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普頓的天空忽然變得灰暗無比,就像什么黑色的油彩被打翻了,烏云不斷翻騰變化,像是有什么東西要鉆出來,又好像馬上就有要劈下來一道閃電。
懷亞特正在書房看書,看得正入迷,偶然間發(fā)現(xiàn)外面的這種變化,也就只是稍稍抬了下頭就不再注意了。
天氣的變化哪里比得上書本里的知識有趣,對于這些剛從巷子里買來的課本,他的閱讀欲望從前天晚上起就十分高漲。
就比如,他正在看的這本《動物們都在哪》就很有意思,整本書大概就是低齡化的生物書和地理書的結(jié)合,而且懷亞特覺得,與其把它叫做課本,不如說它是一本科普書,里面介紹的都是各個地方的氣候環(huán)境特點,以及棲息在各處的各種動物。
而且可能是考慮到讀者年紀尚小的緣故,里面的配圖都十分的低齡化,很容易就看懂。
“風吸隼,主要棲息在南安普頓東側(cè)的雅麗安娜山脈,尤其喜歡在懸崖峭壁上筑巢……”
“金緣鳥……”
懷亞特把書上的插圖和每日在城市上空見到的風吸隼一比對,立馬就感覺到這些插畫的缺點。
原本風吸隼是一種很兇猛的鳥,然而當它出現(xiàn)在這畫上時,它的風格卻變得有點溫順,雖然這可能是為了照顧小朋友們的心情,不至于被一些過于兇殘的動物嚇著,可到底還是美化了一些猛獸,導致了認知偏差。
還有那金緣鳥,圖畫里的那只似乎并不能展現(xiàn)出它真正的美,在見過通體金黃的金緣鳥后,懷亞特認為他絕對有資格對此做出評判。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面?zhèn)鱽碚淠莞サ穆曇簟?p> “懷亞特,該用餐了。”珍妮弗親自跑來叫他,幾分鐘之前多麗達夫人已經(jīng)來過一次,只不過沒有叫動他。
懷亞特敷衍道,“等一等,等我把這一頁看完了?!弊焐线@么說,他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下來的跡象,直接把書翻到了下一頁。
“快點。”
珍妮弗叫的不耐煩了,沒一會,她就直接闖了進來,氣勢洶洶地沖到弟弟的身邊,一把把他拽起來。
“你不能這樣,珍妮?!?p> “不行,不要動我的書。”
“別拽我?!?p> 9歲的年紀差讓懷亞特的自主權(quán)完全落入姐姐的掌控中,屈辱之火熊熊燃燒,而他卻無法反抗。
這是完完全全的強權(quán)霸凌。
他本以為這樣就結(jié)束了,結(jié)果到了餐桌上,珍妮弗又開始接著教訓他,“懷亞特,你不能讓其他人都等著你,也許你的確是很特別,但在這個家里你沒有任何的特權(quán)?!?p> “珍妮弗說的對。”就連剛剛過來的奧黛麗也在一旁幫腔。
他有點委屈。
但這樣連環(huán)的猛攻,懷亞特也不能說什么了,特別是他必須得承認,他的確是產(chǎn)生了某種特權(quán)心理,覺得自己在這個家是特別的,誰都得讓著他,所以道歉又有何不可。
“對不起,珍妮?!?p> “我接受?!?p> 珍妮弗當然不是要為難他,她希望自己的弟弟將來能夠運用他的天賦,去做一些什么,希望他能成為一名真正的紳士。
“這才是我的好孩子,”看著這樣的場景,奧黛麗滿足地笑了,然后她對孩子們解釋道,“對了,你們的父親有些事情,所以我們就不等他。”
“哪種事情?”懷亞特驚奇道,即便是在之前那段時間父親也沒有不回來吃飯的時候。
奧黛麗似乎早就知道兒子會問這樣的問題,自己的兒子是怎么樣的性格她還是了解的,“剛才他讓人來傳訊,說是出了些緊急的事情,內(nèi)閣成員們得盡快處理,給出方案。”
“原來是這樣,”他對這個緊急的事情有點心癢癢,但考慮到桌上的美食,他還是決定不多想了,歡快地說道,“讓我們用餐吧。”
“等等?!薄皨寢專赐饷妗!闭淠莞ゴ翥兜刂钢炜?,她從未見過這種類型的烏云,一朵又一朵地疊著,然后從縫隙里透出彩色的光,給南安普頓城也染上奇異的彩色光暈。
“海神在上,這是什么?”奧黛麗蹭的一下站起來,這是種什么樣的天氣。
風突然就吹了起來,窗戶被猛地沖撞到墻面,又猛地被吹回,砰砰地響聲來回地被制造出,家里的東西被這風席卷起來,亂糟糟地掉在各個角落。
“多麗達,快把窗戶關(guān)上。”奧黛麗把孩子們都攬過來,直勾勾地盯著窗外,風把她的頭發(fā)吹起來,頭發(fā)豎著的樣子像是神話中的海妖。
“是,夫人?!?p> 即便是多麗達那樣胖胖的體型,在這風里也顯得很瘦小。
“斯巴達克,增重?!?p> 珍妮弗給多麗達施了個魔法,讓她的體重驟然增大,風對她的影響立馬小了很多。
窗戶被關(guān)上的那一刻,仿佛世界都安靜許多,外面的狂風嗚嗚地吹著,向外看去,路上的行人在這風中都不敢動彈,馬車被掀翻在地,隨后被吹得橫移。
但是身后仍然有風吹來,家里其他地方的窗戶明顯還有沒關(guān)上的。
不過家里的仆人們都在盡力去關(guān)上它們,那些完成任務的,就匯集到餐廳那里,這種情形他們誰都沒見過,所以他們只能前去求助這個家中最有可能知道的人。
但遺憾的是,家里的女主人也從未見過、從未聽說過這種現(xiàn)象。
奧黛麗抱著兩個孩子,近十位仆人圍在他們身邊,看著這樣末日一般的景象,無論是主人還是仆人都開始選擇禱告。
“圣潔寬闊的海神:
在您面前我是罪惡的,感謝您賜我永生的機會,讓我能夠認識您,相信您。
因為您的愛,您用您的藍血涂抹了我的罪過,讓我能夠有機會格來求告您。
海神啊,我現(xiàn)在正面臨莫名之災,求您憐憫我的軟弱,我的能力有限。
求您保守我能夠抵擋卡俄斯的誘惑。
求您賜我能力能夠勝過災難。
我相信有憐憫有恩賜的神必會看顧我,除了您沒有人能幫助我。
海神啊,您是我的盾牌,您是我的避難所,您是我的磐石。
我相信您必不舍棄我,您是我的救主?!?p> 古老的頌詞像是由某種魔力,能讓人安靜下來,懷亞特看著閉眼禱告的母親,寧靜而祥和,那種對處境的擔憂瞬間就平復了下來。
外面突然升起了一道帷幕,或者說是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保護殼突然罩在城市上空,南安普頓的居民都明白,那是南安普頓的保護機制起了作用。
風開始停了,但是無數(shù)的風團擊打在保護殼上,發(fā)出砰砰地響聲。
不過,似乎是海神聽到了他們的呼救,那砰砰的聲音漸漸減小,隨后像冰雪暴露在陽光下一般消弭,烏云像裂解的彩巾一般散去。
這場災難以令人驚嘆的速度消散去,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全南安普頓的人都發(fā)出得救了的喟嘆,那些像奧黛麗一樣對海神禱告的人,則更堅持自己對海神的信仰。
附近的海面上,無數(shù)從南安普頓港駛進或駛出的船只散亂地分布在錯誤的航道上。
多虧這風并不持久,船上的巫師們才能讓船不至于沉沒,否則,他們的魔力可不夠支持太大的施法強度。
城里,無數(shù)強力的巫師選擇凌空飛行,參與到城中的恢復行動中。
所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所有人的心中都冒出了同一個疑問,為什么烏云之間會有彩色的光?
懷亞特也在想,羅伯特是不是因為這個事情才不回來的。
這些疑問一直存留到晚上,直到羅伯特回來的時候,才得到解答。
“羅伯,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奧黛麗一直在樓下等著,懷亞特和珍妮弗也一直陪著她,就連家里的仆人們也想知道今天中午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不過囿于手上的工作才不能得空,畢竟今天被打壞的東西實在有點多。
但當奧黛麗問出來的時候,附近只要是能見到的仆人,或者是能聽到女主人講話的仆人,都把耳朵豎起來,準備聽聽羅伯特的回答。
羅伯特面色凝重,“是克里斯勞德?!?p> “什么?”大家都不明白這個回答到底是什么。
“克里斯勞德的廢晶山爆炸了?!?p> 聽到這個回答,所有的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