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等人越過人群,進(jìn)入了一縱路,只見整條路上都布滿了守衛(wèi),衣衫襤褸的都被攔住不許通過。
當(dāng)湯等人往西面的一條小巷走去的時候,幾名守衛(wèi)望了他們一眼沒有阻攔又調(diào)頭望向別處。
進(jìn)入小巷之后,喧囂聲逐漸低沉下去,整個世界慢慢清靜了下來。小巷里看不到人出沒,兩旁的房舍都緊閉著大門。
卜和辛留在離巷口不遠(yuǎn)的地方,裝作走累了停下來歇腳的樣子,湯和丁則慢慢的往巷子深處走去。
一縱路以東都算是平民區(qū),以西則是富人區(qū)。湯現(xiàn)在所走的這條巷子兩旁的房舍跟之前城東的房舍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雖然沒法跟大城市官商人家的相比,但起碼也是青磚砌成的圍墻,越過圍墻還能看到鋪著瓦片的高樓。
湯按照記憶中地圖里標(biāo)記的位置,找到了秦國使團(tuán)所在的院落。湯抬頭望了望院落里高聳的兩座箭樓,沒有找到有人站崗的跡象,心中不僅一凜。
湯望向丁,丁點了點頭表示沒有人跟蹤盯梢。湯走上前去敲了敲大門,許久也無人回應(yīng)。
湯正猶豫要不要翻墻進(jìn)去看看的時候,丁悄悄的拉了拉他的衣角。順著丁的目光看去,只見斜對面的一個院落的房門不知何時打開了一條縫隙。
湯和丁使了一個眼色,兩人若無其事的朝巷子更深處走去,過了一會掉頭沿著巷子對面走了回來。
當(dāng)路過那個院落的時候,丁突然腳下不穩(wěn)摔了一下,湯一下沒拉住,丁撞向了大門。
門開了,伴隨著開門聲的還有一聲慘叫。
湯和丁走進(jìn)院落,只見地上躺著一個中年男子,尖嘴猴腮,身上的袍子和頭發(fā)胡須都臟兮兮的。
湯不好意思的說到:“哎呀,真對不起,我們趕路太久了,手腳乏力,真是摔得不巧。”
那男子又哼了幾聲,才費力的爬了起來,有些生氣,又有些心虛的說到:“你們是什么人?”
“我們是白家的人?!睖脢A雜著安邑口音的大梁話說到,大梁白家是魏國一個著名的商賈世家,富可敵國,其創(chuàng)始人白圭還因為經(jīng)商有道做了魏惠王的相國。
“失敬失敬!”男子的神情一下子變得謙恭起來。
“半個月前,秦國使團(tuán)在鹿堡向我們借了兩車糧食,說好一旬過后即刻歸還,如今都過期好幾天了,也不見動靜,于是管事大人派我們過來催討!”湯拿出早就編好的一套說辭。
“原來如此,我說秦國使團(tuán)哪有那么好心送來好幾大車糧食,原來是到處跟人借來的?!蹦凶佑终f,“鹿堡如今的情況怎么樣?”
“還過得去,城外沒人包圍,糧食運得進(jìn)去,就是三晉兄弟會到處活動有些煩人?!睖唤?jīng)心的說到。鹿堡自然沒有魏軍包圍,湯故意這樣說,是為了順便打聽剛才聽來的魏軍圍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不是嘛,這么多遺民城堡都進(jìn)駐了秦國使團(tuán),為何大梁方面偏偏對敖堡抓住不放,這么多大軍駐在城外,也怪嚇人的,不知道啥時候就鬧翻了。還有那個三晉兄弟會,也是到處鬧事,哎...”
“我們今天才剛從城外進(jìn)堡來,城外的確有很多營寨,但似乎是三晉兄弟會用來安置流民的,你們所說的魏軍從何而來呢?”湯問到。
“外界都這么傳的啊,我一天到晚都待在這條巷子里,偶爾見到幾個活人都是這樣說的,哪里知道真假啊。城外果真沒有魏軍嗎?那也好啊?!?p> 看來男子對外界知之甚少,湯又問到:“我剛才在使團(tuán)那邊敲門無人回應(yīng),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嘿,我怕貴號這次恐怕是要蝕本咯?!蹦凶诱f。
“何以見得?”
“我跟你們說,這秦國使團(tuán)在那邊院落駐扎了快三個月,哪知幾日前竟然無端端的消失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出城了?”
“沒有,秦國使團(tuán)可是有百來號人呢,出城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的,而且他們的車輛馬匹都沒有帶走。再說了,即使出了城,也過不了魏軍這一關(guān)?!?p> “你是如何得知的呢?”湯突然問到。
男子愣住了,心想我好好的透露消息給你,怎么反而問起我來了。
湯微微的笑著,拿出一個小小的金錠遞給男子,說到:“你肯定是堡主派來監(jiān)視秦國人的,對不對?”又說到,“秦國人到底跑哪里去了,我得回去跟管事有個交待啊?!?p> 男子不好意思的接過金錠收好,說到:“我只是堡主府的一個小兵而已,這個破差事沒人愿意干,我在這里住了快三個月,早就無聊死了?!?p> “那秦國人跑了,堡主沒懲罰你?”
“誰說沒有?。 蹦凶油蝗粷q紅了臉,下意識的摸了摸后背,然后瞟了丁一眼,說到:“要不是我傷還沒好,也不會被這位仁兄一撞就倒。”
丁抱歉的笑了笑,沒有出聲。
“如果秦國人沒有出城,那肯定是躲起來了,堡主派人去找了嗎?”湯繼續(xù)問到。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得繼續(xù)守在這里,如果秦人還要來取回車輛馬匹的話。該死的,我一會還得找人過去伺候秦人留下的馬匹?!?p> “你有秦人駐地的鑰匙?”湯問到。
“沒有啊?!蹦凶酉仁锹冻銎婀值谋砬?,又恍然大悟,“你是說他們的馬匹吧?早就牽到我這后院來了?!?p> 湯想到了一個事情,又問到:“秦人消失之前,有什么征兆嗎?比如突然有人來鬧事?又或是有大隊人馬找上門來?又或者來了一個大人物?”
男子想了想,搖頭說到:“沒有,你知道嗎,秦人做事一板一眼,每天都過得一模一樣,我在這邊看著都覺得無聊得要死?!?p> 湯露出一個痛苦的表情,說到:“完了完了,找不到秦人,我可沒法子回去交差了。我總得帶點有用的消息回去才行啊。”
男子同情的看著湯,安慰道:“敖堡其實是一個很小的地方,真的要一寸一寸土地搜索的話,要找到秦人也不難?!鳖D了一下,接著說到:“難的是,很多地方即使是堡主府的人也進(jìn)不去?!?p> 湯奇道:“莫非有人膽敢違抗堡主不成?”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簡單的來說,敖堡又不是魏王治下的一個城池,它只是多股勢力的一個聯(lián)合避難所,堡主算是最大的一股勢力,副堡主也是一股,新來的三晉兄弟會也是一股,那些商號聯(lián)合會也算是一股。如今魏軍圍城,要趕走秦人,多股勢力的想法都不一樣。但因為是堡主拿定主意邀請秦人的,所以現(xiàn)在僵持在這里?!?p> “那如果魏軍鐵心要攻城的話,敖堡根本守不住啊?!睖f到。
“還好魏軍如今只是在城外施加壓力,畢竟大家都是魏人,真打起來也太丟臉了?!?p> 湯心想眼前這男子也套不出更有價值的消息了,于是再聊了兩句后匆匆告辭,男子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他們往巷子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