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湖口縣城的街道上,白磊左手不自覺的將手里的橫刀握緊。
他心里很復雜,有些緊張,也有些興奮,但最多的是憤怒。
“江寒,你為何不問我為什么會帶著你?”
江寒冷聲道:“你說過,來這里是為了殺人?!?p> 白磊寒聲道:“不錯,今天陽光明媚,確實是個殺人的好日子。
但我不是讓你來幫我殺人,我是要你看我殺人,我不想第一次大開殺戒的時候,沒有人作見證,你是個很好的見證人?!?p> 江寒腳步一頓,問道:“你準備殺多少人?”
“那就要看來多少了?!?p> 湖口縣衙門前。
白磊一掌拍在門口的鳴冤鼓上。
過了片刻,一個衙役打開縣衙大門,衙役還沒來得及開口,白磊將一塊漆黑的腰牌拋給他。
衙役仔細一看,嚇得連忙趴在地上。
“我乃黑衣使百戶白磊,我有很多外號,其中一個叫白殺人,告訴你家大人,我今天要在南街那家大宅子里殺人,叫他別多事?!?p> 湖口縣城南街有一座很大的宅子,門口的匾額上寫著宋府,府里住著一個老婦和一個年輕人,是一對祖孫。
白磊的目的不是他們,而是這棟府邸的真正主人——騰龍。
騰龍是騰龍幫的幫主,騰龍幫表面上是鄱陽湖上一個漕運幫派,暗地里卻控制著鄱陽湖上所有的水匪。
白磊不知道那些人具體是哪一只水匪殺的,但絕對和騰龍幫脫不了關系,沒有騰龍幫的命令,沒有哪一只水匪敢這么干。
騰龍幫的秘密,是白磊從郭四海留下的“生死簿”上發(fā)現(xiàn)的。
實際上,第一眼看到那些尸體時,他就想到了騰龍幫,“生死簿”上面記載了騰龍幫犯下的幾起大案,都是殺人放火,奸淫婦女,手段殘忍,與今天白磊看到的情況如出一轍。
在固原,天命教擄走十幾個孩童,當時白磊第一次動殺心。
但今天,他第一次親眼見識到了這個世界的殘酷,已經(jīng)不是動殺心那么簡單,他想要殺人,殺掉騰龍,殺掉騰龍幫所有人。
白磊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江湖上有人能用殺人來作惡,他就能用殺人來揚善,殺盡作惡者就是揚善。
南街最中間,豪華的宋府大宅大門緊閉。
白磊橫刀出鞘,一刀劈開大門,出刀瞬間,他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痛快。
一個拿著大刀的護院如臨大敵,喊道:“來著何人?竟敢來宋府搗亂?”
白磊沒有廢話,三兩步跨到他跟前,用刀背拍掉他的大刀,一腳將他踹翻在地,寒聲道:“去告訴騰龍,他老娘和兒子在我手里,正午之前讓他來見我!”
白磊不怕騰龍不來,從“生死簿”得知,騰龍此人雖然十惡不赦,但極為孝順,也非常疼自己的兒子,不然他也不會偷偷的將老娘和兒子安排在湖口,一方面照應,另一方面也是怕他們受牽連。
只是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盤沒打好,還是被人知道啦,而且偏偏就有人那他老娘和兒子動手。
關于道義,白磊覺得不應該用在騰龍這種人身上,他這樣做沒有絲毫愧疚。
宋府的護院還真不少,一共有二十來人,實力也都不弱,居然有兩個七品。
白磊看了一眼江寒道:“守住大門,看著就行,不用你動手!”
橫刀再次出鞘,這次要見血。
當鋒利的刀鋒,第一次切割開一個護院的脖子時,白磊瞳孔放大到極限,沒有不忍,沒有惡心,只有痛快,每個細胞都感到痛快。
“啊……啊……啊……”
慘叫聲不絕于耳,鮮血撒了一地。
白家祖?zhèn)鞯斗ǎσ话?,但因為是從軍中傳下來的,本身就是為殺人而?chuàng),如今白磊已入九品,使用起來殺傷更大。
第一刀,只殺了一個,算是熱身。
第二刀,三個,開始從容。
第三刀開始,只為殺人。
第四刀過后,沒有計算。
越到最后白磊越興奮,幾息間,二十幾個護院已經(jīng)被殺戮殆盡。
白磊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叫上江寒,走進內(nèi)院。
江寒依舊面無表情,臉色卻變得慘白,身體也在發(fā)抖,鐵劍與破損的劍鞘不停的發(fā)出細微的碰撞。
白磊突然笑了。
“我以為你是一個很好的見證者?!?p> 江寒沉默了良久,道:“什么感覺?”
白磊想說痛快,卻突然發(fā)現(xiàn)沒有破門而入那一刻的暢快淋漓。
他搖了搖頭道:“沒有感覺,也許還不夠?!?p> 江寒一怔,下意識的握緊了自己的劍。
白磊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能如此淡定,也許是受原主思想里,那股狠勁兒的影響吧。
突然,白磊一把將江寒拉到一邊,幾乎是同時,手里的橫刀反手朝上劈去。
鐙——
一聲刺耳的金屬碰撞聲響起。
噗通——
白磊紋絲不動,偷襲之人被震飛,摔在內(nèi)院的走廊里,一根金燦燦的龍頭拐杖落到一旁。
白磊定眼一看,偷襲之人居然是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婦人。
老婦衣著華麗,身上帶著一大堆的金銀首飾,看來應該是騰龍的老娘。
白磊有些吃驚,剛才那一刀用的是《天問刀法》的第一招——顛易,雖然只用了七成力道,但居然被一個老婦人強行接下了,看來這老妖婆實力不低啊。
老婦雖然接下了剛剛那一招,但受傷不輕,她噴出一口血,臉上慘白,雙手顫抖,帶著怨毒的眼神看著白磊。
白磊走了過去,右腳猛然用力踏在地上,那根金燦燦的龍頭拐杖從地上彈起。
白磊抓住拐杖看了看,道:“還真是奢華至極啊,居然用純金做拐杖,你就不怕這拐杖上,有被你兒子騰龍害死的那些人的冤魂嗎?”
老婦一驚,扭曲的臉龐帶著怨毒,尖叫道:“惡賊,老身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白磊一笑,道:“你會知道的。”
老婦被綁在走廊里,白磊和江寒繼續(xù)尋找騰龍的兒子。
宋府很大,兩人分頭找了兩遍也沒找到。
“應該有密室。”白磊道。
江寒點點頭,道:“晚上打獵的時候看不到獵物?!?p> “嗯?”白磊很疑惑。
江寒道:“看不見獵物,就只能靠聽,我可以試試?!?p> 十幾分鐘后,江寒拖著一個瑟瑟發(fā)抖的白胖小子回來,他臉色很難看,手里那把破鐵劍抖得厲害。
“怎么了?白磊問道。
江寒咬牙道:“我也想殺人!”
當江寒把白磊帶到密室后,白磊感覺自己的心臟那一刻是停止跳動的。
密室中血腥彌漫,三個赤身的少女被鐵鏈綁在墻上,她們身上鮮血淋漓……
白磊閉著眼,努力不讓自己瘋掉。
“這里還有一個有氣?!?p> 江寒的喊聲將白磊猛然驚醒。
江寒將那個昏迷中的少女放下來,脫下自己的衣裳,給她披著。
“很虛弱,可能……”江寒哽咽,沒有繼續(xù)往下說。
白磊一把推開江寒,雙掌抵在少女的背上,催動勁氣。
江寒在一旁道:“你等下還要殺人,不能這樣消耗勁氣。”
白磊不理會,直到少女緩緩睜開眼。
“啊……魔鬼……不要過來……滾開……”
白磊沒有管少女是不是瘋了,就算是瘋了他也要救回來。
白磊對江寒道:“照看好她,我去找點藥。”
宋府里的好東西不少,好幾種名貴的金瘡藥,白磊還找到三支千年人參。
有白磊用勁氣療傷,加上千年人參續(xù)命,少女的命算是救回來了。
不僅如此,少女也沒瘋,傷口擦上金瘡藥后,被江寒抱在懷里,終于冷靜下來了。
“她叫丁竹娘,和他爹靠賣藝為生,前不久被抓來,那頭白皮豬每天拿鞭子抽打她們……”
江寒說不下去了,眼神死死的盯著騰龍的畜生兒子。
白磊沒有說話,他仰著頭,陽光很刺眼。
良久后,他開口道:“人們習慣用光明比喻正義和希望,那是因為遠古的時候,人們怕黑。
光明和黑暗只是自然現(xiàn)象,想要維持正義,獲得希望,還得靠人們自己。
比如,我手里的刀和你手里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