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風(fēng)和日麗的一天。
早上，張安與莫友乾在張安的書房里，商討著最近新一個月的財政匯報。
此時的張安已經(jīng)不止賣精鹽了，全新的精面和麥芽糖也已經(jīng)逐步開啟，但是張安心中所想的近代化工廠建設(shè)和新建的制鹽廠所需的工人依舊是個難題。
張安叫小環(huán)幫忙揉揉發(fā)漲的腦袋，在一邊旁聽的莫友坊見了，也忙去幫自己的老爹揉揉肩。
張安舉起一杯茶，對著莫友乾問道：“最近成都城聚集了不少流民，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莫友乾說道：“我也是略有所聞，聽說中原那里發(fā)生了大旱，原本要收貨的糧食顆粒無收，導(dǎo)致不少災(zāi)民們不得不四處流浪，所以成都城才出現(xiàn)了不少流民。不過據(jù)我所知，蜀王大人已經(jīng)派人去開糧建粥棚給災(zāi)民賒粥了，所以少爺大可放心?！?p> 張安叫小環(huán)停下，站起來說道：“賒粥？那得要賒到什么時候才夠，你去找一些人，只要不少胳膊少腿，有能力干活，我不管是男是女，有沒有拖家?guī)Э?，都給我拉回來，就說最近工廠缺人，叫他們來工廠打工，包三餐，每個月一貫的工錢，我不信他們不來。”
張安想了想又對著小環(huán)說道：“對了小環(huán)，你再去跟我爹說一下，讓他把賒粥的活交給我來做。理由嘛！就說我想看一下民間的疾苦，嗯，就這么說?！?p> 中午的時候，張安帶著下人和狗腿子們外加上莫友乾的招募工人的隊伍一同來到了賒粥的地點。
剛到粥棚那里，就被一群拿著飯碗的流民堵住了去路，那流民們衣衫襤褸，渾身散發(fā)著惡臭，蒼蠅在他們的頭上滿天飛。男女老少們擠在一個個搭好的草棚地下，互相擁擠著。草棚的附近到處都是排泄物。刺鼻的氣味讓張安感覺胃有些翻騰。
流民們一見粥來了，立刻亂哄哄的想要上前哄搶。張安大叫一聲道：“拔劍“”，身邊的護衛(wèi)們將劍拔了出來。鐵劍出鞘的聲音立刻嚇壞了所有哄搶的流民們，瞬間回到各自的草棚，互相抱團，瑟瑟發(fā)抖。
張安捂住鼻子，大罵道：“搶你妹啊搶！來呀，上來搶啊，大爺?shù)摹！迸ゎ^對著護衛(wèi)說道：“你們都給我盯仔細了，誰要是亂搶，就給我抓起來去鹽井那里挖鹽去，我說的。”
流民們聽了這話，趕忙蹲坐在草棚旁，大氣都不多出。
張安吩咐著把要賒的粥安排好，叫護衛(wèi)們把所有人叫到一處，張安站在一旁建起的簡陋高臺上，拿起自己的祖?zhèn)骼群暗?p> “你看看你們自己，像個人樣嗎，到處都是你們拉的*（人體的排泄物），吃著別人丟過來的食物，每天活得就像一條狗一樣，你們難道都想這樣嗎？”張安停下來看著底下的流民，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有一份能夠吃飽飯，而且是全家人都能夠吃飽飯的活計，擺在你們面前，我不在乎你是男是女，只要你能干活，肯干活，我全都要。拖家?guī)Э诘臎]關(guān)系，我會給每個人一間小屋。額，雖然小了點，但至少能讓你們一家不受凍。但要是你們就愿意在這種環(huán)境，就愿意在這喝稀粥，那你就喝吧，秋天已經(jīng)到了，我就看看你們能不能活過這個冬天?！?p> 張安指著莫友乾的方向說道：“想好了的就到這邊來登記，一經(jīng)登記，就有一份肉粥喝?！?p> 雖然有些流民聽到后，對此很是向往，但更多的流民對于張安說的話嗤之以鼻，能當咸魚為什么要翻身呢？反正也不讓搶粥，先睡一會吧！但一聽到有肉粥喝，所有人開始奮不顧身往莫友乾的方向跑去。
只見張安在一旁皮鞭一抽，沖在最前頭的手臂被抽出一道血色口子，疼的那人直在地上打滾，其他流民一看，倒抽一口周圍的臭氣。這也太狠了吧？那些人也不敢再造次了，老老實實的在那里排隊。
此時不管老弱婦幼，只要有一個可以干活的，便可帶著一家子來這里領(lǐng)粥。
對于這些拖家?guī)Э诘膩碚f，是最為困難的，因為要一家子人分量的粥，但能搶到的畢竟很少，再一分就沒有多少了。但在這里，只按人頭分粥，一人一碗。姚大壯就是最典型的情況。
姚大壯的家里原本有五口人，但姚大壯的母親在半路上餓死了，帶著自己的爹媳婦和剛半歲大的兒子跌跌撞撞的來到了成都城，終于找到了一個落腳的地方，雖然破破爛爛，到處都是排泄物，但至少有一處可以休息的地方了。
姚大壯和自己的爹每次搶到粥，先給媳婦喝，好讓媳婦喝飽了，就能有奶養(yǎng)兒子了，之后才是爹和自己。
姚大壯看著喝飽了奶睡著的姚小壯，舔著剩下的碗底便心滿意足了。
但是這樣的機會并不常見，有時候只能搶到半碗的稀粥，三口人便把上面的稀湯喝了，剩下的米碾成糊糊喂給了兒子，這一天便算過去了。
只有這一次，姚大壯帶著一家子安安靜靜的排隊，不需要在那里哄搶了，帶著自己的家人們排隊，報上自己的名字，再報上全家的名字，便領(lǐng)到一碗肉粥。
看著一碗香香的肉粥，姚大壯原本想讓自己的父親先喝第一口，但扭頭就看到自己的家人人手一碗肉粥，就連自己的小兒子都領(lǐng)到了小半碗羊奶的時候。姚大壯控制不住，把碗給了自己的爹，跑到張安的面前，瘋狂磕頭道：“多謝老爺，多謝老爺，小人以后給老爺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張安正抱著小環(huán)喝著茶，坐在搖椅上聊著天的時候，突然身邊蹦出一個衣衫襤褸的大漢出來，嚇得張安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張安抹了嘴，就看見那壯漢倒頭就跪，瘋狂磕頭，還喊著當牛做馬。張安剛準備叫護衛(wèi)把他趕下去的時候，頓時又跑來不少人，跟著那壯漢一起倒頭便拜。
此時的張安也不好再趕走了，起身對著下面的人說道：“行了行啦，本少爺都知道了，趕緊回去好好喝粥，喝完了粥好給本少爺當牛做馬，感覺的，都走吧！”
姚大壯和其他人聽到這話，再一次磕了個頭后，便回到自己家人的地方。但這些人在整個隊伍里，只是很少一部分而已。
姚大壯回到自己的家人旁邊，接過爹手里的肉粥，喝了一口，肉粥味道立刻讓姚大壯淚流滿面，邊哭邊喊著：“娘，您看到了嗎，我們一家子吃上肉了，太香了?！?p> 對于這些最底層的農(nóng)民來說，恐怕一輩子都不知道肉是什么味道，面對這碗稠稠的，加了精鹽的肉粥，姚大壯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張安在下面等著所有人登記完畢，吃完了肉粥，對著下面的人指著一旁原本用來拉貨的馬車說道：“喝完了就趕緊上車。”
但上車的終究是少數(shù)，幾乎只有像姚大壯這樣拖家?guī)Э诘?，會為了家人著想，愿意干活掙全家人的口糧，但大部分的孤家寡人更愿意在這草棚子里當個咸魚，每天喝著帶來的稀粥，躺在草棚地下，聽天由命。
張安看著這些重新回到草棚地下躺著一動不動的死豬們，輕輕的搖了搖頭，等到愿意去工作的人上了馬車，遠遠離去的時候，張安大喊一聲：“所有人聽令，包圍此處，一個人都不要放過?！?p> 瞬間，隱藏在附近的官兵們蜂擁而至，刀劍聲四出響起，高處的弓兵也彎弓搭箭，蓄勢待發(fā)。
下面的流民們頓時慌了，趕忙下跪，瘋狂喊著饒命。
張安將其盡收眼底，冷笑一聲，說道：“哼，既然你們不愿意去，那本少爺就帶你們?nèi)?。所有人聽令，全部拿下，帶到給我?guī)У礁脑焖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