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星相伴,一切順
仙臨島,謫仙盟。
天師宮的占星閣上,日夜都有天師守在那里觀測星象的變化。縱然紫陽山人放出了消息,使得天下皆動,殺嬰無數(shù),但那顆耀眼的帝星仍然高高掛在星空,俯視眾生,未損一絲光亮。而經(jīng)由紫陽山人提醒,眾天師才發(fā)現(xiàn)的那顆伴生星,則與帝星越來越遙相呼應(yīng)了。
這意味著帝星與伴生星相遇了么?
星象上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嘲笑他們的無知與不自量力,給眾天師的心蒙上了一層不安與焦躁,尤其是紫陽山人更為甚。
接連幾日未曾休息的他,眼睛早已布滿了血絲。他紋絲不動地站在占星閣樓臺上,直直地盯著星空中的星象好幾夜了。他拿不定是不是因為他內(nèi)心的焦躁,所以導(dǎo)致他出現(xiàn)了錯覺,總覺得星象起了變化。
曾經(jīng)位于帝星和伴生星身后,若隱若現(xiàn)的天罡九辰越來越如蒙上了一層薄紗,難以被觀測到,又好似要消失了。
終于,這一夜,紫陽山人欣喜地發(fā)現(xiàn),天罡九辰真的起了變化,逐漸變得黯淡無光,最后消失在了星空中。那是一種星辰湮滅的跡象,紫陽山人心中的那顆大石稍微落了落,沒了天罡九辰,帝星還能成什么氣候?。?p> 而就像他所預(yù)測的那一樣,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帝星和伴生星的光亮也開始起了變化,日漸昏暗,直至一日,徹底消失在了星空,徒留了一片黑暗,而代表十四國帝王的帝星再一次地占據(jù)了星空。
幾個月以來緊繃的心弦終是得以放松了,紫陽山人忍不住地仰天大笑了起來。果然,他抓住了俞氏皇族的那一線生機!這天下,遲早是他俞家的天下!膽敢阻攔者,管她是哪來的舊主,俞氏也會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紫陽山人的笑聲引起了在場天師的注意,再看那片星空,竟是不見了那顆刺在人心頭的帝星,頓時一陣歡呼聲起,他們天師宮再一次靠己之力,改變了天下大勢,果然,他們這些人才是天選之人,上天的寵兒!
然而就在天師宮眾天師歡呼喜慶之時,他們不知道的是,遠在幻云山脈閉關(guān)的裴云鶴攜眾族人,出關(guān)了。
而軒轅族長和越氏女子自多日前得到從皇甫乾昭那里傳來消息后,就上了門,等在了裴氏一族的閉關(guān)之處。
那一日,一來一回,縱然速度快如皇甫乾昭,也失去了對方的蹤影。不肯放棄的她仔細尋找,終是被她發(fā)現(xiàn)對方竟然幾番有匯合、分開、消失的跡象。如此混淆追蹤者視線的反追蹤法,不僅沒能阻止皇甫乾昭的找尋,反而讓她更加肯定女嬰被人救走了。
皇甫乾昭固執(zhí)地認為安家的女嬰一定是她要找尋的皇太姑祖母。不得已,戰(zhàn)場上領(lǐng)兵作戰(zhàn)的王者如今只能求助于自己人的幫助。而得到消息的軒轅族長和越氏女子,認為那個孩子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就是主上,自是愿意調(diào)動人脈來找人。
只是,對方竟然反追蹤做得特別到位,無論是皇甫乾昭,還是動用了皇甫暗影衛(wèi),以及其他幾族的人脈,依然未能找到。
最終,為了找尋主上,哪怕問不出下落來,至少也要知道她是否安好,二人不顧裴氏一族正在閉關(guān),又找上了門,等在了外面,直到裴云鶴攜眾出關(guān)。
出關(guān)的裴云鶴還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表情,只是他的頭發(fā)竟縷縷發(fā)了白,讓軒轅族長和越氏女子頓然心中一緊,為他擔(dān)心了起來。他這又是像曾經(jīng)的老友們一樣,再一次地減壽了么?這一任的裴氏族長,究竟還能堅持多少年?能不能活到見主上的那一天?
這方二人一陣擔(dān)憂傷感,為他減壽之事感到難過時,那方的裴云鶴剛出關(guān)就感覺到二人的氣息,再把頭朝代表“鬼山之境”的七座山峰“望”了過去,當(dāng)即皺了眉頭,還沒等二人說話,就來了一句:“你們竟然還沒搬走?”尤其是把臉轉(zhuǎn)向了越氏女子,“看”著她。
這得多嫌棄他們,才一張口就是趕人?二人之前為他難過的心情不翼而飛,沒氣得跳腳就不錯了。
越氏女子這次沒有直接跟他杠上,反而紅唇一挑,笑得妖媚:“主上還沒找到,我們搬走做什么?若是你想讓我們快點走也不是不可以,直接告訴我們主上的下落,我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幻云山脈?!焙?!以為她喜歡在這里呆著嗎?要不是主上有了危險,各族的計劃有變,重心改為尋找她的下落,他們早就搬走了。
干得好,就不相信他想讓他們走,還不肯說出主上的下落,軒轅族長內(nèi)心為老伙伴點了個贊。
可惜,裴云鶴這貨就是不肯按牌出牌,氣死個人,直接來了一句:“哦,那你們就繼續(xù)住著吧?!焙盟扑嵌嗝创蠓降囊粋€主人一樣,殊不知在他繼任裴氏族長之后,每次相聚,三句不離趕人。至于主上的下落,則是半個字也沒提。
更氣人的還在后面,裴云鶴“看”著越氏女子,語重心長道:“越氏老姑婆,您以后別笑得這么……唉,晚輩就不形容了,讓人想想您的年紀,都覺得無法直視!”
“……”別阻止我,這個死小孩還是趕緊去見裴氏先任族長們的好!越氏女子身上各種毒物開始往外冒,軒轅族長慌忙阻攔。
就在她身上的毒物快要接觸到裴云鶴時,他又說話了:“帝星的蹤跡已經(jīng)掩蓋好了,天下無人再能探得主上的存在,主上應(yīng)該會安然無憂了?!敝徊贿^,這個天下,縱然他能力出眾,是歷代裴氏天師最有天賦之人,也不代表真有人能徹底掩蓋帝星的蹤跡,因此,當(dāng)有大事發(fā)生的時候,帝星依然是會現(xiàn)世的。
聞言,毒物們又慢慢往越氏女子的身上回了去,軒轅族長也松了一口氣,二人自是不知裴云鶴為了避免其他三族再與他意見分歧,多出紛擾,并沒有說出帝星還會現(xiàn)世的話來。
“所以從今往后,四族所有的人都別再盯著主上的下落了,那不是我們現(xiàn)在的任務(wù)?!本拖襁@一次,盯著又能做什么呢?還是做好自己的事才對!裴云鶴轉(zhuǎn)身看向了夜空,“各族,該去做各族應(yīng)該做的準(zhǔn)備了!”
雖然與裴云鶴有不和之處,但軒轅族長和越氏女子還是極為信任他的。再者,曾經(jīng)尚武女帝有旨,四族以裴氏為首,一切尊裴氏之意行事,哪怕是曾經(jīng)的皇甫皇族都是如此,所以知道依然從他口中問不出什么的二人只能贊同地點了點頭。
“你定好日子,派人來告訴我們,這一次,我們真的要離開了。”二人不再停留,至于主上的下落,是他們心急了,總想從裴云鶴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如今能知道她現(xiàn)在安然無恙也就放心了,其余的自是不太重要。他們現(xiàn)在是應(yīng)該去做自己應(yīng)該做的事,待過些年,與主上相見時,當(dāng)?shù)闷鹚囊宦暦Q贊才好!
“十九年后,將是吾主稱霸天下,皇朝建立之時,而那個時候,也將是吾等各族重現(xiàn)當(dāng)年先輩榮光之日!”
裴云鶴那清如泉水的聲音蕩漾在幻云山脈中,久久不息。而同一夜空下的天師宮也是歡慶不斷。誰都不會知道這是一次星空下的無形交鋒,勝者淡然,不甚在意,敗者卻不自知,還在自鳴得意。
而東綿山下的大黎村內(nèi),楊蕓娘終于發(fā)作了。黎土根緊張兮兮地等在外面走來走去,心里又是擔(dān)心她難產(chǎn),又是擔(dān)心事情是否會順利進行。
一旁的黎皓月面上不顯焦慮,心里實則在反復(fù)推敲等會兒跟娘親怎么說才能不讓她起疑。至于霸王花的奶奶和一根筋的爺爺則沒人通知他們,避免來了添亂,影響他們的計劃實施。
然而,仿佛一切都是天意,順利得不可思議。楊蕓娘平安生產(chǎn),龍鳳胎安然誕生,只除了那個男嬰是實實在在的體弱,隨時都要死去的樣子,都不用人去跟楊蕓娘撒謊。
所以,牧西西并沒有按照既定計劃,將楊蕓娘弄昏,而是讓她清醒地看了看那個孩子,知曉了那個孩子的情況。最后,在黎土根的建議下,楊蕓娘淚流滿面地同意了將孩子交給牧西西去山上隱居,調(diào)養(yǎng)他的身體。
對于牧西西非要隱居山中才肯救治孩子的要求,楊蕓娘并沒有懷疑。牧西西是以黎土根曾經(jīng)救命恩人的身份來的,就這一點,楊蕓娘也不好駁了她的意思。再者,她那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還有這些日子以來對自己身體的調(diào)養(yǎng)手段,都被楊蕓娘看在眼里,自是對其信任有加。為了能讓孩子養(yǎng)好病,只是讓孩子隨她去東綿山上隱居而已,又有什么不可以答應(yīng)的。
她不知道的是,為了這個體弱的孩子,牧氏的海澤漆親自跑了一趟,來將那個孩子護送回了牧氏族內(nèi)。也不知道的是,那位真正隨牧西西隱居的并非她的小兒子。
黎土根和黎皓月以牧西西不喜歡多的人去探視為由,阻擋了楊蕓娘和霸王花奶奶很多次,最后,兩人也習(xí)慣了不見小兒子(小孫子)。
就這樣,時光如白駒過隙,轉(zhuǎn)眼兩年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