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聲痛哭了一陣之后，燕子爸便拿雙手抹（ma）了兩把臉，將臉上的眼淚抹（mo）去。之后接著說：“現(xiàn)在來找你呢......”他又哽咽住了，“前一段時間，應該是兩三個月前吧，我夢見了你奶奶。她給我說，她想我了，來看看我，也叫我有時間來看看你。她溫溫和和的和我說完這幾句話之后，就突然換成了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揮起巴掌就惡狠狠的扇了我?guī)讉€耳光。我被她扇醒了之后，就從床上坐起身來，一根接一根的抽煙，直到天亮都沒有合眼過。
“那一晚上過后，我才意識你奶奶肯定是出事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做這么奇怪的夢。來這里之前，我們去了趟老家，跟自強給你奶奶上了墳———一直沒有說這些，是因為我實在是不想提，一提你奶奶我就覺得對不起她?？捎帜茉趺崔k呢，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我說一萬句對不起你和你奶奶的話，能改變什么嗎？什么都改變不了。但有一點，爸可以摸著良心說，我沒有一天是不想你和你奶奶的，做夢都想著接你們過去一起生活。可自強他媽那邊還有兩位老人，你還有兩個弟弟正在上學。自強他媽不同意不說，就算是同意了，我把你們接過去，以自強他媽的性格，你們保準生活不到一起。她一天不和人吵上幾句，就牙癢癢，非要找人嚷嚷幾句才會舒服。這樣的日子我都煩的要死，你們肯定是受不了。女兒！不是爸無情無義，而是真的無能為力?。 ?p>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是因為想我才來找我的？并不是因為其它什么原因？”燕子在臥室里說。
“這當然是首要目的，不過......”燕子爸吞吞吐吐的說，“不過，要不是我最近沒有遇到難處，我也根本不會問你張這個口?？墒?......現(xiàn)在我也沒有其他什么辦法，只能厚著臉皮，順帶著把這事辦了?！?p> “親家，”媽走近燕子爸說，“無論是什么事，也不用一直用這樣的方式說啊。你先起來，我們坐到沙發(fā)上說去。”
“燕子不出來，我今天就不起來?！毖嘧影謹[著手說。
“好。我出來，你們先給我把路讓開?！毖嘧訌呐P室里傳出話來。
燕子爸一聽燕子這么一說，立即眉開眼笑了起來，刷地一下就從地上爬起身來，橫沖直撞地奔向沙發(fā)，一屁股下去，海綿下去了十多厘米。而自強等他爸坐到沙發(fā)上以后，才慢騰騰的起身，臉上沒有絲毫的喜悅之感，和之前一樣垂頭喪氣，悶悶不樂。
他起身拍了拍粘在褲子上的灰塵，然后耷拉著腦袋走到爸的旁邊坐了下來。
自強坐下之后，燕子就從臥室里走出來，停在了門口，雙手抱懷靠在門沿上，對她爸說：“看清楚了嗎？看清楚我長什么模樣了嗎？”
“看清楚了?！毖嘧影中呛堑幕卮?，“沒想到我還能生出這么漂亮的一個丫頭出來，真是出乎意料，出乎意料啊！”
“這下高興了吧？”燕子將手放下，走到媽的旁邊坐了下來，“有什么事你就說出來，別藏著掖著，我們終歸是一家人。”燕子說著就又起身，拿了一個酒杯倒了一些酒，然后又給她老爸的酒杯里添了酒，“我敬你一杯酒，你隨意。”她將酒杯端到嘴跟前，說著就喝了下去。
“好好好?！毖嘧影诌B連點頭說，之后就端起燕子倒的酒一飲而盡，“這才像我的女兒嘛，我們這才像父女倆嘛！”
“那你有什么事情講給我們聽呢？”燕子坐下后，笑盈盈的對她爸說，“是不是要贊助我和阿文買樓房和車子？”
“你不是說，出來之后就不再提嫁妝錢了嗎？”燕子爸撓著油光發(fā)亮的頭頂說。
“這又不是嫁妝錢———我還以為你千方百計的叫我出來，是有什么好的事情給我說呢?？磥硎俏叶嘞肓?，那我還是回去算了?！?p> “別??！”燕子爸急忙說，“爸不是給你說了，爸最近有難處......還想著看你能不能幫爸一把呢。沒想到你比我還愛錢，動不動就和我張口要錢。要是我有的話，不用你張口，我也會給你。可是爸現(xiàn)在口袋比臉還要干凈，根本就拿不出來一毛錢?！?p>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可以說明白點?！毖嘧幽闷鸩鑹兀o在座的所有人的杯子里都填了茶。
“我就想啊.......既然你奶奶去世時沒有拿這個彩禮錢，那么我是她的兒子，她撫養(yǎng)了你，不就等于我撫養(yǎng)了你嗎？所以，這個彩禮錢，我覺的我也是應該拿的。這錢要是她拿了，你看......我根本也不會說這樣的話，可是她沒有拿，是不是———我覺得這應該可以算是理所應當?shù)氖虑?。話又說回來，要是我沒有遇到這個坎，我也根本不會和你們張這個口。可世事就是這么的不巧，我偏偏就這個時候遇上了麻煩?！?p> “說的也對，你是奶奶的親兒子么，你接著說?！毖嘧訂问滞腥?，若有所思的說。
“也別說我過分，彩禮我多的不要，就要這個數(shù)?！彼斐鲇沂?，做了一個OK了手勢。
“三萬??！”爸笑著說，“這個真不過分，我待會就給你去拿?！?p> “老鐵，你看錯了，是三十萬?！毖嘧影趾艿ǖ恼f。
我們有些震驚，不約而同的都抬起頭來，看向燕子爸。
就在這時，自強突然大吼了一聲，跑到他爸面前，握著一只拳頭放在他的鼻尖前，然后又伸出中指。這無疑是一種侮辱人的手勢，他爸意識到了，卻還沒有反應過來。
岳父大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兒子的舉動，仿佛被世外高人用法術定格在那里一般。還沒等他緩過神來，自強就收回中指，一巴掌朝他爸的臉上呼了過去。他爸一臉懵態(tài)的一手摸著臉，一手已然在腳底下摸皮鞋。
岳父大人摸到皮鞋后，揮起來就朝自強的頭上砸。自強用手作為遮擋，可是不料，他爸把鞋轉換到了另一只手上，一個揮手，皮鞋就打到了自強的臉部。
爸媽將兩人拉開的時候，我這個小舅子已然流出了鼻血。他用手捂住了鼻子，然后很是神氣的退回到墻跟前，在那里蹲下身子。鼻血順著他的指縫，一滴接一滴的落向地面。
“你小子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連老爸都敢打！”岳父大人依舊氣急敗壞的準備沖上來，但他被爸媽和燕子束縛的死死地，只能在那里氣喘吁吁的掙扎，卻完全向前不了一步。
我趕忙從茶幾上拿出紙巾向自強遞去。他從我手中接過紙，依然用一副趾高氣揚的神態(tài)對他老爸說：“你就欠了人家八萬塊，跑到這里來竟然和我姐要三十萬。要是你當初不是說我還有個姐姐，讓我跟你一起來看她，老子才不情愿大老遠的陪你來丟這個人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