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惜忙不迭搖頭，撐起身體，左腳扭傷。晃晃悠悠的，右手撐著墻。左手胡亂擺動著，不停說，“我沒事，沒事……”
聲音柔弱又沒有氣力，像棉花糖般軟綿綿的。
江小川觀察四周，前面就是他居住的小區(qū)，記得不遠處有家小診所，大約一公里。
他瞥了眼女生，穿著單薄的校服。雖然是高中生，但身體小小的，跟姬幼蕊差不多。估計女孩的體重不沉，在八十斤左右。約等于一袋水泥。
他沒多少力氣，瞥向四周，想要找人來幫忙。
馬路的車輛呼嘯而過，這個時間，學生大都走光了。他也不好意思拜托附近的青壯男子，以己度人，他背上小小的女生，江小惜肯定會吃虧。
江小惜扶著墻，試著往前走了一步，左腳接觸地面，倒吸了口涼氣，慌張?zhí)鹜?。同時，使用能力的副作用發(fā)動，大腦一痛，眼角憋出淚水。
全感知能力會給大腦帶來沉重負擔，導致頭痛。江小惜平日上學，都是先使用能力，確認周邊的環(huán)境。然后封閉能力，摸索著往前走幾步，循環(huán)往復。學習也是一樣，使用能力，確定黑板的字跡，然后封閉能力。
一天之內，她使用能力的總時間，不會超過一小時。今天，花費太多時間觀察江小川，腦袋昏昏的，如同重癥感冒。
江小川嘆了口氣，牙齒使勁咬住襯衫的外套，沒扯動。眼睛瞥到附近建筑工人留下的鋼筋，袖子掛在上面，手臂用勁往外側拽，哧啦一聲，扯成布條。如法炮制，做了三塊布條。深吸了口氣，走到女生身邊。
“江小惜同學，我、我……我?guī)湍惆幌聜诎?。?p> “不、不用了……我自己……”
江小川沒應女生的話，半蹲在地上，眼睛盯著地面，腦海記憶女生剛才受傷的部位，憑借鮮血濕潤的感覺，迅速用布條包緊女生膝蓋。接著是手臂。
“謝、謝謝……”
江小川很少被女生說謝謝，臉色一紅，瞥過頭。手掌伸進口袋，努力擦掉血液。努力裝作平淡的說，“前、前面有家診所，不、不遠，我、我背你吧?！?p> 江小惜腦袋頓時像撥浪鼓搖擺，左手晃動，不、不不用了，我、我自己能行。我我……”
江小川半蹲在地上，沒動彈，他看小說的時候記得女生說的幾句話，“不要，不要，我不要?！薄拔覜]生氣?！薄肮べY歸我管，沒了問我要?！迸墒窍喈斎菀渍f謊的生物。
過了會，軟綿綿的身體壓在他身上，溫熱，帶有甜甜的奶香氣。
江小川暗道一聲果然。
江小惜臉頰貼在他的肩膀，黑色的發(fā)絲垂在上面，有清新的橘子味洗發(fā)水的香味。
他心想，這就是背女孩子的感受嗎，嗯、挺爽的，就是……有點沉了。怪不得有小說名稱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他艱難的直起腿，身體搖搖晃晃的，內心想起那些背起女生狂奔的動漫主角。心想，這可能就是現(xiàn)實跟虛構的區(qū)別吧。正如很多男頻校園戀愛小說作者恨不得把除男主外的學生都變成女的。
江小惜在身后挽住他的脖子，鼻息間滿是男生的味道，心里害羞的打鼓。更重要的是她像個爬樹的小老虎樣，掛在男生身上，快要滑下身體，又不好意思開口。
江小川也不好受，脖子就像被乾坤圈套住一樣，喘不過氣。他訕訕問道，“那個……我可以托住腿嗎？”
江小惜輕聲說：“嗯?！?p> 江小川往后伸手，托住裸露大腿，臉色一紅，“抱歉。”
他脖子的壓力一松，喘了口氣，慢步往前走著。
走了幾步，江小惜鼓起勇氣，問出疑惑，“江小川……同學，我很重嗎？”
一般女生都很重吧，只有小女孩才會有輕的，江小川心里想著，嘴上卻說，“不是，這……是我、不怎么鍛煉的原因。我體質，比較差的。”
江小惜嗯了聲，漸漸沉靜下來，兩人的氣氛又變得沉默。
江小川緩慢移動著，但總歸是八十幾斤壓在后背，臉上的汗水如雨般嘩嘩流下，背后像噴泉般冒汗，里面的襯衫都濕了。充滿了一種汗味，在女生面前十分不好意思。腿部更是酸痛，猶如比賽千米長跑，心臟咕咚咕咚跳，大口喘著粗氣。
他感覺自己快休克了，因為不想在女生面前丟臉這一念頭支撐著。
街上有人看著她們，江小惜怯怯把腦袋埋在男生的肩膀，像怕羞的小女孩。
江小川腦袋昏昏的，他前進快有五百米了，小診所就在不遠處的街尾。他搖搖頭，為了轉移注意力，問身后沉默的女生，“江小惜……同學，你、也想……成為一名卡師嗎？”
小小的女生在身后搖頭，“不、不是。”
說完，江小惜趴在耳邊，溫熱香甜的吐息打在耳邊，“江小川老師，我、我想成為一名鑒定師?！?p> 鑒定師，卡師的衍生職業(yè)。類似電視上的鑒寶專家，推銷卡片有多么多么好，不過又有一點不同，鑒定師能挖掘卡片的潛在力量。
江小川有點發(fā)愣，他清楚江小惜的能力是超感知，只能看見黑白色畫面。二刻印的卡片是黑白色的，可以嘗試鑒定。三刻印卡片是全彩，以江小惜能力的限制，他無法想象女孩鑒定全彩卡片的樣子，就像沒有胳膊的運動員打籃球一樣。
江小惜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怯生生的繼續(xù)說，“我、我其實……知道有點異想天開的。不過，江小川同學。我、眼睛不好，能做到的事本來就少。沒什么奢求，只鑒定二刻印卡片就好?！?p> 江小川沉默了會兒，邁著艱難的步調，喘著粗氣，疑惑的問，“為、為什么呢，以你的、能力，應該有……更好的選擇吧。”
超感知，能夠無視建筑物和黑暗視物，在某些方面能夠發(fā)揮驚人的作用。例如刑偵，足夠彌補江小惜目盲的缺點。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想成為一名鑒定師。”
“夢想嗎？”
江小惜的小腦袋在身后擺動，“不是夢想的，太遙遠了。我只想做到能做到的事，普普通通的鑒定卡片，普普通通依靠別人活著。嗯……就這樣，沒、沒什么遠大目標的……”
江小川聽著，努力維持著平衡，艱難往前走。
江小惜臉頰貼在他的肩膀，繼續(xù)小聲說，“其實，我很享受鑒定卡片的感受。很舒服，就像摸到盲文小說里喜歡的故事，覺得腦海瞬間充滿了什么，不停去想，很滿足。不想將來變得很厲害，每天能賺一點點錢生活，思考喜歡的工作，平平淡淡的老去就很棒了?！?p> 江小川低下頭，“加油吧?！?p> 經(jīng)過小診所外的樹下，燈光下濃密的影子覆在兩人身上。江小惜攥了攥拳，深吸了口氣，臉色通紅，仿佛鼓起人生最大的勇氣，說，“江小川老師，可以教一下我嗎，還有蘭雅姐，晴子，他們都很需要你的?！?p> 鑒定師作為卡師的衍生，有許多共同學習的知識。
江小川停了下來，渾身酸痛，身體仿佛散架了一般，平靜的回答，“診所到了，我扶你進去吧。”
“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