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來口袋里有了,張?zhí)斓卵鼦U子也硬氣了,在村里走路,那是挺著腰板,高昂著頭。
村里的壯勞力現(xiàn)在一個工分一天也就幾毛錢,他現(xiàn)在一天基本工資加上提成都有兩塊多,比鎮(zhèn)里的工人一天都要多幾倍哩!
這叫張?zhí)斓略趺床簧駳狻?p> 他們一個月才二十多塊,莊稼地里更少,平均也就是五到十塊,自己可是六七十塊一個月!
他能不直著腰桿嗎?
他不僅直著腰桿,昂著頭,那手還靠在背后,跟公社書記派頭可以一教高下。
張高興為什么要叮囑二爺?shù)驼{(diào),不要嚷嚷張高興在鎮(zhèn)上現(xiàn)在做的事,這是非常有必要的,張二爺是那種一到八十年代末,有錢了就拿著大哥大故意在別人面前要大聲吆喝顯擺的人,指不定就把自己的事情倒蠶豆出來。
現(xiàn)在張?zhí)斓率侨埜吲d家串門。
張銀貴生了一個好兒子啊。
那張高興娃子以后不得了。
他那些年瞎逛了不少地方,見了不少的人,這高興娃子是他見過的最有心眼的后生。
那娃子這才多大,他表現(xiàn)的諸多地方根本不像是毛頭小子,甚至很多地方他都看不透,而且這小子還酷愛學(xué)習(xí),天天在自學(xué)那些書,這以后政策稍微變動一點,他張?zhí)斓赂腋齑虬?,這孩子以后一遇風(fēng)云便化龍。
現(xiàn)在很多方面開始松了下來,這社會明顯感覺到在變化了,張?zhí)斓逻@種人感覺是最敏感的,他從小就是從那種環(huán)境中生存下來,他的敏感程度不同于其他人。
張高興家在大興土木。
“那個死娃子也不跟我講他家在建瓦房。”
張?zhí)斓聭崙嵉馈?p> “一,二,三,四,五。這是五間大瓦房啊?!?p> 這瓜娃子看來做茶葉蛋是掙了不少錢。
這年代,茶葉蛋可是奢侈品,基本只有城鎮(zhèn)工人才吃得起,要兩毛一個,要知道土雞蛋七分錢一個農(nóng)民都舍不得吃,何況兩毛一個的茶葉蛋,現(xiàn)在跨海那邊正嘲笑這邊吃不起茶葉蛋呢!
確實吃不起,不過后世他們那些信息太不對稱了,在神州大地躍居為世界第二大經(jīng)濟體,那邊還在傻了吧唧地嘲笑這邊的人吃不上茶葉蛋,那是幾十年前,也就是現(xiàn)在的梗,大陸人吃不起茶葉蛋。
這年代雞蛋精貴得很,因為雞蛋不像是后世有稻谷有糧食有飼料吃,母雞下蛋很多,這年代人都沒糧食吃,那還有那么多的糧食給母雞吃,所以母雞下蛋很少,但是這些很少的雞蛋都是農(nóng)民們一筆不菲的收入,家里平時想買點添點什么東西,還要靠這賣雞蛋的錢。
雞蛋在孩子眼里也是最好的東西,郝桂花有一次生病了,她家大丫在公社小學(xué)造句就是如果我可以變成一只母雞,那我要給媽媽下雞蛋吃……
現(xiàn)在鎮(zhèn)上的集體產(chǎn)業(yè)還紅火,張高興在五六萬人口的彭埠鎮(zhèn)茶葉蛋銷量還不錯,每天穩(wěn)定輸出一百多個。
張?zhí)斓抡媸茄奂t張銀貴兒子賺錢的那個速度啊。
不僅是茶葉蛋,自己給他賣瓜子,自己相比其他人那真是賺得多,但是比起那小子真是小巫見大巫。
他有時候也想單干,但是沒先學(xué)會那小子得炒瓜子技術(shù)活著煮茶葉蛋技術(shù)。
可是那小子不讓自己進廚房,說是商業(yè)機密。
那小子防著自己像是防著賊似的,每天自己在外面的營業(yè)額,他一分都要收回,張銀貴那兒子感覺是成精了。
瓜娃子的咋就那么多心竅,看張家河村和張高興那么大的后世,那個不是傻乎乎的樣子,誰有那張高興的精明。
張家河村有個聰明的后生張生牛,那娃子也聰明,掃帚,竹篾,鋤頭……農(nóng)村一些壞了的玩意,啥東西上手都會給你修好了,但是那種聰明,抵不上張高興那娃子。
想起張高興身邊那女娃,他回頭得叫桂花跟翠花說,讓翠花行動咯,不然張高興那么好的娃子就被那個女娃給迷了去,張高興說她是教她的小趙老師,當(dāng)自己三歲小孩呢,鬼信。
還沒到門口,張高興家的老狗就在吠著迎接。
“銀貴老哥,恭喜恭喜,這是一下子造這么多間房呀,大手筆!”
“喲,是天德啊,謝謝,謝謝啊,你這今日個怎么回來了?!?p> “我昨日個就回了,今日個得走,不過來你家瞧瞧。這大瓦房按照進度,這秋天就可以住進新房了?!?p> “嗯,準(zhǔn)備秋收過后進屋,到時候要回來,喝我們家進屋酒?!?p> “好嘞,一定,嘖嘖,這樣大的五間大瓦房得不少錢啊,銀貴老哥家這是發(fā)達了?!?p> “嗨,那里喲,我們家那老瓦房十個人擠一起實在不行了,都挪不動,這不是高興那不成氣的娃子以前在工廠上班有點工資,我這再從公社里貸款了一些,這房子我后半生都要來還債咯!”
“咳咳。”
張老爹說一部分錢是張高興的工資,一部分是靠公社貸款,張?zhí)斓滦睦锿略?,就你兒子那款爺還用貸款,你這一家人真是藏得深啊,明明有錢還去公社貸款,看來是為了不讓別人說閑話。
這精明著。
張?zhí)斓峦蝗桓杏X自己臉有些火辣,看人家那低調(diào)的,悶聲發(fā)財?shù)模约壕秃赛c了湯,就人二人五的就以為自己腰板子硬起來,他感覺羞愧,活了快四五十歲了,不讓人家一個十六七歲的高興娃子。
張?zhí)斓滤坪跻幌伦映墒炝似饋怼?p> 有人說人是慢慢成熟的,但是很多人不是,年齡不是人成熟的標(biāo)志,成熟是一夜之間的,張?zhí)斓戮褪沁@樣。
張?zhí)斓禄貋?,張高興是炒好了幾天的瓜子,然后他準(zhǔn)備回鄉(xiāng)下家里看看了,老二的事情,他一直記在心里。
老二是在公社初二的時候開始變得反常的,如今老二已經(jīng)上初二了,他要去公社初中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使得老二脾性大變。
前世老二和老二的家庭都是一個悲劇,而悲劇的因就在這個時候起的。
初二開始與人打架,到高中打架得直接回家了,本來高考龍門陡開,這小子很有智力,因為剛開始進入公社初中的時候都是一二名,保持下去以后完全有機會鯉魚躍龍門的,但是一步錯,步步錯。
前世脾氣不好不念了,結(jié)婚了也落得個離異,甚至做出打跑兒媳婦的事情,老來他兒子都沒再娶妻,兩個老光棍在家里死氣沉沉,成為村里最爛包的破落戶,唉。
茶葉蛋的錢可以一天不賺,但是老二的事情自己必須親自出馬一趟。
當(dāng)哥的不能再看著老二被毀了。
張老漢一股年輕的血氣直沖腦門,是那個嫩包蛋讓老二性情大變的,他這當(dāng)哥的這回要給他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