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奔跑吧少年（五）
人與人無法彼此觸碰，如果真的存在這樣一個世界，那里的人們會是什么樣的感受？
不能擁抱，不能握手，甚至連很多需要人類一起配合才能完成的工作都沒有辦法實行，他們應該會覺得很苦惱吧。
答案是，完全沒有影響。
在這樣的世界里，原住民總會摸索出適合于他們的行為方式。就像這里的人們，會使用簡單的工具，粗暴的拖曳老人或是小孩。
在他們眼中，能夠觸碰到其他人，反倒是另類、特別、不可思議，甚至立刻就會被這里的人當做“將軍”。
試想一下，有一天外星人來到地球，發(fā)現(xiàn)這里的人類思維居然是完全封閉的，只能依靠文字和語言進行交流。
外星人慌了，心想這是一種何等奇特的種族，居然連簡單的思維交流都不可以，這樣又該如何進行知識與記憶的傳遞，文明延續(xù)都成了問題。
然而人類曾幾何時因為這種事情糾結過，在他們眼中，外星人能夠進行思維交流才是神跡一樣的表現(xiàn)，甚至會將其當做神靈一樣崇拜。
寧絳觀察了男孩一會兒，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結構是與自己相似的，這讓他想到一個問題，這里的人是如何進行繁衍的？
畢竟連簡單的觸碰都沒有辦法完成......
他倒是聽說過一些海里的魚，會通過體外受精的方式完成繁殖?；蛘哌@些人干脆就是無絲分裂，根本不需要兩個人來完成這種艱巨的任務？
“蜷川君有父母嗎？”
“父母？卑職愚鈍，這是什么？”
“...生下你的人，額，就是你的上一代...”寧絳竟然感覺到詞窮。
“生下我的...大人...什么是生...上一代...將軍的副官一直是由我來擔任，并不存在上一代......”
“額?！?p> 問到這里，寧絳明白自己的思維方式出了問題。
“時間，你們這里存在這個概念嗎？應該是有的吧，否則該如何去規(guī)定‘快’與‘慢’的界限?！?p> “是的，將軍。我們這里以普通人行走一步時耗費的時間作為基本單位，也就是‘一步’，這里的‘一步’，是距離單位，也是時間單位。從卑職遇到將軍的位置，走到這里總共花費了10800步。”
寧絳心算了下，10800步，一步算作0.5米的話，距離應該是5400米。
但是這是寧絳讓蜷川君加速行走的結果，這個城市中的人，走的步子更小，耗時更長，如果“一步”是時間單位，假設蜷川君是以普通人兩倍的速度行走的話，那么距離也應該是兩倍，意味寧絳剛剛花費3個小時走了至少十一公里以上。
“那么還有其他的時間單位嗎？用來標注你的年齡...也就是你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
“將軍，請問這樣一種標注會有什么意義嗎？”蜷川君疑惑的問道。
<沒有意義么，那也就是說這里并不存在其他的標注，沒有太陽、月亮，星球的自傳與公轉也完全沒有辦法觀測到。>
“當然有意義啊，這樣當一個人老死的時候，你們總要大致估算出他活了多久吧?！睂幗{隨意說道。
“老...死？”
“沒錯...為什么又是這樣一副表情?。∧阒罢f過的，你們這里是存在死亡的對不對？”
“死亡......不就是因為惹怒了輪回路上的英靈，被他們殺死嗎？”
“...等一下，這就是你們理解中的‘死亡’？你的意思是，只要你們不違背某些規(guī)則，就可以一直活下去？”
“這是當然了啊，難道還有其他的死亡方式么？”
“如果我殺了你呢？我用刀子將你的身體分割成十幾份，你們也不會死嗎？”
“將軍你是說用刀子砍我嗎？可是這怎么算是殺死呢......”
蜷川君疑惑著解下一直掛在腰間的長刃，倉啷一聲拔了出來。
他右手持刀，對準自己的左胳膊揮下去。
刀刃十分鋒利，半截胳膊的切口上光滑平整，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
“雖然這樣做很痛，但就只是痛而已?！?p> 蜷川君一邊說著，一邊放下長刃，將左胳膊從地上撿起來。
半根胳膊振動了一下，像是存在某種吸引力，自動對接在一起，很快完成復原，甚至看不到任何傷口。
寧絳有點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現(xiàn)在已經不知道如何去評價這個城市了，甚至半島城中的人———他不知道該不該把他們稱作“人”。
“將軍？”
看到寧絳的神情有點恍惚，副官忍不住叫了一聲。
“啊...沒事...咳咳...吃飯呢，這是一定會有的吧，我之前看到這個男孩吃了飯團的，飯團是怎么做出來的？糧食又從哪里獲得？”
“將軍，我還是按照我的方式為您解釋吧。”
“你的方式？什么意思，難道你們真的不需要吃飯，這不對啊，長生不死，又不攝取能量，這不科學...算了...你們這里沒有科學的地方?！?p> “將軍石看到有人吃了這個東西，對吧！”
蜷川君拿出一顆‘飯團’，寧絳連忙點點頭，在來往府邸的路上，他甚至在街上的角落里看到過這種東西很多次。
“‘飯團’是獻祭給英靈的貢品，唯有英靈能夠食用。偷食貢品，是比在輪回街上奔跑更為嚴重的一種褻瀆，被賜死的概率是百分之百?！?p> <原來你們也擁有‘概率’這種詞匯啊，可惜我不想深究這個問題。>
“這種貢品，來自什么地方呢？”
“總會有人在城市中的某個地方發(fā)現(xiàn)貢品，它們就像憑空生成出來的，沒有人知道它們來自哪里?！?p> “這里有點不對，沒有人知道貢品來自何處。為什么你們會知道這是貢品？還有，英靈的存在，有人真正的見過他們嗎？”
寧絳突然想到了現(xiàn)實中的一個故事：傳說有一個詭異的山村，里面居住著恐怖的怪物，任何進到這個山村中的人，都會被怪物吃掉，沒有一個人能夠活著走出來。
會被這種故事嚇到的人大多是心理不成熟的小孩子，因為這里面存在著一種很基本的矛盾，既然沒有人能夠活著走出來，這個故事又是如何流傳出來的，里面有怪物又是怎么被知道的？
“我不知道，可是大家都這么說?！?p> <真是‘標準’的回答啊。>
寧絳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