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體面與不體面
安宜華踱步道:“這玉扣子若我沒有看錯的話是年前出來的。若沒記錯,來買這小玩意的人確實是謝家的姑娘。只是——記憶中是謝三姑娘來的?!?p> 話說一半,安宜華停下了。目光看著謝卓然,“這些時候的傳聞我也聽到了些許。不過二位既然是姐妹想也是不會出這種不體面的事?!?p> 體面......
又是體面。
“呵!你胡說!這本是我祖母送于我的,怎可能是謝嫦的!你同她們一起,誰又知是不是做假的。畢竟聽其他人常稱你一聲‘小掌事’,若是想造假也不難吧。安宜華她們怕你,我可不怕!謝嫦算什么?我一個嫡出的,還屈尊廢腦子的去偷她的?我要什么沒有,偏偏要一個只不過算得上精致的玉扣子?”謝卓然不屑道。
“出自錦瑟閣的東西向來都會有記錄。謝五姑娘若是害怕我作假的話,自也是可查的?!卑惨巳A微微一笑,“謝三姑娘?!?p> 謝嫦緩緩而來,向安宜華微微頷首算是招呼?!拔迕妹米婺冈诘戎?,咱們過去吧。”
謝卓然見謝嫦來了,上前道:“等等,恰好你來了。過來看看那是不是你的東西,沒得有人說我偷你的。看仔細(xì)了,我最是厭惡別人冤枉了我?!?p> 謝卓然的想法很簡單,或許真是年紀(jì)尚小的緣故她只能想到這種對她而言靠譜一點的辦法。至于安宜華所說的,她一個字也不信。記錄又如何?要說真的作假,誰又有法子攔得住。
謝嫦一怔,尚還有些不明白。
謝卓然似乎看懂了她的眼神,只簡要說了些事情。
“好,我曉得了。我不曾丟過東西,大家不必如此?!敝x嫦并未上前直言否認(rèn),“傳聞畢竟是傳聞當(dāng)不得真,不可盡信。走吧,祖母還等著我們?!?p> 謝卓然瞧著謝嫦的態(tài)度舒了一口氣,頗為感激的目光往謝嫦身上一放,微微揚起下巴神色又變得甚是倨傲,“如此——我可以走了嗎?”
“等等。謝三姑娘大可不必如此,我聽聞錦瑟閣的記錄向來都是做不得手腳。這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萬一是真的,姑娘也莫要包庇了去?!标懹莆⑽Ⅴ酒鹈忌页烈鞯?。
謝卓然有些惱意,覺得這人當(dāng)真是煩到了極致。見縫就插的本事實乃爐火純青,她自問她自己都做不到這般的。長長舒出一口氣,繼續(xù)扮演著嬌蠻的角色,“你還想怎么樣?就算是錦瑟閣出來的又如何?你們陸家的庶女也真是有趣,管閑事管到我謝家來了!別忘了嫡庶間的差距,就你——還不夠格!”
“五妹妹!”謝嫦臉色巨變忙呵斥道。
“你可閉嘴!”謝卓然不滿地看著謝嫦,“都怪你惹出來的破事!好笑!”
“五妹妹,莫要說了......”謝嫦還想著阻止正發(fā)飆的謝卓然,面上也有些為難。
或許是終于察覺到了情況有些不對勁,轉(zhuǎn)過身,終于見著冷空氣的來源。
時間剛剛好。
早些時候,陸悠就示意身邊的一姑娘將大長公主等人隨意用個理由引來,只不必以傳聞這事做題。于是就有了這一幕。嫡出的又如何?庶出的又如何?只要引得這丫頭亂了方寸,讓大長公主等人見著這小姑娘的嬌蠻的一面一切自可水到渠成。只是可惜了謝家三姑娘,算了反正同那人的合作達到了想要的目的。
陸悠嘴角浮現(xiàn)淡淡的弧度。
謝家崛起沒有人愿意瞧見。后宮中一個惜妃便足夠了,當(dāng)然也僅僅是只能夠一個惜妃。換句話而言,謝家就止步于此足矣!
眾人連忙行禮,“大眾公主金安?!?p> “免?!?p> 大長公主平靜地看著所有面前行禮的人。貴女間的勾心斗角見得多了也不覺得奇怪,來到這兒聽到的東西的確讓她有些詫異。她將目光重新移到謝卓然的身上。
也不知究竟是一目了然,還是一葉障目。
“今兒本宮算是見全了。近來傳聞頗多,本宮覺得有一條最是有趣?!贝箝L公主嗤笑一聲,“嫡出的姑娘盜了庶出——不對,平妻所出的姑娘現(xiàn)也算是嫡出了。那便是嫡出姑娘盜了嫡出姑娘的玉扣子。實在是有趣得緊。本宮就好了奇,這玉扣子是何方寶物,竟能引得全京城人關(guān)注。”
一老婆子很有默契地上前,冷漠地拿過陸悠手中之物,將東西雙手捧上與大長公主。
“有趣,確實的有趣。難怪會有這樣的傳聞??上н@主人究竟是誰——本宮也很想知道?!贝箝L公主又一次變得傲睨自若,“謝三姑娘,你說呢?可識得這東西?”
她看著謝嫦,眼底古井無波。
謝嫦略微一怔,深吸一口氣:“臣女已忘記。但五妹妹也絕非是傳聞中人,雖說年紀(jì)尚小但也知道事情嚴(yán)重性。況這也算是家事,引得興師動眾實乃罪過?!?p> 謝嫦模糊的回答逗大長公主不由地笑出了聲,又對安宜華道:“錦瑟閣中的記錄本宮也同樣很好奇?!?p> 安宜華側(cè)首看大長公主,平靜地輕輕福身,同身邊伺候之人耳語幾句,就見著那人低頭離開。又聽安宜華輕聲道:“請大長公主稍后,奴家已遣了人去?!?p> 華瑾大長公主沒有再說話。她沉默了良久,才道了句:“等吧?!?p> 謝卓然先前的惱意已全無,琢磨著要不要再加上一把火。她不著痕跡地看了眼謝老太的方向——陰沉的臉尤其顯目。繼而還是打消了自個兒多余的想法。
她無聊地戳著自己的手指久立在一邊。而今大長公主沒有發(fā)話前,誰也不敢多說一句。
又是死一樣的寂靜,除了窒息還是窒息。
而幾乎半場人的注意都在了此處。有好奇、有幸災(zāi)樂禍、有準(zhǔn)備落井下石......更多數(shù)不清看不透的人心像是大雜膾一般聚集。
人心不古......
終于等到了結(jié)束這一切的答案,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婢子雙手捧著的泛黃冊子上,只聽婢子道:“姑娘,閣主讓奴婢帶來了?!?p> 閣主?!
在場之人不約而同地深吸一口氣。他們沒聽錯的的確確是“閣主”二字,一時間大家面面相覷,有些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