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衍半笑著看著長夏道:“我不喜歡吃別人剩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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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長夏聞到空氣中有一股火藥味,掃了眼趙明熙,見這家伙挑著一只眉,紅艷艷的唇下斜著那串糖葫蘆,黑眸正晶亮無比用一塊碎布條擦著手上的殘渣,而那只手帕平鋪在肩頭,看著似是要滑落一般。
長夏本以為趙明熙這次是個息事寧人的,沒想到一開口將空氣又凝固了些許:“高羞,嘎顧何庫,過什么應(yīng)星?有淺?”
正確的翻譯是:“表兄,家住何處,做什么營生,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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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著糖葫蘆說話確實不利索,但是不知道對面的那衍怎么就聽懂了這句,嘴角掛著淺淡的笑:“和太子殿下沒法比的。”
趙明熙見他承認的干脆,掃了他一眼,便將糖葫蘆遞給了陸長夏:“夏夏,將這個也扔出去,不好吃,和宮里做的沒法比?!?p> 陸長夏是扔還是不扔?
那衍卻抱著臂膀倚向身后,俊秀的眉眼清淡地看著對面這個男人,說出話的卻一點也沒有相讓的意思:“君子貴德不貴身,女子喜情不喜勢?!?p> 意思再明了不過,一個人重的是德行,不重出身,女子喜歡的自然是溫情脈脈,而不是靠著背后勢力強人所難。
趙明熙從鼻子里嗤出一聲:“有德有身,有情有勢豈不是更好?”
“固然好,又固然不好!”
“那不好在哪?”
“福禍相依?!蹦茄苷f完這句,輕輕合上了眼睛,睡著了一般將頭偏向車窗。
陸長夏想,那衍哥哥不是真的吃醋,而是出于一個哥哥對妹妹的霸占欲,但這番唇槍舌戰(zhàn)下來,讓她有些噓吁,男人吃醋吃的如此張揚肆意,那女人呢,身為大梁的陛下,后宮數(shù)十人,有她今日這般煎熬嗎?
她卻不知,這句福禍相依戳中了趙明熙的痛點,是,趙明熙有尊貴的位份,權(quán)錢不缺,但真正站在高處就知道,高處不勝寒的苦澀。
他僵滯著神情,眼神淡淡地掃過一旁吃著香甜糖葫蘆的丫頭,這丫頭很享受糖葫蘆的美味,眸子晶亮地閃著,紅唇糖葫蘆串上一含,一小顆紅色的果實在臉頰處鼓出一個球。
他柔聲道:“好了,你體寒,不適合吃太多這種涼的東西。”
“我好多了,最近都不怎么冷了呢?!焙粋€球的腮幫蠕動著,完全忘了剛才唇槍舌劍的一番爭斗。
這姑娘要說單純,確實單純的狠,若說有心計,也確實壞的夠嗆。
所以,對于那衍剛才說的,他深有同感,自己身居太子之位,卻不能確保到底能不能護她周全,就連自己本應(yīng)該信任的母親也在算計這個小丫頭。
想到這,他的神情落寞了些許。
陸長夏見他這幅表情,挑眉道:“你故作深沉的樣子確實像真正的太子!”
好像只要能聽到她的打趣,他的天空就有一條縫隙被劈開,露出光明一角:“那你喜歡哪一個?”
她嘴角抽了抽,將腮幫子上的球嚼得精響,而剛才另一只糖葫蘆被她重新塞進他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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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齋位于陽明街中心,斜對面就是享譽京都的翠迎軒。
醉仙齋是個五層酒樓,層層都有飛上青天的青灰色檐角,每一層的檐角都掛著紅色的布條,清風徐動,布條下傳來鈴鐺的清脆響聲。
一樓正門,醉仙齋三個草書黑字被描了金線,藍底子上嵌著金色花紋,門前兩個深漆粗柱子貼著兩幅對聯(lián),依舊是草書,長夏看不懂,倒是那衍讀到:宰天下有如此肉,治大國若烹小鮮,
大意是治國和做菜是一個道理,要注重細節(jié),講究手法。
趙明熙用扇子敲敲手心,似笑非笑:“醉仙齋的對聯(lián)沒有橫批,知道為什么?”
那衍半轉(zhuǎn)眸色,沉默地等著他繼續(xù)回答。
趙明熙則諱莫如深道:“后世評說,百姓評說。菜品如何需要天下人嘗盡了再說,與其虛張聲勢不如切合實際。”
說完,眸光抬了抬,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陸長夏順著他望著的方向看向二樓,細格子窗戶影影綽綽,能看到的似乎只是觥籌交錯。
她伸拳捶在他的腰眼上:“太子殿下不會覺得這里貴想要賴賬吧?!?p> 他回之溫柔一笑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便進了醉仙齋。
醉仙齋雖說是酒樓,但拒絕對權(quán)貴諂媚,不知道老板是誰合理地設(shè)計了這么一個規(guī)矩,即便是皇帝來了,沒有地方吃飯也要等位。
所以,太子殿下更不例外,這次又是臨時起意,伙計確實提前醉仙齋定了位置,但眼下,那桌子客人還未離開。
即便有那樣的規(guī)矩在,小二還是一臉諂媚躬身相應(yīng),又是賠禮道歉又是端茶倒水,無盡殷勤。
等位的地方是在一樓的一個叫做暖閣的地方,一應(yīng)茶水手巾供應(yīng)齊全,室內(nèi)有個明窗,正對著對面翠玉軒的正門。
到了時下,進進出出的人依舊很多,長夏抬眸之際就見有個女子正從翠迎軒里出來,身后背著個包袱,神情左右環(huán)顧,一張嬌俏的小臉瘦了幾分,顯得蠟黃萎靡。
這人正是宋嘉怡生辰宴上的公良珠,公良勇的妹妹,公良子實的千金。
“公良府不是被查封了嗎?一應(yīng)人都入獄待審,為何她沒有入牢房?”長夏捏起一塊蕓豆酥,似是無意地問道。
趙明熙瞇眼看著翠迎軒門前的公良珠,暗暗道:“公良珠今年16歲,15歲之前一直養(yǎng)在宮里,父皇認了她做義女?!?p> 但是這個義女一直想嫁給太子,所以去年就以孝順父母重現(xiàn)回到了公良府,如今,皇帝念其情分,將她送進了公良表親家。
正說著,公良珠望到了什么似的,神情呆了一瞬,便又嘆了口氣般垂下了頭,想來,她最近的日子確實不好過。
不過,公良珠那個性子在表親家是個安生的?陸長夏怎么都不信,她會任人宰割,就像現(xiàn)在,這丫頭來翠迎軒,也必定是有貓膩的。
不過喝了幾盞茶,店小二已經(jīng)弓著身子在門口敲門,說道那三樓的雅間已經(jīng)空出來,著人打掃干凈,又上了太子殿下愛吃的幾道菜,等太子殿下移駕樓上。
太子應(yīng)了聲,便帶著二人上了樓。
醉仙齋很大,但樓梯卻不算寬,僅能容得下兩人并肩而行,此時,小二走在最前面帶路,趙明熙第二,長夏則和那衍并肩而后,環(huán)顧樓梯的裝飾,長夏暗嘆,到底是怎樣的人能夠設(shè)計這么精美的梯廊。
兩側(cè)不僅提著詩,還有數(shù)道江南風光的彩繪,其中連綿好看的江南風情中,畫著不同的人,當然不是什么神仙美女,而是各種農(nóng)人,有打魚的,有種菜的,有采果的,有提擔的.....各色人構(gòu)成了一副完美的四季圖,醉仙齋的主人是想告訴這天下的達官貴族,每一顆糧食的來之不易。
囍喬
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