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月亮小仙女

　　這時候大概是七點過，在現(xiàn)代還早，這時候不少店鋪卻已經(jīng)打烊了。

　　好在書鋪還沒關(guān)門，季平打聽到最近的一家位置，找到地方時，伙計正懶洋洋地趴柜臺發(fā)呆。

　　“要買什么自己找?！?p>　　書籍大多印的是古代繁體字，但辨認難度不大，季平按著書目翻出一本嶄新的《尚書》，順便看了看話本區(qū)。

　　《老道夜話》《水云觀除妖錄》《窮道士巧遇仙人》……本朝道教文化這么興盛？季平有些驚訝地發(fā)現(xiàn)居然還有書目以此為題。

　　隨意抽出一本《老道夜話》，季平翻了幾頁：

　　“某代某地，有俗家道人以算卦為生，嘗有鄰斥其行騙，其人不惱，人問其故，笑曰：‘鄰人不慧，某算得其有大禍將至矣。’明日，鄰?fù)槭掳l(fā)，縣丞判其流放，道人大哭不止，人復(fù)問其故，曰：‘與其同臥者乃我妻也！’”

　　“……”季平默了默，再翻幾頁，發(fā)現(xiàn)這整個一編排俗道的段子集！

　　合書，放回去，再抽一本《水云觀除妖錄》。

　　“道人曰：‘好妹妹，我是在家居士，那些規(guī)矩管不到我。’那兔精笑曰：‘哥哥好不糊涂’……”

　　“？？？”這本書就更不正常了，你說的除妖是這種除？

　　合書，下一本……

　　這本倒正常許多，大概講的是少年主角天煞孤星命，無奈出家，從此開啟了他降妖除魔的傳奇一生，更是遇到下凡仙女與之成親，說白了，就是一本古代龍傲天文。

　　所以，在本朝，俗家道士到底是怎么個存在啊！

　　在打著這個旗號撞騙一圈后，季平終于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天色不早了，還買不買？”可惜伙計并不能體會到他震驚的心情，伙計只關(guān)心自己能不能早點做完生意回家。

　　“多少錢？”

　　伙計指指他拿著的《尚書》：“這本五百文。”又指指那一排話本：“這一堆都是一百文?！?p>　　“嘶——光這一本就是半兩銀子，古代讀書真費錢?！奔酒接悬c牙疼，最后還是只買了《尚書》，講價到四百六十文。

　　伙計拿的是死工資，并不關(guān)心客人多還是少，完全沒有服務(wù)態(tài)度可言，冷漠地收完錢，把書整理到架子上，繼續(xù)趴回柜臺打盹。

　　“系統(tǒng)，安安和小胡沒亂跑吧？”回去的路上，季平還有點不放心地詢問。

　　【宿主季久安和契約對象胡不怪依然呆在院子里，并未出門?！肯到y(tǒng)一板一眼地回答。

　　“那就好?！奔酒桨擦税残?。

　　路過一家糕點鋪，他還主動帶了點栗子糕，預(yù)備獎勵給安安吃。

　　安安還只會哭鬧和喝奶粉時，季平就下載過不少育兒書籍，直到畢業(yè)工作才沒什么時間管，小孩嘛，玩性大，做錯事要罰，聽話了也要獎勵。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微微一笑，掏出鑰匙開門。

　　沒想到，眼前的場景讓季平驚呆了——

　　安安站在屋頂上，衣袂飄飄，有點憂傷地看看因為大雨并不怎么明亮的月亮，又看看旁邊的小狐貍：“小怪，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變身了！就讓這大大的月亮，紀念我月亮小仙女吧！”

　　“季久安！你給我下來！”

　　安安嚇得一哆嗦，條件反射般地抱頭認錯：“爸，我錯了?！?p>　　這孩子什么時候染上的中二?。考酒叫睦镩W過一絲疑惑。

　　他不敢松懈，急急地沖到屋檐下，又喊：“快下來?！?p>　　安安探頭看了看地面，立馬縮回脖子，軟綿綿地朝他撒嬌：“爸，我不敢下去……”

　　上去時不是挺有勇氣的嗎？季平看了一眼院子里突兀多出的桌子椅子板凳，它們搖搖晃晃地疊在一起，搭了個簡陋的梯子。

　　“胡不怪！你到底怎么看的人？”以安安那點力氣，沒個幫兇，還真不能把桌椅搬過來，小狐貍肯定是同伙。

　　小狐貍嚇得縮成一團，瑟瑟發(fā)抖不敢吱聲。

　　好家伙，熊上天了??！季平差點被這兩只氣笑，瞪了他們一眼，威脅道：“季久安你給我呆在那里不許動！等我拿梯子?！?p>　　趁季平轉(zhuǎn)身，安安悄悄給小狐貍傳授生存之道：“爸爸喊大名的時候就是很生氣了，這時候只要裝可憐認錯就好了……”

　　小狐貍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兩小只坐在屋脊對望，練習(xí)眼淚汪汪的表情。

　　季平火急火燎地找鄰居借了梯子，扛著往家趕。

　　沿著屋檐搭好，季平又喊：“季久安你快給我下來！”

　　安安吐了吐舌，訕訕地起身。

　　屋頂本來是為了排雨設(shè)計的，偏巧有一處不太平整，凹著一汪淺淺的積水，安安起身時沒注意，與裙子配套的繡鞋就浸到了水中，一踩一個水印。

　　屋瓦本來就濕，這下更滑，安安一腳踩空，整個人跌坐到瓦上，稀里糊涂地就往下滾。

　　季平心跳差點嚇得停拍，哐當(dāng)一聲推開梯子，想也不想就沖出去接。

　　幾乎是一瞬間，安安跌落在他懷里，季平被撞得往后仰倒，腦袋磕到地上，一陣發(fā)疼。

　　安安，安安有沒有事？季平忍著暈眩，撐著地面坐起來，問：“有沒有哪兒疼？”

　　安安嚇得呆呆地搖頭。

　　她突然“哇”地一聲哭出來，哽咽著說：“爸爸，我錯了，我錯了，你別死。”

　　她詞匯量不多，一兩句話顛三倒四地說，最后就是“爸爸別死別死”。

　　“嘶——”季平按了按后腦勺的淤青，沒好氣地說：“撞不死，要被你氣死了?！?p>　　他很少當(dāng)著安安的面發(fā)火，更別說直接批評，這次是真慌了，一次他接得住，兩次三次呢？

　　別說她還小，小就有更多作死機會了！

　　扶著地慢慢地站起來，季平搬來一張椅子，以一副山大王坐姿坐上去，冷笑著訓(xùn)人：“月亮小仙女，你挺能耐啊，能爬那么高了？”

　　接著大喝一聲：“手伸出來！”

　　安安不敢違抗，抽泣著伸手過來。

　　“你自己說說，打多少下合適？”

　　“一……嗚嗚……一個……”安安小心翼翼地試探。

　　聽到季平冷笑，又連忙改口：“三個，最多三個，嗚?！?p>　　季平攥著她的手，好讓安安掙脫不開，另一個巴掌搖搖欲拍，嚇得安安視線也跟著一上一下，提心吊膽。

　　“啪！”季平毫不留情地打下去，又嚴厲地訓(xùn)斥道：“知道錯了沒有？”

　　“我錯了我錯了……”安安忍著心酸欲哭，接著發(fā)現(xiàn)似乎有哪里不對。

　　她眨眨眼：怎么好像打著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