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離傷之衷腸
沈榮畢恭畢敬打開一看,一十八把黃金小劍整整齊齊的插在刀囊之內(nèi)。他不禁與歸云鶴對望一眼:咱二人現(xiàn)下可是好了,一般的囊中羞澀,手上使得可卻是富得令人咂舌呀!一甩手就是就是十幾二十兩黃金沒了。他微笑不語將刀囊挎在腰間。歸云鶴幫他扎束,手指暗中點了兩下他的后背。
阿苑摸索著從二哥腰間拔出一把小劍,把玩起來,也不免露出微笑。
清風(fēng)這期間一直微笑不語,默默注視三兄妹之間親切的舉動。心中暗暗嘆息:你兄妹這就要分別了,哎!這也是沒有辦法呀!伸手入懷取出一個檀木小盒:“小丫頭子投我小老道的眼緣,這個就送給你把!可比你二位師哥所使貴重不少的!這七十二只紫金簪,得來卻廢了不少小老道的功夫,怎么個用法那又是熬去許多心血!”
阿苑趕緊縮回手,連忙道:“如此貴重,小女哪敢受,萬萬不行……”
“難道,小丫頭子真不明白小老道的意思……”
阿苑恍然大悟,愣愣的呆在當(dāng)?shù)匾粫r竟說不出話來……
歲月蹉跎光陰似箭,一轉(zhuǎn)眼五年時間彈指一揮就過去了。歸云鶴雙手背負(fù)身后,眼望星空,眼神依然堅毅,臉上已經(jīng)不免有了些許歲月的風(fēng)霜。五年前的這個晚上他們兄妹不得不分開各奔西東,相約五年后在此重聚。這五年呀……哎……
“大哥,還是你早!”
歸云鶴猛回頭,剎那間濕潤的眼睛驚喜萬分的望過去。只見不遠(yuǎn)處,一個虬髯大漢大步走近前來,不是師弟又是誰!他上上下下的看著這個五年不見的師弟。
“大哥你還記得,你經(jīng)常跟咱們說的話嗎:一個人如果愿意跟你走,天南海北就都是順路。一個……”
“想和你同吃一口飯的人,無論酸甜苦辣都會覺得香甜!”
歸云鶴與沈榮雙手緊握,尋聲望去,只見青衣薄衫,身材瘦削,烏絲清婉垂肩,清秀俊美的臉上兩行清淚,一雙大眼睛興奮地望著他們,眼眶里盡是淚水。卻不是阿苑又是誰!
“本來小妹確是早到了幾日,又一想這幾年沒給哥哥們做上一回飯,所以就,竟是我來的晚了!這烀肉也不知合不合口好不好吃?”
“阿苑做的真沒的說,”沈榮說著話伸手就抓起一塊肉放到嘴里大嚼,油脂順著嘴角流下,他抬袖子就抹,連聲稱贊道:“嗯,好吃好吃,就是這老紹雖香甜卻不夠烈,不壓嘴!”
“呵呵,二哥這幾年想來是作了‘響馬’,你的‘俠捕’是不是要跟大哥換去?”
“‘俠盜’也不敢當(dāng)‘響馬’倒是不差,這些年也不知搶過多少富戶,嘿嘿,一個不痛快,刀尖上招呼,打不過咱就雪原冰山上呆些時日,心里若是不能時時想起阿苑妹子的飯菜,那干巴梆硬的肉干還真不好下咽!哦,大哥勿怪,那里天冷,若是不每天喝上些烈酒,熬不?。 彼豢谝豢诘某灾?,似乎旁若無人。
歸云鶴阿苑均是側(cè)過了臉,悄悄拭淚。又聽他接著說:“殺人歸殺人,殺的都是他娘的可殺之人!那個狗皇帝頒布的條例都是惠及富饒之地,邊關(guān)這些不毛之地連個屁都撈不到,反倒更是民不聊生……”
歸云鶴接口:“民不聊生……國庫不是撥銀子撫恤,更是永免便民賦稅的……”
“話是不假,銀子也確實撥了,可都被李顯那個老兒私自扣下了?!?p> “他敢私扣庫銀,那可是抄家問斬的大罪……”
“話是這么說,可那玉門關(guān)是何等的荒涼之地,皇帝坐下那些達(dá)官貴人平時養(yǎng)尊處優(yōu)慣常了的,沒人可用了。只好對李顯睜只眼閉只眼裝不知道,這老兒也是看明白這點,見上面不聞不問,就更加肆無忌憚起來,現(xiàn)在連官兵的糧餉都克扣不發(fā),說是為激發(fā)將士斗志,仿效韃子的‘獵生畜’?!?p> 阿苑‘哦’了一聲:“這是打獵呀,我當(dāng)是什么古怪的事哪!”
“古怪,何止古怪,簡直畜生不如!邊外韃虜向來以游獵為生,他們各族之間相互征伐掠奪慣了,誰搶到的多得到的也就多。搶到的人就成為奴隸,富有的可以用財帛換取自由,窮苦的就只能一生甚至生生世世永為奴隸。長此下來就形成了‘獵生畜’這個名目,這個‘生畜’其實就是連牲畜也不如的俘虜?!鄙驑s牙咬得咯咯響,繼續(xù)說道:“后來,有個赫赤族逐漸壯大,統(tǒng)一了各部族,也就是現(xiàn)在的‘大宗主’,他常有進攻中原之心,他的鐵騎長駐玉門關(guān)外,卻不給糧餉,鼓勵軍隊向漢人‘獵生畜’,以長軍隊鏖戰(zhàn)嗜血的殺伐氣勢?!彼椴蛔越亓R了一句,“李顯老兒要是真去跟韃虜干上幾架,搶了他們的錢財,老子說什么也得給他大大的叫聲‘好’!”
歸云鶴已經(jīng)知道他要說什么了,暗自嘆息。阿苑卻忍不住問道:“這又是怎么了?”
“他的部下開始也還跟韃虜接了幾仗也大敗了幾仗,再也不敢出擊,卻返回頭搶起了邊民!那老兒卻不聞不問暗自縱容。這兩下里迫害邊民境遇簡直生不如死,現(xiàn)下玉門關(guān)里外方圓二三百里已經(jīng)荒無人煙了。本想摸進這老兒帥府一刀宰了他,可是無人領(lǐng)兵,韃虜還不長驅(qū)直入,哎,奶奶的,看著惡人殺不得,煩惡的只能拿他部下出氣,嘿嘿!這幾年盡是逐殺兩邊的惡兵悍匪了,‘青蓮教’卻沒尋到一點蹤跡?!彼銎痤^喝干一壇老紹,回手將空壇子扔進湖里,抓起一塊烀肉就吃,順手摸了摸右面頰那道從眼下直到嘴角的傷痕。
“咦,忘了給妹子許愿了!該打?!彼鋈幌肫鸢⒃方?jīng)常將空酒壇隨流漂去的事,哈哈一笑,豪邁中難掩兄妹之情。
“二哥,小妹的事你都還記得……”阿苑眼圈情不自禁紅起來,臉上也掛一抹緋紅,又說道:“你臉上的傷,又是怎么……”
“這是在一次……咦,妹子,你能看得見……”
“呵呵,這個不忙說,先說你!”
歸云鶴早就知道阿苑的眼睛好了:有神無神一看就能知道,況且他照顧阿苑這么多年,對她一舉一動了如指掌。他見師弟這幾年在域外吃盡了苦,心里五味雜陳很不是個滋味!阿苑妹子的心意他豈有不知,此刻更不便插話,雖關(guān)切之情一般無二也只能當(dāng)個聽者。
西青張三爺
題目本來是‘離殤’的,又覺得這個詞大都理解成生離死別,雖也有別離的意思,卻還是死別居多,就改成‘離傷’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