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個人頭扔了下來,只見那人頭雙目圓睜,牙齒全都被扒光,嘴角兩邊被劃出向上的長長口子,宛如開口大笑。
盛家家丁都被嚇壞了,紛紛要逃出功德殿。
“慢著!”慧慈上前攔住了眾人,“把你們身上的衣服都脫了?!?p> 一時眾人懼怕不已,顧不得顏面,紛紛脫光衣服跑了出去。
盛菊定了定神,扶起盛竹,不予理會,她知道房梁上的女子若要殺自己,早已身首異處。
“你們二人也要脫?!狈苛荷吓有χ钢⒅衽c盛菊。
“照做吧,我把我的衣服給你們?!笔⑻m幫她們二人解衣。盛菊此時開口問道:“家主和小梅呢?”盛蘭并未回答,只是脫完衣服后,拉著她們二人迅速離開。
臨別之時,慧慈丟給盛蘭一個虎形銅制令牌,說道:“俗話說得好,金牌保富貴,玉牌保官位,銅牌保小命,木牌保名輩。金牌易得,小命難保,若是遇上小命不保,亮此牌便可?!?p> 盛蘭心中一動,轉(zhuǎn)身跟著盛家眾人腳步,漸漸消失在雨夜的白龍寺中......
盛梅聽到此處,心中存疑,又接著好奇問道:“蘭姐,那個慧慈和尚給你的銅制令牌是何模樣?”
“我們匆忙逃下山,還沒來得及看?!笔⑻m拿出虎形銅牌,正面刻著“九州”,背面刻著“四?!?,右側(cè)刻著“蒼天堂”,左側(cè)刻著“清波門段鱷”。
“清波門掌門段鱷?他是九州四海盟之人?”盛梅驚道。
“這么說來,當(dāng)初他與家主在寺門口相遇,兩人是舊識,他故意前來找打受傷,這樣便可裝病不出門,掩人耳目。這么說來,山下的鎮(zhèn)子應(yīng)該會有御龍門的人?!笔⑻m回想起昨日所發(fā)生之事,恍然大悟。
接著又忍不住嘆道:“這宇龍海權(quán)傾朝野,是北魁的實際主宰者。而御龍門是當(dāng)今陛下的左膀右臂,一直暗中牽制宇龍海,兩方勢如水火,這白龍寺近日恐有大變……”
“可九州四海盟的人為何會在白龍寺?難道是為了監(jiān)視宇龍海?”盛梅聽得大為奇怪,一時陷入迷茫困惑之中,百思不得其解。
盛蘭一手拿著宇龍海的鳳形金牌,一手拿著御龍門的虎形銅牌,兩眼無神,心情終究是凌亂躊躇,不知如何抉擇。
忽然盛梅攬過她的肩,笑道:“我們盛家女子行走天地間,理當(dāng)豪邁灑脫,一身傲骨,問心無愧,不應(yīng)這般忸怩傷感,遇事不公就“咔咔”給他幾刀?!?p> 盛蘭沒料到盛梅會勸自己,忍不住淺淺一笑。
最后盛蘭決定放下心中疑慮,將兩個牌子都丟在地上,打算與盛梅一起用巨石將井口封住,這樣避免不死邪癥擴(kuò)散到鎮(zhèn)上。
結(jié)果趕回去,井口附近都布滿射日軍的暗哨,只能另尋他法。
另一邊,白龍寺后院深林之處,傳來急促腳步聲,一個健碩的身影扛著一個大麻袋,不停地在樹枝上跳躍,身邊一直跟著一個綠色飛蟲,最后來到東面的瀑布旁。
扛著麻袋的這人是十三碎玉手的“牛玉手”秦柱,年近四十,細(xì)眼寬臉,八尺身軀,身穿金甲綠袍,手臂紋著一只雙頭四尾的燭牛,細(xì)細(xì)三柳髭髯,兩眉入鬢,手里提著一把偃月刀。
只見瀑布左側(cè)停著一頂華麗轎子,周圍站了五個人,身形不一,裝束也各不同,年紀(jì)大致相仿,發(fā)色皆是暗紅。
唯獨靠著轎子旁的男子是黑發(fā)。
“老五,山重水復(fù)尋寺路,柳暗花明人來否?”那男子說話出口成章,咬文嚼字,約莫五十左右。
一頭散亂的烏發(fā),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左手拿著一個七寸六分的紅葫蘆,底部刻著芙蓉紋,不停地喝著酒,右手還拿著一根玉竹棍,衣衫襤褸,胸脯橫闊,紋著一條人頭羽龍,有萬夫莫敵之威風(fēng)。
此人正是十三碎玉手的首領(lǐng),“龍玉手”蘇鼎。
秦柱走上前,將麻袋丟下,綠色飛蟲鉆進(jìn)他袖子里,笑道:“老大,這點小事難不倒我,有我的翠影蟲,無論人在哪,我都能抓來了?!?p> 蘇鼎打開麻袋,里面裝著兩人,一人是盛隱,一人是裴斗,兩人手腳皆被捆綁,難以掙脫。
秦柱捏著盛隱的臉,冷笑道:“你這易容術(shù)果真厲害,若不是小神仙早已識破,裴斗那傻貨也不一定找著你們。”
說完撕掉盛隱臉上的人皮,露出他的真面目。
只見他面相英俊,略覺清癯,但神氣清朗,文質(zhì)彬彬,已算是世間少有,嘴上還有兩撇小胡須。
盛隱冷眼瞪了下他,又合上了眼。
裴斗睜開眼,環(huán)視周圍,賠笑道:“多謝各位碎玉手相救之恩,屬下是著了那斷臂老和尚的道,要不然小金石肯定拿回來。”
眾人并未回應(yīng),蘇鼎一腳踩著裴斗,一邊搜尋他的衣物,最后在鞋底摸出一塊虎形銅牌,也是正面刻著“九州”,背面刻著“四?!保皇怯覀?cè)刻著“變天堂”,左側(cè)刻著“流沙門徐榮”。
“這...這不是我的,這只是我從山下?lián)斓降?,我瞧著值錢,就偷偷私藏起來。”裴斗急忙道。
蘇鼎又脫掉裴斗雙腳的足衣,右腳赫然烙印著兩個字“九州”,左腳則印著“四?!?。
這時裴斗臉色突變慘白,渾身顫抖,再也無法辯解。
“你果真是流沙門的掌門徐榮,我說你怎么會流沙門的遁地功,沒想到真是御龍門的人!”一個身著翠衣長袖女子驚怒道。
只見她樣貌年近四十上下,身穿墨色多折裥裙,高髻似彎月,雖無花容裊娜,但豐滿娉婷,雖無星眼如點漆,但杏眼似柔波,胸前紋著一條火尾人面蛇,腰間掛著金蛇鞭,從袖子中鉆出一條青色袖蛇,此女是“蛇玉手”連波。
“說,你們九州四海盟還有多少人潛伏在教中和白龍寺?”秦柱插話道。
“教......教中就我一人,再無他人。寺中......我并不知道,我只見過蒼天堂段鱷,就是那慧慈那和尚?!迸岫沸闹矸荼蛔R破,趕緊吐露實情,不敢再耍滑。
“段鱷?莫不是清波門掌門段鱷?”連波好奇問道,裴斗點頭承認(rèn)。
連波先是冷哼了一聲,接著嘲笑道:“嘖嘖嘖,堂堂清波門掌門和流沙門的掌門去當(dāng)朝廷的走狗,真是可惜了。不過你也算厲害,潛伏這么多年,從未露出過馬腳,不愧火焰山下的‘鉆地鼠’?!?p> 裴斗一臉驚慌,冷汗直冒,連忙跪地磕頭,求饒道:“九州四海盟各堂主都是江湖上名門正派的掌門,這世道掌門也要混飯吃的,誰給的多,自然就替誰辦事。小人也是被逼無奈,如果不干這事,上面的人會殺我全家,念在我曾為少主找到治愈藥方......”
“放屁,那是浮屠老和尚讓你送來的,與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連波嬌嗔道。
裴斗深知自己言之過甚,趕緊一臉賠笑,低頭認(rèn)錯。
連波并未理會,在旁的蘇只是一棍子點中他的啞穴,隨后獨自拆開木牌背面后,發(fā)現(xiàn)里面有張紙條,上面寫著:
盛隱夫婦挾金石,逃入哭山白龍寺,救子必找其師兄,若是此人現(xiàn)身處,必藏其中一天書,寺中人雜多變故,屬下孤身欲請援。
“那位射日王爺果然神通廣大,竟知道裴斗是御龍門的人,這小子明里為我們追小金石,暗地里給御龍門通風(fēng)報信。”
“御龍門可是我們不共戴天的仇人!”連波大喝一聲,剛想抬掌殺了他。
被蘇鼎用玉竹棍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