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父親那里出來,母親把父親給的十萬塊錢給了我八萬,讓我存好,不要亂花錢,她自己拿了兩萬塊,讓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我知道這些年她在繼父那個家就沒有自主的花過什么錢。
父親也不知道是怎么考慮的,我已經(jīng)是一個成年人了,可以自主的生活了,可他不知道是真的可憐我沒人照顧還是想補償對我的愛,直接一個電話:“明早我讓人過去給你搬家,搬過來和我們一起同住,我必須得為你的將來考慮。”不聽我解釋,便掛斷了電話,第二天一早,他的司機便帶著人過來了,我不允許他們動我的東西,司機哥哥讓我不要為難他們,事情辦不好,他們會挨罵的。
無奈,我只能簡單的帶了些東西,鎖好了我的小公寓,被司機哥哥拉到了他們家的別墅。
走進他們家的門,我的小后媽幫我們開的門,司機解釋說:“是萬總讓把一涵的東西搬過來的,說是以后要和你們同住”。小后媽也很驚訝,臉上的表情既尷尬又不知如何是好。
“那就進來吧。”司機放下東西就走了,小后媽把我?guī)Я诉M來,兩個妹妹正在那玩著。
“讓我想想你住哪間臥室呢,二樓我們住著呢,現(xiàn)在就一樓靠近廚房的那間臥室空著,你就把行李放在那吧?!彼盐?guī)Я诉M去,這個臥室很小,更像是一個儲藏間。
來到這個家,我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不知道,我的到來這個家會怎么樣。一個人坐在床邊發(fā)呆,“大姐姐,大姐姐,你能陪我們玩會嗎?”兩個妹妹跑過來,讓我陪她們玩,她們天真無邪的叫著我,過了一會,她們的媽媽過來叫她們?nèi)ニ缬X,兩個小家伙跟著媽媽上了二樓。這時,一個中年女人,一臉的橫肉,看見我站在門口:“你是?”我趕緊給她解釋:“阿姨您好,我叫劉一涵,是我爸爸的大女兒,您叫我一涵就行?!边@位阿姨一臉懵:“你爸爸的大女兒?我怎么沒有聽說過,我是他們家的保姆,你以后叫我湘姨就行。”我連忙應(yīng)著“好的,湘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盡管說”。
湘姨放下了手中的菜籃,準備擇菜,我便過去幫她,想著順便跟她套套近乎,也能讓我盡快的熟悉這個家。沒想到,她把我推開了:“不用了,你來什么也不用做,這不是你該做的”。我被吃了一鼻子灰。
晚上父親回家了,讓大家都坐在桌子上:“給你們說一下,這是我大女兒,叫劉一涵,以后就和我們住在一起,你們都好好相處?!贝蠹覜]有說話,只是點了一下頭。然后父親對我說:“明天早上,你早點起,我讓你小偉哥(父親的司機)送你去長慶分局報道,以后你就在那上班,去了機靈點,多跑跑,不要讓人家說你。”“我的工作好好的,干嘛要換呢?”我問?!斑@種單位工資穩(wěn)定,生活也穩(wěn)定,你先去,不合適了再說?!憋堊郎洗蠹宜罋獬脸粒瑳]有人敢多說話,吃完飯都回了自己的房間,只有兩個妹妹樓上樓下的蹦著,一家人根本不像是生活,而是坐牢。
晚上一個人躺在床上,感覺郁悶極了,我的生活怎么能這樣被別人掌控了。
第二天一早,父親的司機便帶我去了公安局的長慶分局,找了人家局長報道,把我安排在檔案室,讓我學(xué)著整檔案。
初到這種正規(guī)的地方,而且還是公安局,我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這里的同事一聽我是關(guān)系戶,感覺他們的目光都要殺了我似的。
父親給我買了一輛車,我也不是很懂車,還安排了一個司機,司機每天的工作就是接送我上下班,向父親匯報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這里的同事見我每天都有司機接送,總是冷嘲熱諷的說“都這么有錢了,還上什么班?!币痪褪恰坝袀€有錢的爹真好啊,每天開個豪車還有專職司機接送?!焙髞砦也胖滥鞘且惠v雷克薩斯的越野車,車號還是三條的那種。后來才知道那輛車將近兩百萬。我一個農(nóng)村出來的孩子自然覺得不配。
我從沒有過過這樣的生活,也從沒有被別人這樣對待過,覺得很虛,可又是我每天面對的。上了半個月,我跟父親說,能不能別讓司機送了,同事們都嘲笑我,我可以自己學(xué)駕照,自己開車,父親同意了,以后便沒有再讓司機接送我。給我換了他們公司最便宜的車。
每天回到家里,一家人坐在一起連句話也沒有,我都覺得這根本不像個家,家人之間怎么能不說話、不聊天呢?這個家沒有一丁點家的感覺,我要的溫暖的家不是這樣的啊。
父親和小阿姨的關(guān)系似乎不太好,經(jīng)常能聽見他們在樓上吵架,父親也經(jīng)常的不回家。我有幾次甚至想回到我的小公寓,不要待在這里。
周六的時候我們休息,父親一般也都會回來帶我和妹妹們出去玩,只是從來都是只帶我們父女,小阿姨很少帶。可是這周六都早上十點了,也沒見父親和小阿姨下來,湘姨讓我上去看看,我不敢上去,從來到這個家,我就沒有上去過。正好大妹妹下來了,我悄悄的跟她說:“姍姍,快上去叫媽媽來吃飯,都快中午了”。“大姐姐,你不知道,我媽媽昨天被爸爸打了,起不來了,她今天吃不了飯”。我問妹妹嚴重嗎?妹妹說:“嚴重,媽媽的臉都腫了”。
我趕緊上去看情況,看見小阿姨躺在床上,臉上的傷是挺嚴重的,我問他需要去醫(yī)院嗎?她說不需要,我問她父親經(jīng)常這樣打她嗎?她慢慢的坐了起來:“我也不怕你笑話,我和你父親感情很差,我們也根本沒有什么所謂的愛情,大家只不過是各取所需,你父親也只不過是看在兩個孩子的面上,留我待在這兒,其實他外面還有三,還有四,只是我也不想計較,時間長了,你就習(xí)慣了?!?p> 對于他們這樣的婚姻,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不希望自己以后的婚姻也是這樣。
安慰過了她,我才明白這個家里的每一個人都過的那么難受,都只為自己而過。
在公安局打雜了一段時間,因為受不了同事們的冷嘲熱諷,我便跟父親說不想在那上班了,我想自己工作。父親考慮了再三,讓我自己找個出路,想干什么給他說一聲,他覺得好的話,就會讓我去做。
辭完工作,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父親大概是為了讓我鍛煉鍛煉,便把我安排到了公司的辦公室,辦公室里大大小小的事務(wù)由我來幫助處理。
來到父親的公司,經(jīng)常會有一些穿著像模像樣的人,有的說是哪個哪個局的局長,有的雖然西裝革履,可是一看根本不是談生意的人,來到父親辦公室打牌,一打就是一天,煙熏火燎的,用他的話說,想拿到項目,這些他必須付出。
經(jīng)常也會來一些領(lǐng)導(dǎo)夫人或者女老板什么的,父親讓我陪著打牌,我說我不會這些,而這時,父親的眼神,讓我的自尊低到了泥土,他的眼神明明告訴我:這個窮酸人家出來的女孩,怎么可能會這些。
偶爾的時候會來一些穿著時尚、年輕漂亮的女孩,這些女孩一看就是娛樂場所的那種女孩。有的甚至當(dāng)著我的面好不避諱的坐在父親的大腿上。
而這些人都為了一個字“錢”。我有時候無比的鄙視我的父親,我心中高大偉岸的父親怎么能是這個樣子。
而父親告訴我,這些都是場面上的事,讓我不要多想。
很不幸,我的小阿姨在我來了后的第三個月又懷孕了,我問她:“既然你們感情不好,為什么還要要孩子呢?”她說:“你父親一直想要個男孩,如果我能生個男孩,可能我的生活會好過一點。”
多么愚昧的話啊,還是封建社會嗎?生個男孩就會好過嗎?父親已經(jīng)快五十歲的人了,竟然還有這種想法,這兩個妹妹一個四歲,一個兩歲。經(jīng)常目睹父母打架,生在這樣的家庭連我都覺得悲哀。
在我去父親公司上班的這段時間,從同事口中得知,父親在外面還有一個女的,住在父親的另一棟房子里。平常父親不回家的時候都是去了她那里。
我一直好奇這個女人是個什么樣的人,讓父親寧可撇下家里的三個孩子,也要去這個女人那里,直到有一天父親單獨把叫過去,說這個女人懷孕四個月,讓我陪著去醫(yī)院產(chǎn)檢,孕檢的事他已經(jīng)安排好了,我?guī)еゾ涂梢粤恕?p> 我按照父親的交代見到了這個女人,高高瘦瘦的,長發(fā)披肩,一點也看不出懷孕了的樣子,一上車她很熱情的跟我打招呼:“您好,我是王雨,我知道你是誰,經(jīng)常聽到你爸爸提起你,不過很快我們就是一家人了。謝謝你今天陪我去產(chǎn)檢。你即將有個弟弟了?!?p> “哦!”我不知道我們該說些什么,她接著說道:“聽說那兩個孩子的媽又懷孕了?不會又是個女兒吧,她可就是生女兒的命,你爸說了,我們誰懷的是兒子,他就和誰結(jié)婚”。我驚訝的問道:“他們沒有結(jié)婚嗎?”她一臉不屑的告訴我:“你爸怎么可能和那種女人結(jié)婚,要學(xué)歷沒學(xué)歷,要樣子沒樣子,也就是她懷了你那個大妹妹,你爸可憐她才跟她在一起的。她也不是什么好人,你爸和她前妻沒有離婚,她就去找人家,讓人家離開你爸,你爸可是給了好大一筆錢才把婚給離掉的?!?p> “哦,你怎么知道這些?”我好奇的問她,“我曾經(jīng)和她都是你爸公司的,怎么可能不知道這些。”她繼續(xù)說著。
“那你和我爸是怎么在一起的?”我問她?!澳惆钟幸淮魏茸砹耍且遗阒?,就這樣我們慢慢就在一起了”。
很快到了醫(yī)院,按照父親的交代,單獨找了這里的B超醫(yī)生,醫(yī)生看完后沒有告訴我們結(jié)果,直接打發(fā)我們走了,回去的路上她有些遲疑的問我:“一涵,我們年紀差不多,我們能成為好朋友嗎?”我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告訴她:“我爸不讓我管他的事,很抱歉”。
不知道是社會進步了,還是我的思想太保守,還是“錢”的魅力太大,一個生了兩個孩子,跟了我爸快五年,還沒有成為合法夫妻,一個一心想著生個男孩,嫁進這個家里,而我卻再一次的想逃離這里,是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嗎?
下午回到家的時候,正好看見父親在客廳對我那個小阿姨拳打腳踢,保姆湘姨站在一旁一動不動,我趕緊跑過去拉父親,被父親一把甩在了餐桌底下,兩個妹妹看到這些一邊大哭向父親求饒,一邊用她們的小身體護在她們媽媽的身上,父親像瘋了一樣毆打著這個女人,全然不顧身邊的三個孩子,父親這樣的行為,竟然讓我萌生了恨意。
小阿姨讓我把兩個妹妹帶走,不要把孩子嚇壞了,我趕緊把妹妹拉到了我的屋子里,讓他們別出來,繼續(xù)試圖拉開父親,父親大概是打累了,起來摔了門就走了。
從這以后,我才發(fā)現(xiàn),我的父親真的不是我從小到大想要依靠的那個的父親。
我趕緊扶起她,問她需不需要去醫(yī)院,她說不需要,休息兩天就沒事了,我便把她扶到房間休息,正準備要走,她拉了一下我的手:“你能抱抱我嗎?”看著她受傷的樣子,我把她摟在懷里問她:“我們年紀相仿,你比我還要小一歲,為什么不找個同齡的,要受這個罪呢?”她邊哭邊說:“我也沒想到你爸爸后來會是這個樣子,剛在一起的的時候,他對我挺好的,加上我們家里窮,姊妹五個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因為我不想再受窮了,所以在你爸爸的甜言蜜語下才跟了他的,后來有了你的大妹妹,再后來有了你小妹妹的時候,你爸一聽又是個女兒,就開始百般嫌棄我,討厭我,讓我滾的遠遠的,可是我現(xiàn)在有兩個孩子,我父母那里還需要我養(yǎng)活,你說我能去哪里?”
“那你就打算這么一直跟著他嗎?你會有受不完的苦的?!蔽覄袼?p> “沒事,緩兩天就好了,”她停了一下,擦了一下眼淚問我:“我聽公司的人說你爸和那個王雨好上了?你知道嗎?”她問我。
我不想告訴她王雨的事情怕她再受傷:“沒有,沒聽我爸說過。”她似乎覺察到我在騙她,便又問了我一遍:“你真的不知道嗎?”我也不好說什么:“我覺得你還是慎重考慮下自己還要不要再繼續(xù)生孩子,我個人覺得,你沒必要把自己整的那么辛苦,你先休息會吧,我下去看看妹妹?!卑差D好了她,我便下去了。
兩個妹妹膽戰(zhàn)心驚的還趴在我床上哭著,眼睛都哭腫了,見到我抱住我哭著說:“姐姐,我害怕”?!皠e害怕,沒事了,有姐姐在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蔽遗Φ陌参恐齻?。
突然覺得這兩個孩子比我還可憐,雖然衣食無憂,可是生在這樣沒有愛的家庭,將來她們會怎么看待自己的父母呢?
我去了問了保姆湘姨,父親經(jīng)常這樣嗎?湘姨冷冰冰的:“你爸爸確實經(jīng)常打,但也是你這個小阿姨做的太過分了,你爸給點錢就給了她們娘家,你是不知道她們那個娘家有多不要臉,一來這里就不走了,非跟你爸爸借錢,十萬八萬的借錢那是常有的事,借了也不還,誰能受的了。你再看看你那兩個妹妹,哪里像是有媽的孩子,穿的不像富人家的孩子不說,老大都這么大了,也不讓去上學(xué),天天在家玩,你爸也是被她氣的,她還一天不自知。不過說實話,你爸每次下手太重,打一次,她就在家睡幾天,你這兩個妹妹也就跟著受苦。而且你這個阿姨有些太懶,簡直真的把自己當(dāng)少奶奶了,什么活都不干,盡讓我這個老婆子干,我有時候說她他還不愿意,你說誰愿意幫她?!?p> 我才明白,矛盾不是一天兩天的,大家都有問題,所以才是今天這樣的局面。
估計是父親打的時候下手太重,我這個阿姨休息了一會就感覺肚子疼痛,等送到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她的孩子沒有保住?;氐郊?,休息了一段時間才把自己養(yǎng)好。
我希望這個家的氛圍能夠好一點,像個家的樣子,我跟父親溝通希望他以后不要在家里再打阿姨了,畢竟有兩個妹妹看著呢,父親答應(yīng)了,說他盡量改正,我跟阿姨溝通,希望她能走出去,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把孩子送到幼兒園去,讓湘姨以后多擔(dān)當(dāng)點。
大妹妹去了幼兒園上學(xué),小的在家里湘姨和她媽媽照顧,這樣平靜的日子過了一段時間,他們的矛盾便再一次爆發(fā)了。
那是一個周天的下午,父親帶著我們?nèi)齻€出去玩了,阿姨和湘姨留在家里,王雨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竟然找來了,王雨的肚子已經(jīng)出懷了,她來就是為了告訴小阿姨她已經(jīng)懷了父親的骨肉,而且是男孩,父親答應(yīng)她只要孩子生下就和她結(jié)婚,讓小阿姨提前做好準備挪窩。
小阿姨大概是聽了王雨說的話、看到王雨的肚子受到了刺激,一腳踢在了王雨的肚子上,王雨當(dāng)時就疼的倒下了,而這一幕正好被剛回家的父親看見了,我們玩完父親第一個進家門的,一切他看的清清楚楚,一個巴掌甩在了阿姨的臉上,她的嘴角開始流血,父親抱起王雨讓我開車趕緊送到了醫(yī)院。
經(jīng)過醫(yī)生的搶救,王雨的孩子沒有保住,只保住了大人的性命。
經(jīng)歷了這件事情,父親大概是想開了,給了王雨一筆錢讓她離開龍川,不知道她是否真的離開,反正從此之后我再也沒見過她。
父親開始一有空就回家,回家給我們做飯,帶著我們姊妹三個玩,小妹妹有些調(diào)皮,經(jīng)常逗的父親哈哈大笑。這個家似乎有了些許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