炳靈公黃天化設(shè)計捉了郭懷,又打傷了趙毅,墨家?guī)捉矞?,黃天化大是得意。他轉(zhuǎn)向謝淺音道:“墨家逆黨為禍冥界兩千余年,今日終于盡殲,你再癡迷不悟便是同樣下場,還是早投了帝君殿,我定然好生相待。”
謝淺音緊咬櫻唇不發(fā)一語,黃天化冷笑道:“也罷!”他擺擺手,楊末又傳令行刑,轉(zhuǎn)眼間又有三十名墨家弟子被押上刑臺。
只聽一聲令下,刑臺翻板打開,三十名弟子跌落壕溝,慘呼身滅,謝淺音不忍直視,只得垂首落淚。
一會刑臺上又押來三十名弟子,楊末正要下令動刑,謝淺音目中擒淚道:“且慢!”黃天化假惺惺道:“怎么,謝姑娘愿棄暗投明了?”
謝淺音強抑淚水,說道:“要我投帝君殿不難,你須應(yīng)我三件事?!?p> 黃天化淡淡笑道:“謝姑娘但說無妨,只要能得姑娘歸順,便是三十件黃某也能應(yīng)你?!?p> 謝淺音沉重道:“首一件,你先放了墨家弟子,墨家已滅,還他們投生去吧?!?p> 黃天化想一想道:“此事容易,不過投生司被毀,現(xiàn)時暫無法投生,還需等些時日?!?p> 謝淺音頓首道:“第二件,趙毅被你打傷,你需應(yīng)我不再追殺?!?p> 黃天化笑道:“我要捉他易如反掌,你只跟了我,放他一馬倒也可以?!?p> 謝淺音又道:“第三件,我只助你應(yīng)對外敵,若是平定冥地叛亂,我絕不建言?!?p> 黃天化面有難色道:“謝姑娘才智,黃某在藏劍關(guān)便深為欽服,如今帝君殿急難,正需姑娘鼎力相助,若是只應(yīng)對外敵豈不屈才?謝姑娘還是想些別個要求的好?!?p> 謝淺音抬起頭來,凝視他道:“我既跟了你,自然會鼎力輔佐,但帝君殿惡名彰彰,依我之見還是收斂些好,如今大敵當前還要作弄百姓,怕是外敵一招就千呼百應(yīng),齊攻帝君殿,那時你如何應(yīng)對?”
黃天化聽她痛罵帝君殿,心中頓生怒火,陰森森冷笑道:“既然帝君殿惡名彰彰,你還來投個什么!”他將手一擺,刑臺翻板打開,三十個墨家弟子又被誅滅。
黃天化向楊末道:“去將方才捉獲的墨家教頭押來?!睏钅╇S即傳令下去。
一會郭懷與二十九個弟子被押上刑臺,謝淺音見了面色煞白,終于長嘆一聲道:“你好狠的心!罷了罷了,我應(yīng)了你,第三條再也不提,你放他們?nèi)グ??!?p> 黃天化仰天笑道:“好,好,謝姑娘回心轉(zhuǎn)意就好,楊末,你且將犯囚收押,明日盡數(shù)放了?!?p> 楊末一聽急道:“炳靈公大人,這些逆黨放出去一定為禍,還請大人三思?!?p> 黃天化哼一聲道:“還叫他們?yōu)榈??削去他們雙足放了,看哪個還敢作亂?”
謝淺音聽見這話,當即質(zhì)問道:“你既應(yīng)允我遣放他們,為何要使這樣狠毒手段?”
黃天化不屑道:“黃某以為謝姑娘機智,其實也不然。我今日放了他們,明日他便會作亂,先削去他們雙足,不過是等投生司往生,又不是將他們誅滅,黃某言出必行,絕不會再行加害?!?p> 謝淺音聽了無可奈何,她亦知曉黃天化說的是實言,轉(zhuǎn)念一想,鄭重說道:“我既從了你便會一心一意,你不可與趙毅計較,你若是害了他,我便與你同歸于盡,你且記好了?!?p> 黃天化既遂了意,當下呵呵笑道:“那廝再過一萬年也非我敵手,他若識相還是深藏起來的好,我與他河水不犯井水,你大可放心?!?p> 楊末傳令下去,將所有墨家徒眾削足釋解,謝淺音與黃天化一起回返修羅場。她自知對不住趙毅,心中極是痛楚,可墨家落至這步境地,她一個女子又能如何?
趙毅被攢心釘打傷肩頭,開了玄門逃去九黎島,島上巡衛(wèi)一見他就鳴笛不斷,一會聶政趕來,看見趙毅伏地不起,驚呼道:“矩子,矩子!發(fā)生了何事?你傷勢如何?”
趙毅緩緩睜開眼道:“吳憂回來了沒有?”聶政怔住一下答道:“吳先生出去后還未歸還?!壁w毅輕咳幾聲道:“麻煩你帶咱去屋里,咱家受了重傷,需要醫(yī)治?!?p> 聶政看見趙毅肩上創(chuàng)洞,憂急道:“矩子可需要島上醫(yī)師來醫(yī)治?”趙毅搖首道:“咱自家來醫(yī)治就行?!甭櫿B忙攙扶趙毅去往九黎宮。
不多時文淵也趕來九黎宮,他兩位問起事由,趙毅心中凄涼默不出聲。他涂了油膏正施法醫(yī)治創(chuàng)口,忽然島上大管家薩馬爾趕來道:“文淵將軍、聶政將軍,五官王洪秀全派遣使者來了,像是來打探我們島上情況的,島上的巡炮都瞄準他們了,要不要讓他們上島?”
聶政聽了疑惑道:“我等與五官王素無來往,他差遣使者來做什么?”
文淵哼一聲,立起道:“定是沒什么好事!”隨后走向薩馬爾問道:“五官王派了多少軍兵來?”
薩馬爾想一想,回道:“主官、侍從,大概有十幾個吧,都是騎乘飛騎來的?!?p> 聶政思量一下,也起身道:“現(xiàn)今吳先生不在島上,我倆先去探個虛實,若是來交好通商的也就罷了,若是有不軌之意,也先哄了他們回去,待先生回來再處置不遲?!蔽臏Y聽后微微點頭。
聶政與文淵來到外島,見十余飛騎在空中飄搖等候,為首的是五官王洪秀全長兄,任殿前總鑒的洪仁發(fā),聶政與文淵拍起飛騎迎上前去。
洪仁發(fā)面色倨傲,抬鞭指向他兩個道:“你們兩個誰是島主?既知道五官王差使前來,為何拒而不迎?是在藐視大王么?”
文淵與聶政對視一眼,文淵不悅道:“這廝狂悖無禮,待文某一劍將他誅滅!”聶政擺一擺手道:“吳先生不在,我等不可造次,先看看他虛實再說。”
聶政轉(zhuǎn)向洪仁發(fā),行個禮后說道:“原來是五官王差來的使者,失敬失敬。在下是聶政,旁邊的是文淵將軍,不知閣下是哪位,可否通報姓名?”
洪仁發(fā)抬首驕橫道:“本官就是五官王殿前總鑒洪仁發(fā),大王聽說南海飛來一島便差本官前來,你們既然進了五官王地界,為何不早早通報?分明沒有將大王放在眼里!”
聶政見他狂橫,于是賠笑道:“我等實在不知五官王地界遠及南海,現(xiàn)暫居在此,等島主回來了,聶某定通報島主,那時再去五官王那里拜訪如何?”
洪仁發(fā)揮鞭指向聶政道:“你這里假作客套,怎么不請我等上島一觀,你既入了五官王領(lǐng)地,本官自然要看看是敵是友?也好回去向大王稟報?!?p> 文淵聞言怒道:“九黎島不是五官王家的,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要進島,還是等我家島主回來再說!”
洪仁發(fā)雙目圓睜,厲聲道:“你等不許本官進島便是圖謀不軌,本官今日偏要上島來一觀,看你能奈我何?”
文淵不甘示弱,抽出凋零劍喝道:“你敢來一試,須問問文某的長劍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
聶政上前擋住文淵,輕聲說道:“你先不要焦躁,他既來了便是客,我等先禮后兵好生款待,他若是有什么陰毒勾當,我倆再率兵應(yīng)對。他不過十余個軍卒也掀不起風波,若覺得不好應(yīng)對他自家就先退了?!?p> 文淵沉吟半晌,覺得聶政說的有理,于是說道:“只可領(lǐng)他幾個去九黎宮,先生再三叮囑,延陵學(xué)宮與桃山絕不可輕去。文某就在此處等候,以防他生變?!?p> 聶政聽后微微頓首,轉(zhuǎn)向洪仁發(fā)道:“洪總鑒大駕光臨,九黎島自當禮迎,洪總鑒請隨我進島,這邊請?!?p> 洪仁發(fā)哼一聲騎乘飛騎落島,隨后與侍衛(wèi)、軍卒一起看了起來,他先指向島邊巡炮問道:“那個是何物?”聶政思忖一下,淡淡笑道:“時局危亂,不得不防外敵,那便是我九黎島的六丁神火巡炮,炮火擊發(fā)開山裂石,神鬼都不能擋。”
“哦?竟有如此神通?”洪仁發(fā)走近去看了幾眼,質(zhì)疑道:“你說它這般厲害,何不擊發(fā)來一試?”
聶政心想這廝是不到黃河不死心,試一試也好,教他見見神炮的厲害,回去稟報后也好威懾一下五官王。他傳令下去,島上車具發(fā)出一塊巨石飛向空中,只見巡炮瞄向巨石火線倏地射出,巨石轟一聲被擊成碎片,隨即紛紛落下。
洪仁發(fā)見狀大吃一驚,強裝正色道:“原來與車弩無異,本官還以為有何大神通?聶將軍,你可是吹噓過甚了?!甭櫿睦锇蛋蛋l(fā)笑,面上卻謙遜道:“洪總鑒見多識廣,自然是不以為奇。”
他一眾走了不遠,島上巡衛(wèi)上前來滴滴道:“無授權(quán)來賓,請先去登錄姓名?!甭櫿B忙說道:“他幾位是五官王差遣的來使,聶某可予授權(quán)進島?!毖残l(wèi)滴滴兩聲道:“來賓獲高級授權(quán)一次,準許進島?!?p> 洪仁發(fā)身邊軍卒見了巡島機具都嘖嘖稱奇,他卻不屑道:“不過是些奇技淫巧罷了,有何稀奇?”聶政微微笑道:“洪總鑒不要小看了我島上巡衛(wèi),便是十余個武藝精湛的高手也敵不過它?!?p> 洪仁發(fā)仰天大笑道:“聶將軍真是夸的???!你叫那怪玩意過來與本官的侍衛(wèi)試一試,看看孰弱孰強?”聶政不愿煞他顏面,便謙辭道:“洪總鑒遠來是客,怎好在眾前爭斗?還是隨我先去九黎宮吧?!?p> 洪仁發(fā)轉(zhuǎn)目緊盯聶政道:“你不敢了么?”聶政見他堅要較量便傳令下去。
四個侍衛(wèi)于是提刀拔劍迎向機具巡衛(wèi),巡衛(wèi)滴滴道:“發(fā)現(xiàn)武器,提升一級警戒,警告!警告!快放下武器!”侍衛(wèi)們漸漸到它近前,巡衛(wèi)忽地亮起紅燈,聲音尖厲道:“二級警戒,快快放下武器!”
洪仁發(fā)在一旁笑道:“這怪東西只會裝腔作勢么?”此時巡衛(wèi)傳出尖厲警笛:“三級警戒!啟動防御機制!”只見它胸腔打開疾速彈出四面網(wǎng)具,頓時將侍衛(wèi)們纏住,隨后飛快上前擊暈侍衛(wèi)。
洪仁發(fā)見侍衛(wèi)們毫無還手之力,不禁面色煞白,他本要破口大罵,但轉(zhuǎn)念一想,強壓了火氣道:“本官的侍衛(wèi)本是來切磋一下,怎的你的巡衛(wèi)下手如此狠辣?這個是待客之道么?”
聶政見他生怒,便差部屬解了侍衛(wèi)的禁制,又遣去巡衛(wèi),隨后向洪仁發(fā)致歉道:“這些巡衛(wèi)本是機具,哪里會知道輕重?聶某這里向洪總鑒致歉??傝b大人若不介意,可隨我先去九黎宮,聶某有歉禮相贈?!?p> 洪仁發(fā)心中雖不悅,但也不敢擅動,只是將袖一揮向前走去,幾個侍衛(wèi)暈乎乎才緩緩醒來。
到了九黎宮,洪仁發(fā)抬首望去,見宮殿巍峨,雄壯華美,遠勝五官王大殿,心內(nèi)震驚不已。他細細看去,見宮內(nèi)陰民來往不絕,還有不少黑身夜叉在走動,不禁詫異道:“此處還有夜叉族?你家島主究竟是何來歷?”
“哦,我家島主原是夜叉國貴族,后因懷戀故國才將九黎島遷至南海,”聶政做個請禮道:“請洪總鑒進去一談,今日能迎貴客,九黎島真是蓬蓽生輝。”
洪仁發(fā)見他不愿吐露島主姓名,心中便不斷揣測。待進了九黎宮,大總管薩馬爾差黑身夜叉侍從端上一箱玉珠,寶箱打開后,洪仁發(fā)目光一亮,見那玉珠個個大如鵝卵,稀世罕見,他強壓心中激動,鼻頭哼了一聲。
聶政見狀笑道:“洪總鑒遠來,聶某特備了些薄禮相贈,還望總鑒大人回去美言幾句,九黎島愿與五官王諧和共處,同交善意?!?p> 洪仁發(fā)已是心花怒放,瞇著眼道:“好,好,好,聶將軍果然是來通交友好,五官王那里好說,本官自會去轉(zhuǎn)達九黎島善意。”
洪仁發(fā)在九黎島享用了幾巡靈酒后便與一干軍卒回去了,文淵極是厭惡洪仁發(fā),聶政勸他道:“這洪仁發(fā)若領(lǐng)情也就罷了,若是不領(lǐng)情,那便刀槍相見,我九黎島還怕他五官王不成?”
文淵正色說道:“九黎島既已被外界所知,還是需提防五官王攪什么詭計的好?!甭櫿c點頭道:“確是如此,自今日起你、我與趙元進分守一方,都需謹慎些好?!?p> 五官王洪秀全自聽聞南海飛來一島便有些疑慮,于是差遣了兄長洪仁發(fā)去查探,誰知洪仁發(fā)回來將九黎島說的天花亂墜。
五官王聽了半晌,不悅道:“你去了半天,打探了些什么消息?那九黎島島主究竟是何來歷?他將島遷來南海所為何因?”
洪仁發(fā)吶吶回道:“這個,下官細細打探過,島上對島主來歷諱莫如深,只說來自夜叉國,因懷戀故國來遷島過來的?!?p> “混賬!”五官王怒道:“你不是受了他們什么好處?去了一遭未查探到半點有用訊息!”
天官丞相秦日綱上前施禮道:“大王,洪總鑒雖受了蒙騙,卻并非勞而無功。大王可還記得一個傳言?說是吳憂在藏劍關(guān)相助碧霞元君大破夜叉國大軍,后因夜叉國征討就逃去無蹤,他在夜叉國所封之地便叫做九黎島,若不出所料,南海島主應(yīng)該就是吳憂?!?p> 五官王洪秀全聽了此話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既是九黎島,那島主定是吳憂無疑了。這吳憂是帝君殿緝拿首犯,若是拿了他定可揚眉吐氣一番?!?p> 秦日綱陰沉沉笑道:“大王,聽聞九黎島上財寶堆積如山,大王多年征戰(zhàn)耗損不少財資,又被帝君殿罰沒許多收益,當此良機,可不取了九黎島,以解財資之困?”
洪仁發(fā)一聽嚷道:“三弟不可魯莽??!那九黎島有什么巡炮巡衛(wèi),殊為厲害,島主雖不在卻也不是好相與的!還請三思而行啊!”
洪秀全雖是洪仁發(fā)三弟,卻并不喜他這樣直呼,他眉頭一鎖道:“孤財力艱難,你出使一遭卻與敵稱兄道弟,九黎島與了你什么好處?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安睡!”
洪仁發(fā)被他一通臭罵,懦懦低頭不敢再言。副相胡以晃笑著諫道:“大王,既然九黎島島主不在,正合大王取之,量那九黎島些小島嶼,不過數(shù)千軍馬而已,我大軍前去討伐,頃刻間可定也!”
五官王聽后喜上眉梢,轉(zhuǎn)色道:“孤自從折了蕭朝貴、馮云山,財物損失無數(shù),在冥地十州遍被恥笑,如今天送良機,孤定要取下九黎島,再將吳憂拿獲送與東岳大帝,壯我聲名、一雪前恥!”
底下百官聽后紛紛稱頌,五官王志氣飛揚,恨不能立刻攻克九黎島。他遂命陳玉成任前軍主將,李秀成任后軍主將,洪仁達任監(jiān)軍都督,共率五萬飛騎軍前去攻打九黎島。
陳玉成素來與李秀成不和,他剛猛勇毅,李秀成卻是委婉多慮,陳玉成為顯軍功,不待督軍洪仁達進發(fā),先自率軍飛向九黎島,黑壓壓軍陣向空而去,大旗招展獵獵飛起,九黎島陰民怎知戰(zhàn)禍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