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劭哥哥府上也好,振武侯府也好,都不會少了你的吃穿,你要那么多錢干什么?”
昌寧好不容易收住了淚意,緩了半晌才再次開口。
她從小到大沒什么朋友,那些和她一樣的世家小姐們大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明面上客氣有禮,背地里卻沒幾個不嘲笑她胖的。
可是葉染不一樣,葉染從來不隱藏對她的冷漠,卻從沒有用嘲諷的眼光看過她,所以她從第一眼看見葉染的時候,就很喜歡她。
而且她死纏爛打的纏了葉染那么久,就算沒有最初的那點喜歡,也早就纏出了感情,不想輕易的給這段友情落下這樣一個不堪的結(jié)局。
“自是有我的用處,反正錢已經(jīng)花完了,沒法還給你了,至于我,估計很快也會被判處死刑,只當是那名償了你的銀子吧!”
葉染依舊背對著昌寧,所以并沒有看到在她說道判處死刑時,昌寧臉上流露出的表情。
“你……你為什么要說是你下毒害了劭哥哥?”昌寧的聲音里再次帶上了哭腔:“你知不知道毒害皇子是要誅九族的!”
“呵呵!”葉染冷笑了一聲,心想著,皇上要誅她的九族也得先幫她找到九族才行!
“你還笑得出來,估摸著就這一兩天,皇伯伯就要親自提審你,到時候看你還笑得出來!”
昌寧真心覺得自己就是個賤骨頭,被葉染坑的那么狠,到了這時候,反而還擔心她。
她追周元一那股上趕著的勁兒都沒對葉染的十之一二,若是拿著這股子勁,只怕那周元一早就成了她長平王府的郡馬爺了。
看著葉染那個沒心沒肺的背影,昌寧恨不得用眼神在上面戳上無數(shù)個血窟窿。
就在她憤憤不能平的時候,葉染冷幽幽的說了句:“你的意思是,你相信不是我下的毒?”
昌寧一愣,隨即道:“廢話!以你的性子,看誰不順眼,直接槍桿子招呼,哪用得到那么下三濫的手段!”
葉染心里突然覺得很是欣慰,雖說這個小胖子平日里是挺纏人招人煩的,可是關鍵時候,還是很有眼光的,等這件事平了,真的教她個一招半式倒也不是不行。
“你都知道的事,皇帝老兒不會不知道,所以我估計我死不了。”
葉染翻了個身,側(cè)臥著單手撐著腦袋,瞇起眼睛看著昌寧,而昌寧看見她眼睛里的笑意,才后知后覺的知道自己又被她戲耍了。
這下是真的火大了,她仗著一身的小肥膘,想著就算打不過這個混賬東西,壓也要活活壓死她,猛地朝著葉染撲過去。
葉染前一秒還心情挺好,下一秒就樂極生悲了。
其實以她的伸手躲開昌寧這一撞并不是什么難事,可是這張木板床緊緊靠著墻,昌寧又是鉚足了勁撞上來,她要是躲開了,昌寧肯定得一頭撞在墻上。
如果那樣,昌寧的結(jié)果肯定是腦袋開花腦漿子亂濺,直接掛了。
為了日后還能有個小胖子供她戲耍,葉染氣沉丹田生生受了這一撞。
而結(jié)果是,昌寧這顆小肉球,追著什么樣的弧線撞上來,就又追著什么弧線被彈了回去,腦袋到是沒開花,但是卻被葉染的內(nèi)力震得兩眼一黑,都來不及感受摔倒在地的痛楚,就昏死過去。
葉染從木板床上蹦下來,蹲在昌寧身邊,伸手將食指放在她鼻端探了探,感覺到還有細微的呼吸,才算是放了心。
看著昌寧的肉包子臉,突然就想到了葉遠山養(yǎng)的那幾條小金魚的肚子,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又捏了捏,嗯,彈性和手感都不錯。
昌寧已經(jīng)記不清楚自己是第幾次被葉染揍暈了,主動的也好,被動的也罷,總之結(jié)果最終都是她昏死過去,在牢房木板床上醒來的昌寧在心底默默的許下一個誓言,她一定要親手把葉染揍暈一次。
穆劭和昌寧預估的都沒錯,皇帝穆青瞻很快就下旨將葉染押解入宮了。
朝臣們看見京兆衙門和大理寺聯(lián)合起來辦案,就抓了個穿著打扮不男不女的小丫頭片子來充數(shù),紛紛覺得太過兒戲,有的無奈搖頭,有的等著看戲。
穆青瞻看見葉染的時候到是并不意外,因為姜顯呈上的折子里已經(jīng)詳細的寫明了葉染的身份。
葉染不是頭一遭進宮,但是卻是頭一遭名正言順的進宮,也是頭一遭看見百官議政的大殿,但她似乎一點都沒有被大殿恢弘的氣勢,和殿內(nèi)林立的百官和上首天子的威嚴所震懾。
雖不似之前姜顯升堂時那般漫不經(jīng)心,但也絲毫沒有恭敬的樣子。
出門的時候,姜顯說只是為了做給別人看,是以給她帶了鐐銬,葉染倒也并沒有拒絕。
牢房里的鐐銬通常都比較大,只要不穿琵琶骨,以她的身量,就和帶手鐲一樣,輕松的就可以擺脫桎梏,除了走路累贅些,倒也沒什么所謂。
“咳!”穆青瞻輕咳一聲,因葉染上殿而引起的竊竊私語立刻平靜下來。
“你再往前走走!”穆青瞻瞇著眼睛,似乎有些老花,看不清楚的樣子。
葉染聞言倒也很是配合的又往前走了幾步,才站定就聽到一個尖利的嗓音道:“大膽,見了陛下天顏,還不行跪拜大禮?!”
葉染循聲望去,正式站在皇帝身邊的一個沒胡子老頭說話,心想這就是內(nèi)官了吧!那么大歲數(shù)了,不長胡子,看著真惡心!
“跪一下是不是能不判死罪?!”葉染偏頭看著皇帝的總管內(nèi)官陸庭業(yè)問道。
陸庭業(yè)一怔隨即怒道:“大膽!……”剛說了兩個字,就被穆青瞻的一個手勢打斷。
“你就這么想死?!”穆青瞻居高臨下的看著葉染。
“當然不想,到了這,我死不死,也不是我能做主的,既然跪不跪都是一死,我又何必跪你?!”
葉染的語氣完全像是閑話家常,就連聲音都沒有一絲的顫抖,這一點,到是讓穆青瞻頗感意外。
莫說葉染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即便是幾十歲的王侯將相,當生死握在別人一念之間的時候,也未必有她這般氣定神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