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噩夢
士兵奔走的腳步聲絡(luò)繹不絕,軍官的叫喊與法師們的咒語相互交錯。
看了眼旁邊處處冒煙的叢林,纖瘦青年加快步伐。他身披一身黑色法袍,一頭亂糟糟的黑發(fā)下,是兩個像熊貓一般的夸張黑眼圈,好像幾日沒有合眼。
周圍的士兵在看見了他之后紛紛后退行禮,點頭的青年最終走入了一處小林地。
一身灰色鎧甲的凱飛正在這里插劍休息,他注意到了走來的人,抬頭一看,露出了微笑,“能讓修竹你快步走的事情還真是少見,是龜城失守了嗎?”
“老師的頭被送回來了。”修竹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凱飛的表情一變,他站起身來眼中帶著憎恨。
“那個拉塔斯家的卑鄙小人還敢來南關(guān)?!”
“不,不是他。是東國日耀家族的一個女人,她帶著老師的腦袋來,順便過了南關(guān)朝東國去了。我看她不是拉塔斯的族人就沒攔她。”說著的修竹從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件遞給了凱飛,“這是她連同老師一起送來的,我讀過了,似乎那個叫西德·拉塔斯的也被薩拉爾騙了?!?p> “他被騙了?!”凱飛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怒目圓瞪,身上的魔力暴漲,眼中閃著危險的光芒。
“拉塔斯家族的人就沒一個是好東西!”
“冷靜一點凱飛?!毙拗翊蛄藗€響指,魔力凝聚的水流灑在了凱飛臉上,隨后修竹板著死人臉繼續(xù)說道:“原本的撤退計劃現(xiàn)在變了。”
“嗯?”
“墨師讓我們死守龜虎二城,一寸土地都不允許陷落?!毙拗裱壑型钢?,凱飛先是震驚,隨后皺眉,“墨師他要出手了?還有這是什么意思?龜虎直面敵人的壓力太大,倒不如退后死守峽谷另一端的龍城?!?p> “墨師的意思就是不計成本的死守龜虎。物資供給線已經(jīng)用魔力搭建起來了,鳳城物資工廠與龍城糧倉已經(jīng)魔力全開在運作了。四城的護城法陣準(zhǔn)備開啟星標(biāo)模式相互連通。還有,斯烏比莫法學(xué)會以墨師為代表,全部投入戰(zhàn)斗,必要的時候墨師允許動用升格禁術(shù)……”
凱飛的眼瞳一縮,他在一陣顫抖后長呼了一口氣,“星標(biāo)和禁術(shù)…墨師瘋了嗎?這樣南關(guān)就是不破城,幾個月后星標(biāo)的副作用也會讓護城法陣脆弱不堪,到時候沒了護城法陣…別說龜虎了,龍鳳城我們都保不??!”
“啊,誰知道呢,我只是覺得這里面有什么隱情。但墨師執(zhí)行了最高保密,整個法學(xué)會一個人都不允許說,就連我都沒聽見這個秘密。”修竹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
“差不多就回去吧,老師的頭送到了,我們也該稍微舉辦一下葬禮了。等再過幾天,大軍壓境了就沒那么空閑了?!?p> 龜城門口,衣著邋遢的男人一手撐著拐杖,一手握著水晶球。他回頭望著城關(guān)上坐在一個箭口上的紫衣少年。那個少年嘴里叼著稻草,一頭紫黑相間的頭發(fā)看起來頗為古怪。
矮小的身軀裹著一件寬松的紫袍,少年打了個哈欠,隨意地揮了揮袖子,“去吧去吧,馬卡洛夫,務(wù)必完成任務(wù)?!?p> “遵命墨師,我走了?!鄙钗豢跉獾鸟R卡洛夫鞠了一躬,轉(zhuǎn)身離去。
…………
西德看著那些慌忙逃竄的強盜,無趣地一甩長劍,插入身后的刀鞘中。他打了個哈欠,疲憊而黯淡的黑瞳被深深的眼袋包圍。
自前線出發(fā)已經(jīng)過了十多天了。似乎是因為挑了小路的緣故,這一路強盜像地里長出來的一樣,路過好幾個地圖上的村莊全都荒廢了。沒有什么好的休息點,讓本來就難受的車旅更加不舒服。
不遠處的吆喝聲絡(luò)繹不絕,擦干血跡收起武器后,那些喬裝成商人的士兵們繼續(xù)干著被打劫前干的事。
火柴燒裂發(fā)出噼啪的聲響,飯香連同周圍淡淡的血腥混在一起飄了過來。士兵像是沒事人一樣跨過地上的幾具尸體,忙碌在馬車周圍。
不遠處在看著書本的娜絲莉抬起頭,走到面前的西德對她打了個招呼,準(zhǔn)備在周圍散散心。娜絲莉看著他的樣子,眼中有些擔(dān)憂。
自從出發(fā)的第二天開始,他就一直在做噩夢,幾乎沒有一個夜晚能安眠。
腦海中每每浮現(xiàn)岳對自己贊賞與鼓勵的眼神,心中的愧疚與罪惡越發(fā)嚴(yán)重。
這些天夜里,夢中總是會出現(xiàn)的騎士入城景象,但那曾今日思夜想的美夢卻讓他恐懼無比。
寂靜無聲的城門口吊著死尸,踏入城市腳下踩著的不是鮮紅的地毯,而是個灌滿血液的池子。
沒有贊美,沒有歡呼,沒有鮮花。入目所見,一雙雙眼瞳只有憎恨與嘲笑;入耳所聞,只有歇斯底里的詛咒與謾罵。
處刑臺下,一個個死不瞑目的腦袋與腥臭混雜在一起。孩子趴伏在一旁的無頭尸體前哭訴著,用絕望的眼神死死盯住路過的騎士。
走過林間的腳步停了下來,西德的思維一滯。
“不……”
他捂住心口,好一會兒后揉了揉發(fā)白的臉,深吸一口氣把那夢中場景從腦海中驅(qū)散。
噩夢一般的景象折磨了他數(shù)十個夜晚。如果不是娜絲莉調(diào)配的藥水,他甚至覺得自己會被這夢境逼瘋。
“榮耀……”喃喃的西德露出了嘲弄的笑容。他蹲在了一棵樹后,離不遠處的人群遠些,靜靜感受著啃噬理智與人心的罪惡感。
“啪。”
藏在葉子中的小樹枝被踩斷,男人看著下一秒出現(xiàn)在喉頭的長劍,冷汗從額頭冒了出來。
蹲在一旁的少年目光陰沉,他整個人似乎都被籠罩在一陣陰霾中,十分危險。
“你不是車隊的人吧?有什么事?”西德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把劍拿回去了一點。
“我是強盜的其中之一。從身高來看您就是西德大人吧?”男人露出了憨憨的笑容,眼前的少年翹起嘴角,露出搞怪的笑容。
“你還有一分鐘的時間,說明來意,可以保住你的兩顆門牙?!?p> “唉??”男人看著西德恐怖的笑容不禁有些摸不著頭腦。
“西德大人您的脾氣還真不好啊…”嘟囔的男人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臉色認真起來,他伸手拉著那身樸素的農(nóng)服,在縫合帽子戴上的一瞬間,整套衣服一個模糊,變成了黑色的長衣。
拖到膝蓋的長衣繡著點點金邊,男人朝后退了一步,胖乎乎的身體在陰影中二次扭曲,變得纖瘦修長。
“鴆羽密吏?”西德看著那套標(biāo)致性的服裝,挽了個劍花,上前一步。
“是的,皇子派我來與您對接?!蹦腥撕挽愕穆曇羯硢×似饋?,他順手從袖子里取出一個掛飾遞給了西德。
西德看了眼,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一樣的對接物。
在比對了之后,西德點點頭,把長劍收入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