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嗎?”鎮(zhèn)國公端居高位,不怒自威。
苗人拿出盒子,鎮(zhèn)國公過目之后,沉思一番:“此物有何奇效?”
“此毒無色無味,銀針亦無法驗出。長期服用此毒之人,身體日益消瘦,神志衰竭,三月之后便會死亡,死狀與壽終正寢無異。”
“那你們便在此留住三月,我找人試過無誤,便放你們回去。”
幾個苗人敢怒不敢言,只能輕聲應(yīng)諾。
“來人吶,將他們帶下去,嚴(yán)加看管!”
京都浣衣巷,一個一進(jìn)小院中裊裊升起的煙火伴隨著濃濃的中藥味道。
“娘,吃藥了?!币粋€儒生打扮的年輕人端著湯藥來到一個老婦人的窗前。
老婦人勉強(qiáng)支起身體,接過年輕人手中的湯藥喝下,待緩過苦味,才有氣無力的說話。
“承情,娘的身體娘自己知道,你別再費(fèi)心買這些子湯藥了?!?p> 承情眼中含淚:“娘,你快別說這些子喪氣話,大夫說過了今冬,明年開春便能好了。”
“開春便是春闈,有這銀子,不若拿去上下打點,娘這把身子,便是好了也是無用。家中銀錢不多,要用在該用的地方?!?p> “娘,你莫要擔(dān)心,我近日打算將我昔日的畫卷拿到市集出售,好歹補(bǔ)貼些家用?!?p> 老婦人拉過承情的手:“苦了我兒了,你父親走得早,留下些薄產(chǎn),又被我這無甚用處的破敗身體糟踐關(guān)了,如今累你還要賣畫為生,是娘對不住你。”
“娘,您別這么說,烏鴉反哺、羔羊跪乳。禽獸尚且知報父母之恩,何況承情生而為人。只是孩兒擔(dān)心上街賣畫,您在家中無人照顧?!?p> “你自安心去吧,娘在家中整日昏睡,哪里就須得你照顧了?!?p> “如此我下午便去尋一個賣畫之地?!?p> 太子?xùn)|宮,一個身材頎長的少年站在案前靜靜練字,端的是溫潤如玉。
“太子殿下,長公主來了。”一個內(nèi)侍進(jìn)入書房,輕聲稟報。
“讓她進(jìn)來,另外去拿一碟桂花酪來?!?p> “是”
內(nèi)侍悄然退下。
花若容溫和的看著進(jìn)入書房的花無淚:“今兒可是出去騎射去了?怎地特特過來尋我一趟?”
“哥哥,今日黃將軍給無淚講了一下打仗的故事,無淚收獲頗多。特來尋哥哥,哥哥可否差人遍訪軍士,搜集此類故事?”
花若容輕輕拍了拍花無淚的頭。
“可以是可以,只是估計一時半會兒還不行,得徐徐圖之。畢竟我身為儲君,接觸武將,不管是否知會父王,父王知道了怕是會曲解其中含義。要辦這件事,還得找一個可靠的生面孔才行?!?p> “不過,無淚想要的,哥哥自會替你尋來?!?p> “如此便拜托哥哥了?!被o淚知花若容為難,只是此事辦成,于他二人皆有好處,只是得要盡量不被父王發(fā)現(xiàn)。
“你近日在崇文館、尚武院可還好?”
“花若相日日挑釁,但次次敗北,我觀他已經(jīng)逐漸開始喪失斗志,一切都在預(yù)料之中?!?p> 花無淚將崇文館和尚武院之事如實告知。
“狗急跳墻,你近日還需越發(fā)小心為妙,他本人雖孤勇有余智謀不足,但是恐他背后之人會對你下手。前次花燈夜之事,隨父王說是前朝余孽,但我總覺得少不得鎮(zhèn)國公的手筆?!?p> “謝哥哥提點,無淚省得?!?p> “那邊幾個年長皇子,你都注意一下,比你還年少的可以先不用理會,還不成氣候?;ㄈ粝嗍切母勾蠡迹膊荒苤蛔⒁馑?,權(quán)柄誘人,誰都會想掌控一下?!?p> “我省得的,花若相那邊的人表面上對他為首是瞻,暗地里也各有異動,拉結(jié)著幼年皇子。我們這邊的人,母族勢力不強(qiáng),隨助力不強(qiáng)但異心也低?!?p> 內(nèi)侍送來桂花酪,花若容順手推至花無痕面前:“若言和若云母族與我們盤根錯節(jié),可以信任,新進(jìn)的幾個皇子還有待考察,不過他們尚且年幼,你可先不管他們。無痕近來可還好?”
花無淚滿足的吃一口桂花酪:“她進(jìn)來進(jìn)步神速,黃將軍都夸獎過她呢!”
“是個可造之材,難怪你疼她?!被ㄈ羧蔹c點頭。
“哥哥此言差矣,若我無甚用處,哥哥莫非不會疼我?”花無淚嗔怪的看一眼花若容。
“你是我妹妹,不管你怎樣我都會全力護(hù)著你!”花若容毫不遲疑。
“哥哥的心情亦是無淚的心情。我知中秋花燈夜之事,雖哥哥和母后心中對無痕有怨,可是哥哥,你想想當(dāng)時的處境換做你我,我相信哥哥一定也會舍命護(hù)我?!?p> “你這性子生在皇宮也不知是好是壞?!被ㄈ羧轃o奈呃嘆一口氣。
花無淚笑了:“哥哥,你別忘了,我們是一類人?!?p> “你交代我的事情我自會去辦,你且早點回宮歇息吧!”花若容搖搖頭,拿這個妹妹也是無法。
“嗯,哥哥也早點歇息?!?p> 昏黃的燈火明明滅滅,雖是寒冷的冬夜,但是摘星閣內(nèi)一個人慵懶的臥在軟塌上衣袍大敞也不覺得寒冷。
本應(yīng)是剔透的琉璃盞,但是盞內(nèi)承載的液體濃郁粘稠,竟讓這剔透的琉璃盞顯得格外的妖冶起來。
瘋子笑慢慢的抿一口琉璃盞內(nèi)的液體,鐵銹的味道在舌尖彌漫開來,他卻仿佛越發(fā)的舒緩起來,整個人狀若瘋魔。
“公子,有人請公子出山?!迸旧l(fā)抖的跪伏在瘋子笑的面前,頭顱深垂不敢去看他的神色。
“呲——上一個見我瘋笑的人還好端端的活在這世上,你說我這杯中佳釀是否不夠新鮮?”
瘋子笑將琉璃盞對著燈火,玩味的看著杯中的液體。
“奴婢,奴婢不敢,奴婢打,打擾公子,望,望公子見諒!”女婢雙肩抖若篩糠,臉上血色瞬間退去。
瘋子笑蹲到女婢身邊,伸手摩挲著女婢的脖子,青紫的動脈在肌膚下若隱若現(xiàn)。
婢女神色絕望,宛若被毒蛇盯住的獵物,竟半分逃跑的力氣也生不出來,瞬息之間便汗?jié)褚陆蟆?p> 半晌,瘋子笑看著眼前動彈不得的人,緩緩裂出一個陰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