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左右,錢麗就從外面回來了,手里還拿著一袋東西,聞著味道,應(yīng)該是漳州的特色小吃,鹵面,這邊的鹵面,很是特別,里面有鹵蛋,鹵肉,基本每家都還有點小秘方,跟其他地方的面食,味道很是不同。
在院子臺階旁站著發(fā)呆的安惠,一下就聞出來了,她大概知道后面要發(fā)生的事情了。
這牟春華馬上就要經(jīng)歷巨大的考驗了,美食當前,佳人陪伴,還有甜言蜜語可以聽,不是神仙貌似神仙啊。
雖然鹵面不算什么極好的東西,可是這吃了半個月清湯寡水的牟春華,定是難以抗拒,怕是光那香味,都可以讓他把持不住。
這樣打人一拳再給顆糖的戰(zhàn)術(shù),不算稀奇,可是依舊有很多人吃這一套。至于這牟春華能不能經(jīng)受得住,這就得看他自己了。
“春華,你看,我出去玩給帶了好吃的,你聞聞,多香啊。”錢麗若無其事的走進去,高高興興的坐在旁邊,試圖用美食引導(dǎo)他。
而里面的兩個男人見錢麗進來,立馬走了出去,將門輕輕合上,然后貼著耳朵聽著里面的動靜。
見牟春華根本不開口,也不生氣,溫柔的將打包盒打開,鹵面的香味撲面而來。
“看你不開心的樣子,但是這個面很好吃,我喂你吧?!卞X麗裝成灑脫模樣,將凳子搬到牟春華面前,打開一次性筷子,挑了半邊鹵蛋用嘴吹了吹,微笑著送到牟春華嘴邊。
牟春華也被這鹵面的味道給整得有些眩暈,加上錢麗溫柔如水的模樣,他竟然不想發(fā)作心中的怒火。
但是一想到自己多年省吃儉用的血汗錢就這么沒了,心里還是怨氣沖天,這里說的成功,掙大錢,他一概不相信,如果這么容易,世上還哪有窮人,因為他知道,不管做什么行業(yè),都得腳踏實地,有所作為才是,如此每天閑散的打發(fā)時間,又怎么掙錢,而且就算可以,他總不能同這些人一樣,騙來一個個原本幸福的人吧。
“你一開始就在騙我?”牟春華咽了一口口水,盡管鹵面好吃,他依然不為所動,畢竟他很是在乎他的血汗錢。
牟春華將錢麗送到嘴邊的鹵蛋推到一旁,非常平靜的問道。
錢麗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又白又胖的男人,其貌不揚,卻這么不受外界誘惑,心里有些佩服。
“我也沒想騙你,我還不是想給你個掙錢的機會,以后我們都掙錢了,就可以在一起了,到時候衣錦還鄉(xiāng),不是挺好的嗎?”錢麗故作傷心模樣,見美食沒用,便放出大招,推銷著自己。
“你覺得我現(xiàn)在會相信這些?我有那么傻嗎?”牟春華不再控制自己的怒氣,因為他覺得她不值得讓他憋屈著自己。
錢麗有些傻眼了,如此行不通,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如此固執(zhí)的一個男人。
“你知道嗎?我十七歲就開始學(xué)玉雕,二十歲開始正式上班做玉雕,我用五年時間還了我爹之前欠的錢,再用五年時間省吃儉用攢錢就是為了娶個好好過日子的媳婦,我想讓她過得好,盡管我不知道她是誰,十年時間,你看看我的手,你看看啊。”牟春華伸出他那雙長滿老繭,又不停蛻皮的大手,很是干勁有力,這手倒是和他的臉和身材都特別不符合。
由于玉雕工作,都是長期坐著的,而雙手需要在水中工作,所以長期浸泡的手跟正常人的手看起來區(qū)別極大,一年到頭可能都在不停的蛻皮長皮。也是由于這份工作,他才變得如此之胖。
“到如今,你倒是想將我的血汗錢騙得個一干二凈,想得美,不論你是為了什么,這么做,我都詛咒你下地獄?!蹦泊喝A知道門外肯定有人看著的,所以語氣兇狠,但聲音不大,外面幾乎聽不到。
錢麗咬牙切齒的坐在凳子上,她十分討厭這個男人如此說自己,還有自己的夢想,便直接開口說道:“我騙你,我騙你什么啊,你也不看看,你像個什么鬼東西,又矮又胖,放在外面,我才懶得理你。”錢麗站起來,大聲吼道。
門口的兩個人見牟春華此刻并沒有什么動作,便繼續(xù)聽著,沒有進去。
牟春華心里更是討厭錢麗,她騙了人,還如此正義凜然的說話,好像是他騙的她一樣,這世間還有道理可講沒有。
牟春華搖了搖頭,肥胖而臃腫的身體緩緩站了起來,對著錢麗說道:“那既然這樣,你就放了我,你行行好?!闭Z氣極為激將。
“放了你,不可能,我就是要扒光你的錢,我看你能有多少老本?!卞X麗見對方油鹽不進,貌似已經(jīng)看透這里,便直言道。
牟春華聽了,心口一陣絞痛,雖然這個結(jié)局他早就猜到,可是從自己如此信任的人嘴里說出來,也總歸了殘忍了些。
只見牟春華右手一揮,直接打在錢麗臉上,頓時紅了一片,突如其來的巴掌,讓扯高氣揚的錢麗來不及躲閃,只得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從來沒人對我那么好,關(guān)心我,問候我,只有你,我以為你是個好姑娘,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是我瞎了眼,錯看了你?!蹦泊喝A站在那里歇斯底里的吼到,他的血汗錢,決不允許這群人沾染。人在錢在。
外面兩個人被房間里突然的吼叫聲給嚇到了,直接走了進來,將牟春華的頭按在墻上,用繩子從后面綁住了他的手。
“再喊,老子做了你?!逼渲幸粋€男人很是兇惡的指著牟春華說道。
牟春華還是有些害怕,只得閉嘴,不得再嚎。
“沒事吧,麗姐?!痹鹤永锟词氐钠渲幸粋€人也走了進來,看著錢麗臉上的紅痕問道。
“沒事,上點藥就好了。”錢麗看了一眼牟春華,很是討厭的樣子,然后用手捂著自己的臉就走了出去。
兩個人將牟春華狠狠的罵了一頓,牟春華從頭到尾,都不曾回一聲,他知道,他躲不過去了,或許,他就交代在這個地方了,可憐他五十多歲的老母親還在家里等著他回家呢,一想到這里,他眼角的淚水,總是控制不住的流淌出來。
一個小時之后,整座房屋,都安靜了下來,院子里依舊有人輪番守衛(wèi)。
“傷得這么重啊,都有些腫了?!卑不菽弥幐嘣阱X麗臉上抹了起來,可是她心里倒是痛快得很,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里面的人被打的,還打得這么慘,看來這白白胖胖的大哥倒是挺有血性的,安惠心里對那位白胖子佩服得很。
錢麗不曾注意到安惠的表情,雙眼充滿敵視的看著窗外,她還是第一次被人扇耳光,她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她做錯了什么,或許在她心里,她什么都沒有做錯,為自己的成功而努力,本身是沒有錯的。
安惠躺在床上,全神貫注的想著今天的事,這大哥的血性確實讓人佩服,可是長此以往,怕真要吃些苦頭,可能到最后,什么都沒有保住。
不行,她得想辦法,幫幫他,就算幫不了他挨打,至少先幫他保住那筆錢。
安惠心里不停的想著辦法,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