給出答案？”

　　“還有……”

　　機關槍一般報出來幾十條問題，衛(wèi)青彤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葉纏綿的接受能力，更沒有想過葉纏綿的身份，他其實只是一個十八歲的中學生，連升學大考都沒有參加過。

　　“作為加農(nóng)機甲的改裝機械師，對于這些問題，你是怎么想的？”

　　整整提問了一個小時。

　　衛(wèi)青彤終于將時間拋給葉纏綿，并且兩眼放光的等待天才的表演。

　　“咳咳咳?！?p>　　自己啥時候成機械師了？

　　單方面宣布的嗎？

　　輕輕咳嗽了幾聲，葉纏綿看了看衛(wèi)青彤，又瞧了瞧四周圍觀的研究員，同時掃了幾眼實驗室里紛繁復雜的專業(yè)設備，還有那一連串跳動的數(shù)據(jù)，最后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臉色有些微紅：“這些問題，很好。”

　　開始了。

　　開始了。

　　周圍吃瓜群眾已經(jīng)豎起了耳朵。

　　緊接著，葉纏綿做了一個咽唾沫的動作：“不過，說實話……”

　　不等葉纏綿把話說完，衛(wèi)青彤直接就說：“自然是說實話，研究院里不允許欺騙，科學面前更不允許欺騙?！?p>　　科學的高帽子扣下來，讓葉纏綿的自我防備意識更重。

　　因為防備。

　　所以推諉。

　　“我的意思是，說實話……很多地方，我都看不懂啊。”

　　可能是擔心衛(wèi)青彤說自己在騙人，葉纏綿趕忙解釋：“我不知道應該怎么稱呼您，但我來第九機械研究院，好像是來上學，來學習的吧？直接做實驗，還是做如此大型的改裝項目，我覺得不合適。您可能不知道，我只接觸過中學階段的書，還有一部分三石壁壘的通用書籍，您光幕上調(diào)取出來的數(shù)據(jù)，很多公式都是大學階段才能接觸到的，更何況這些專業(yè)的設備了。”

　　改裝設計是晶石給出來了。

　　葉纏綿確實看過很多書，如果只是中學階段的考試，他靠自己就可以回答的很自如。但衛(wèi)青彤提出來的問題，許多都是資深研究員都困惑的難題，鬼才能做出來呢。

　　實力不允許啊。

　　葉纏綿都沒搞清楚晶石怎么應用呢，又不能時時刻刻調(diào)取作弊神器，看不懂就是看不懂，對不起，您問錯人了。

　　葉纏綿自認為回答的很真誠，但是在衛(wèi)青彤眼中，葉纏綿是不可以不懂的，能想出那種天才改裝的人，會看不懂這些基礎公式？

　　沒道理?。?p>　　這不科學??！

　　衛(wèi)青彤以為自己聽錯了：“大學階段的書雖然需要權限，但是光腦圖書館可以自費購買進行閱讀，不一定要高端身份才可以讀啊?！?p>　　葉纏綿點點頭：“我知道，可那些書太貴了，沒有能量點。”

　　衛(wèi)青彤感覺很不真實：“那你是怎么想出那種改裝設計的？”

　　對于這個問題，葉纏綿在春節(jié)假期里已經(jīng)回答過很多遍，駕輕就熟:“我家是開機械維修店的，我從小就喜歡機械，加農(nóng)機甲的原始設計圖在中學階段的課本上有介紹，我自己也進行過很多次的嘗試。再加上一點點的靈感和運氣，做出那份改裝應該不算過分，而且如果你仔細觀察，我使用的改裝技術并沒有超綱，我可以為每一個節(jié)點找到理論支撐?！?p>　　葉纏綿自己研究過晶石給的那份改裝，單獨的節(jié)點設計確實沒有超越他的理解范疇，只不過成百上千的改裝設計糅雜在一起，需要的計算量和知識面就很龐大了。

　　但這個解釋本身是沒有問題的。

　　答案就是這么簡單，愛信不信，沒有辦法，我就是這么強大，

　　原本以為等來葉纏綿，很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結(jié)果并非如此，問題依然是那些問題，一個都沒有解決。

　　衛(wèi)青彤的臉色變得很差勁，雖然她知道鐘籬籮教授，也就是她的恩師將葉纏綿招進研究院只是想保護人才，可是，環(huán)境變化快，時間不等人啊?？蒲懈傎愂欠浅埧岬模f是尸橫遍野，一點都不過分。

　　衛(wèi)青彤怎么可能輕易放棄，皺著眉頭，拉著葉纏綿，將整個實驗室全部了解了一遍，每一個地方都不放過，邊走邊說：“你不是要靈感嗎，那你就好好要，繼續(xù)靈感一個，說不定就可以解決問題，你必須努力尋找你的靈感?！?p>　　葉纏綿被逼的很尷尬，但他的臉皮可不是餃子做的，厚著呢，而且他已經(jīng)開啟了刺猬模式，一根一根的刺豎起來，肯定不會主動低頭，掏心掏肺的說自己的心里話，他又不是白癡，韜光養(yǎng)晦是骨子里的東西：“對不起老師，找不到靈感?！?p>　　“找不到也得找?！?p>　　“這里是研究院還是治警大隊？”

　　“治警大隊可不需要你找靈感?！?p>　　“老師，我很累，你就饒了我吧?！?p>　　“你瞧瞧周圍的研究人員，誰不累？誰不是一直堅持著007？”

　　“啥意思？”

　　“零點到零點，周一到周七?！?p>　　“這樣會死人的?！?p>　　“都是為了科學?！?p>　　“科學是為了更好的活著?！?p>　　“活著還分有意義跟沒意義呢，茍且不如死掉?！?p>　　“……”

　　第一天進入研究院，葉纏綿就是在僵持中度過的，想象很美好，現(xiàn)實真特么殘酷，他現(xiàn)在的心情，真是比狗子都寂寞。

　　同樣很寂寞的人還有衛(wèi)青彤，她在黑夜降臨后，不得不接受一個現(xiàn)實：“這個從三石壁壘走出來的少年，好像并不能幫到自己?！?p>　　當葉纏綿的肚子叫了第三十八回時，衛(wèi)青彤終于放棄了，畢竟葉纏綿的名字其實是掛在鐘籬籮教授的名下，她并沒有權利決定葉纏綿的去留，兩人更沒有上下級的關系，嚴格來論，只是同門。

　　衛(wèi)青彤在欺負葉纏綿，欺負他還不了解青璃，還不了解研究院這個地方。

　　冷著臉，衛(wèi)青彤悶聲道：“你可以走了，研究院里有學生宿舍，具體情況你可以自己去問導視機器人，對于我說的問題，如果有了靈感必須第一時間來告訴我?！?p>　　停頓片刻。

　　衛(wèi)青彤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有困難也可以來找我，當然，你最好不要有困難，因為我大概是沒有時間和心情幫你解決的，你也看到了，我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