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琳娘和沈琳簇擁著艾蓮來到大門口,艾蓮率先抬腿跨過門檻,轉(zhuǎn)回頭和和沈琳娘倆道別:
“嬸兒,琳琳,你們回去吧,別送了?!?p> 沈琳一只手手扶著門板,看著艾蓮,“出成績之前這些天,我天天在家里,不出門兒,你沒事兒就來找我玩兒昂。你爸爸在家,我不愿意去你家,”
艾蓮苦笑著答應(yīng)“嗯,知道了,我沒事兒就來找你?!?p> 沈琳的娘抬起手,摸索著沈琳的頭發(fā),嗔怪她:
“你這孩子,哪有這樣說話的?!人家她爸爸怎么惹你了,人家在家,你就不去。”
沈琳用力一甩頭,頭上的短發(fā)飄起來,她擺脫了她娘的手,埋怨道“嗨!你甭管我倆的事兒。”一副被人寵溺的,恃寵而驕的刁蠻公主樣子。
“你這孩子,不管啦!我看飯鍋去,別糊了?!?p> 沈琳娘說完轉(zhuǎn)身進了院子。
沈琳把嘴巴湊近艾蓮的耳朵,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沈琳嘀嘀咕咕說了半天,這才放艾蓮回家,自己關(guān)門回了院子。
從沈琳家出來,左轉(zhuǎn),走十幾米遠再右轉(zhuǎn)就是艾蓮的家。
艾蓮?fù)浦囎?,慢吞吞地走著。沈琳娘的聲音在她腦子里循環(huán)播放“你倆都能考上,你考得比她好?!卑徱槐楸閱栕约?,真的嗎?我真能考上中專?
艾蓮走到大門口,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側(cè)耳聽著院子里的動靜。院子里傳來一男一女說話的聲音。艾蓮聽出來這是自己爸媽的聲音。只是隔的太遠,聽不清楚說的是什么。艾蓮屏住呼吸,伸長脖子,豎起耳朵使勁兒聽著。
“咣當(dāng)”一聲響,隔壁的院門打開了。出來了一五十多歲身材矮小而纖瘦的農(nóng)婦。
她上身穿著一件已經(jīng)洗得褪色泛白的藍布對襟襖,下面穿的是同樣褪色泛白黑布闊腰褲。右手里拎著一只骯臟的看不出原來顏色的盛滿豬食的鐵皮桶。
因為負重,她的上身不由自主地向左側(cè)傾斜,以保持平衡。身體和豬食桶形成了一個A字。
艾蓮和農(nóng)婦猛然發(fā)現(xiàn)對方都大吃一驚。
農(nóng)婦是艾蓮的大娘,就住在艾蓮家隔壁院子。這是趁著天還沒全黑,去到院子后面的豬圈去給豬送豬食。
艾蓮像是做什么壞事兒被人發(fā)現(xiàn)一樣,不好意思地一笑,含羞道:
“大娘,你去喂豬呀?”
“吆~”
大娘發(fā)出一聲驚呼,別看大娘個子不高身子又單薄,但是嗓門兒可還真不小。
艾蓮心里一驚,生怕自己站在門口“偷聽”的事被爸媽發(fā)現(xiàn),拔腿就想跑。
“這不是俺蓮兒嗎?”大娘的聲音一下子拽住了她,“這是上學(xué)(xiao)回來啦?咋不進去,在門口兒站著干嘛?”
艾蓮聽大娘這么一喊,急得臉都紅了,也顧不得禮儀了,隨口“嗯嗯”了一聲,逃也似的推開門,從門縫擠進去,反手把門關(guān)上。
門外,瞬間安靜了。院子里男女私語的聲音也停止了。
艾蓮的媽媽---宮秀雯,坐在院子里的灶臺前面的小板凳上,艾蓮爸爸---艾勝利,站在風(fēng)箱旁邊,灶膛口冒出夸張的火苗,映紅了兩人的臉龐,照的倆人的眼睛格外明亮,仔細看,會發(fā)現(xiàn),兩人的眼睛里都有著兩團跳動的紅紅的小火苗兒。
艾蓮低垂著眼皮,避開了他們探尋的眼神兒。她把自行車放在院子里的香椿樹下,撐好車撐,又用手輕輕晃了晃車子,確認車子確實放穩(wěn)當(dāng)了。
“媽,我回來了?!?p> 艾蓮一邊說一邊慢騰騰向北屋蹭過去,原本幾米遠的北屋,此時此刻卻仿佛變得遙不可及。
“老二!”宮秀雯突然喊到,她不愛喊她的名字,因為艾蓮排行老二,就一直喊她“老二”
艾蓮不情愿地站住腳,仍然低著頭。
“考得怎么樣?”
“還行吧?”
艾蓮小聲嘟囔著。
“嘛叫還行吧?”宮秀雯明顯有點兒著急了,提高了聲音反問道。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嘛叫‘還行吧?’!”
“還沒出答案,我怎么知道到底行不行?過兩天出了答案才知道?!?p> 艾蓮聲音更低了,最后一句幾乎連自己都聽不到了。
媽媽臉色一變,就想發(fā)作。爸爸低聲而不失威嚴地“嗯!”地一聲,皺著眉頭瞪了媽媽一眼。媽媽僵硬聳起的肩膀放了下來。閉上嘴,不再說話。
艾蓮趁機三步并作兩步躲進房間,放下房間的軟布門簾,這才松了一口氣,仿佛蝸牛終于縮進了殼子里。
院子里仿佛又響起了倆人說話的聲音,隱隱約約得仿佛又沒有。艾蓮也不開燈,仰面躺在炕頭,昏暗中,使勁瞪著眼睛盯著黑黢黢的屋頂。
不知道過了多久,院子們傳來一聲沉悶的重物墜地的聲音,院子里竊竊私語聲戛然而止。
“飯熟了嗎?我餓死了?!卑殡S著重物落地聲,響起了一個年輕女子的問話聲。
進來的是一個中等偏矮點兒個頭的青年女子,是艾蓮的姐姐---艾燕。
她穿藍色碎花兒的上衣,僵硬藍布褲子。只見她進的院子,隨手把長長的沉重的鋤頭扔在影壁墻前面的地上,一邊喊餓,一邊走到水缸邊兒,拿起掛在缸沿兒上的銀白色的白鐵皮的大水瓢,舀了兩大瓢水倒在水盆里。
八九尺長,小孩兒胳膊粗細的鋤頭棒落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仿佛砸在爸爸心上。爸爸心疼的一皺眉,又不舍得大聲呵斥,只好小聲埋怨道:
“嘖~你看你,別摔壞了,小心,慢點兒放。”
年輕女人,咧嘴一笑,絲毫不以為意,彎下腰,撩起水,嘩啦嘩啦洗了洗兩條粗壯的黑胳膊,又洗了洗臉,這才直起腰,長出了一口氣:
“哎~洗把臉,真舒服呀!”
“飯熟了吧,趕緊吃飯!”
媽媽站起身,掀開鍋蓋,一片白茫茫的水蒸汽一下次涌出來,剛出鍋的饅頭特有的清香味兒彌漫在院子里。
“老二~~~”媽媽扭頭朝屋里喊道:
“收拾桌子,吃飯啦!”
艾蓮早聽到動靜了,已經(jīng)拎起了豎在堂屋的小矮桌兒,放在窗臺下面的棗樹底下。
“姐,回來啦?!?p> 艾蓮笑瞇瞇地看著剛進門的年輕女子。
四年前村里開始實施家庭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zé)任制,艾蓮家里承包到了十幾畝土地。爸爸部隊轉(zhuǎn)業(yè)后,一直在離家?guī)资锫返墨@州城里上班,媽媽那段時間身體也不好,沒辦法,艾燕含淚離開了學(xué)校,用柔弱的肩膀擔(dān)起了整個家庭的重擔(dān)。
四、五年時間,農(nóng)村里繁重的體力勞動在艾燕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曾經(jīng)纖細的少女骨架,已經(jīng)變得男人般健壯,尤其是肩膀平且厚實,充滿了力量。
艾燕微微一愣,轉(zhuǎn)而醒悟過來,
“哦!今天是中考考試最后一天,對了......”
“快點兒,吃飯啦!”艾勝利高聲說道,把艾燕想說的話截了回去。
艾燕看了爸爸一眼,翻了個白眼兒,伸手從飯桌上抓起一個饅頭,賭氣般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逸竹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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