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檢查

　　家文幾乎一夜沒睡，第二天一大早就約了黃英英一起去市里最大的婦幼醫(yī)院做檢查。

　　婦產(chǎn)科人滿為患，走廊里坐滿了排隊等候檢查的孕婦們，這些孕婦大都由她們的丈夫陪同。這熟悉的場景讓家文回憶起當年第一次得知自己要當爸爸時那種興奮激動得要跳起來的情形一那次也是他陪王珍來這家醫(yī)院做的確診。記憶中好像就來了這一次，后來再來的時候就是兒子出生的時候了。王珍一向很獨立，除了第一次要他陪同外，后面的檢查都是她自己一個人來的。至于生小女兒，更是啥事都沒讓他操心過。哪里想到有一天自己會陪另一個女人來做孕檢。

　　等了大半天才輪到黃英英，等做完各種檢查又過去半天功夫，末了醫(yī)生拿著各項單子看了又看，然后說了一大堆專業(yè)術語，家文也聽不懂，他只抓住了幾個關鍵的字眼，就是黃英英子宮內膜偏薄，導致她不容易懷孕，懷孕后也要多注意休息，否則流產(chǎn)的機率會比較大。

　　醫(yī)生的癥斷讓家文失去了最后的一絲僥幸心理。他心亂如麻地走出醫(yī)院，望著馬路上的人來車往一時間竟不知道何去何從。

　　“家文哥，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俊秉S英英拉住他的胳膊問。

　　他這才恍然發(fā)覺黃英英一直跟在他身后，他剛才一聽完醫(yī)生的話就恍恍惚惚往外走，竟然把她給忘了。

　　“怎么辦？”他也想有人能告訴他他應該怎么做才對。他不明白，為什么他要面對這樣的事。

　　“你先回去吧。讓我想一想，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奔椅乃伎剂税肷危仓荒芟炔扇⊥涎诱吡?。

　　“可是，醫(yī)生說要我多休息，那我……”黃英英欲言又止。

　　“這幾天麻將室就歇業(yè)吧，你好好歇一歇。”家文從口袋里掏出一疊錢遞給她。

　　“那你來陪陪我行嗎？”黃英英又提要求。

　　“這個恐怕不行，我畢竟是有家庭的人，被人看到影響不好?！币娝桓队忠薜臉幼樱坏糜职参克骸拔矣袝r間就去看你?！?p>　　“那好吧，家文哥，你可一定要快一點來啊?！秉S英英勉勉強強地答應了。

　　好不容易哄走了女人，鄭家文又馬不停蹄地趕往家里。這件事既然已經(jīng)鬧開了，就要跟王珍開誠公布地談清楚，爭取得到她的諒解才行。

　　“你回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蓖跽湟灰姷剿ⅠR說。

　　“老婆，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氣，你打我罵我怎么都行，但是請你千萬不要讓我們的家解體。我們這個家走到今天多不容易啊，想想我們的兩個孩子！”家文大概知道王珍會說出什么話來，趕緊先打出親情牌。

　　“你還知道我們這個家啊，你還有臉提兩個孩子??？你風流快活的時候怎么沒有想到這些！鄭家文，你這個懦夫，我受夠你了，我要跟你離婚！”王珍聽到他這些話簡直跟萬箭穿心一樣，把這些天受的委屈全吼了出來。

　　“我不會離婚的。你聽我說，今天我聽醫(yī)生說了，她的體質的確不容易懷孕，但懷上了也容易流產(chǎn)，所以她不一定生得下這個孩子。我們只要等著……”

　　“鄭家文！你怎么這么無恥？”王珍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家文也有些狼狽，他怎么一著急就把藏在內心深處的話給說出來了，在此之前，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原來心里竟懷著這樣陰暗的想法。但，這就是他最真實的希望，他就是這么個自私懦弱膽小的人啊，他既不敢做自己孩子的劊子手，又沒有勇氣去負擔這么一付重擔，所以他只有暗戳戳地寄希望于老天幫他解決掉這個麻煩。

　　“無論有沒有這個孩子，我都不會再跟你生活下去的。我勸你盡快答應的好，不要讓昨天的事再重演，否則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事來！”王珍這次鐵了心要離婚，任鄭家文怎么苦苦哀求都不動搖。

　　“反正我不答應?！弊詈蠹椅姆瓉韽腿ゾ瓦@一句。

　　“你不答應，你情人怎么辦？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辦？她又找上門來你怎么辦？你想讓我們整個家都家無寧日，活在人家的笑話中嗎？你能不能替我和我們的孩子想一想？你自己犯的錯，你不能讓我們一家人來替你承擔?。　?p>　　鄭家文無言以對。最后兩人不歡而散。家文無處可去，只有又回到了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