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拜年
家文趕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鄭父鄭母還以為他在朋友家打了一通宵的麻將，因此對他的晚歸頗有微詞。兩個孩子早已穿戴一新，并且每人都已經(jīng)得到了爺爺奶奶給的一個大紅包。
“我們家的門檻都快被來拜年的年輕人踏破了，你才回來。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编嵞敢贿呧止疽贿叞言缇蜏蕚浜玫哪甓Y遞給兒子：“跑年就不用去跑了，我兩個孫子孫女一大早就整個小區(qū)里都跑了一圈了，糖果零嘴的都帶了幾荷包回來了。你就去你二叔，三叔，旺叔及其他幾個堂叔家里去拜個年，這些禮物一家一提，可別弄混了?！彼^跑年這個是本地鄉(xiāng)下人家的傳統(tǒng)，即大年初一的清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時間越早越好)村里的小孩和年輕人們就起床洗好穿好然后滿村團團地去每戶人家里去給鄉(xiāng)鄰們尤其是村里的老人們拜個早年。跑年是不需要提節(jié)儀的，只需進去大門鞠個躬握個拳道聲“新年吉祥”就行了。相反被跑的人家則堂屋的大木桌上必擺滿了糖果餅干水果等各種零食。只要是來拜跑年的小孩必抓一大把零嘴給他，年輕人則遞上一支香煙互相道一聲“新年發(fā)財”。往往一個跑年拜下來，小孩子們兜里都塞滿了零嘴，年輕人兩只耳后都滿是香煙。至于拜年的時間要越早越好，大抵是寓意新年新氣象吧。
家文答應(yīng)了一聲，提著節(jié)儀和兩個孩子往外走去。路上女兒問起她媽媽在哪里，家文說等到了下午吃了晚餐就帶他們回去見媽媽，女兒聽了開心地跳起來。兒子雖然沒出聲，但嘴角向上彎起的弧度昭示了他的好心情。要去拜年的親戚雖然比較多，好在大部分都住在同一個小區(qū)，他們用了半個小時多就把他們幾家走完了。剩下的兩家住得有點遠，家文就開車去不多的時間里也拜完了年。期間兩個孩子又增加了數(shù)個紅包。
往年的今天鄭家?guī)仔值艿男履甑谝徊鸵话闶窃诶洗蠹椅母赣H家聚餐的。今年因著家文離婚的事兩個老人都提不起興致遂把聚餐的地點改在了三叔家。
家文拜完年就帶兩個孩子直接去了三叔家。他們到的時候幾家的年輕人都已到齊了：鄭浩一家四口，和鄭鵬一家三口。老人們要等拜跑年的人差不多都跑完了才過來。
“哥，你來啦。這邊坐?！编嶚i熱情地招呼他們。
鄭浩眼睛看著手機看到他來抬起頭喊了他一聲就又繼續(xù)埋頭于手機中了。
兩個弟妹也各喊了他一聲就仍舊去招呼她們的孩子們?nèi)チ?。家文看到幾個弟弟都是夫妻孩子全家出動，只有自己是一個人帶著孩子來團年，心里頗有些不是滋味。他這個時候才深刻地體會到離婚這件事對他們整個家的影響到底有多大。往年的這個時候大家不都是在自己家團年嗎？那個時候母親和王珍在廚房里忙得團團轉(zhuǎn)，自己和父親在客廳里招呼大家打麻將斗紙牌，小孩子們整個屋子竄來竄去沒一刻消?！?p> “三叔三嬸在哪呢？”甩去腦子中的回憶，家文強笑著問鄭鵬。
“在廚房忙著呢?！?p> “哦，那我去打個招呼?！?p> 家文走到廚房，只見廚房里熱汽裊裊，案板上杯盤羅列，三叔和三嬸正在廚房里忙活著。
“叔叔，嬸嬸，您們忙著呢。有沒有要我?guī)兔Φ?？”家文跟他們打著招呼?p> “家文啊你來啦，廚房小，你去外面坐著啊，等下就可以吃飯了。你跟你爸媽打個電話叫他們快點過來吃飯，給你二叔二嬸也說一聲?！?p> “哎，好哩?！奔椅膽?yīng)了一聲就走到客廳拿出手機來打電話。
正打著電話呢突然腿就被一個小人兒抱住了，家文低下頭去看，就見一個兩歲左右的小女孩抱著自己的腿兩只大眼睛萌萌地望著自己。家文認出這是堂弟鄭鵬的寶貝女兒萌萌，一樂趕緊彎下腰去抱起她：“萌萌，你抱著伯伯的腿干嘛呢，是要伯伯抱你去玩嗎？”
這時萌萌的媽媽走過來對萌萌說：“萌萌，大伯在講電話呢，我們不打擾大伯了哈。媽媽帶你去那邊玩?！?p> 家文對這個來自首都的妝容精致的弟妹并不熟悉，聞言便很客氣地說：“沒關(guān)系，我沒有什么事的，難得萌萌對我這個大伯不認生，我非常樂意帶她玩一會兒的?！?p> 說著他就笑著對萌萌說：“萌萌，跟媽媽說，你是不是想跟大伯玩??？”
萌萌瞪著大大的眼睛看了他一會兒，卻突然不樂意被他抱著了，她扭著小小的身子朝她媽媽夠去。家文有點尷尬只好把她遞給她媽媽了。
萌萌媽媽朝他笑了笑就抱著萌萌走開了。
鄭鵬和鄭浩正說著什么，兩人都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家文走過去坐下，鄭鵬一看見他就拉住他說：“哥，你說說浩子哥吧。哪有這么大個人天天在家里混吃等死的？”
鄭浩不高興了：“誰混吃等死了？我這是沒找到好的項目嗎？”
家文勸道：“這年頭做老板風(fēng)險大，還不如打工的呢。你看看鵬子，他也是個打工的吧，你問他年薪多少，比許多老板都要強啦?！?p> “有鵬子這樣的待遇，我也愿意去打工啊?？上思也灰野?，要我的地方我又看不上?！编嵑撇灰詾槿坏卣f道。
“你這是好高騖遠！有多大的腳穿多大的鞋，路，要一步一步地走?！编嶚i有些生氣了提高了聲音說道。
“鵬子，大過年的少說兩句，不要惹大家不開心?！编嶚i媳婦聽到不對勁走過來勸道，鄭鵬聽了他媳婦的話馬上就不作聲了，過去接過他媳婦手中的萌萌，對她說：“老婆你累了吧，去那邊歇一會兒去?！?p> 家文心想怪不得三嬸平時聊起天來總說兒子在家里立不起來，是個妻奴。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扇思壹彝ズ湍朗聵I(yè)蒸蒸日上，可見做老婆奴也沒什么關(guān)系的啊。反觀堂弟鄭浩兩口子，今日之事他特地觀察了一下鄭浩媳婦的反應(yīng)。在鄭鵬媳婦出言制止兩人繼續(xù)爭吵的時候，鄭浩媳婦卻只是眼含譏笑冷冷地看了鄭浩一眼一發(fā)一言。他早知鄭浩兩口子經(jīng)常吵架失和已久，要不是為了兩個孩子早不知離婚多少次了，卻沒想到他們的關(guān)系惡劣到在人前都一點不避諱對彼此的嫌惡的地步了。
“鵬子，你快去看看你大伯二伯他們怎么還沒來，馬上就要開飯了?！比鍙膹N房里走出來說道。
“哎，好的?！闭f著呢，就見四個老人就結(jié)伴過來了。
“大伯二伯，嬸嬸們新年好！”
“大爺爺大奶奶，二爺二奶奶新年好！”
一時之間客廳里充滿了小輩們的請安問好聲。
“好！大家都好??！”老人們樂呵呵地說道。
“老遠就聞到香味了。老三準備了什么好吃的給我們吃啊?！倍宕蛉さ?。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正好要開飯了?！贝蠹叶及醋蛔?，坐滿了兩張大桌子還顯得有點擠。
“這城里的房子干凈是干凈，就是太小了，住得太憋屈。哪里有我們鄉(xiāng)下的老房子那么寬敞，堂屋里坐四，五桌人吃飯都沒問題”家文父親跟二叔嘀咕道。
“那可不是。以前辦酒席都在自家院子里辦，坐個十幾桌都冇得問題。自從搬進城里后不管是辦個什么事都得去酒店辦酒席。沒辦法，家里坐不下啊?！?p> 那邊家文的母親和二嬸趕去廚房幫忙上菜，家文和鄭鵬幫忙擺碗筷。人多力量大不一會兒桌上就擺滿了菜肴酒飲料。
作為家里的老大，家文的父親第一個舉起酒杯祝禱道：“新年新氣象！祝大家：新年發(fā)財！身體健康！萬事順心！祝孩子們：學(xué)習(xí)進步！學(xué)業(yè)有成！來，大家一齊干一杯！”
眾人紛紛：“新年快樂！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