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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唐問宋

第五章 黃連洞

尋唐問宋 盼夏小師弟 3039 2020-01-11 12:52:36

  當(dāng)三人逃向黃連洞時,山下鐘禮德已經(jīng)恢復(fù)了神色,正與二哥鐘義德調(diào)兵遣將,團(tuán)團(tuán)圍住了通往九龍灘的各處要道,防止孫靖聚兵下山襲擾,一番布置妥當(dāng)已是月朗星稀的丑時。而此刻黃連洞外旌旗咧咧,洞內(nèi)數(shù)千人齊聚一堂,燭火通明,熱鬧非凡。

  黃連洞之所以稱為黃連洞,是因為整個山洞被黃連樹包圍,并且樹枝從洞口蔓進(jìn)了山洞之內(nèi),早年也是山下醫(yī)者來此采集黃連時,不慎跌入洞內(nèi),才發(fā)現(xiàn)洞內(nèi)別有天地。

  整個黃連洞鏤空,洞口原本有五方小門可入其內(nèi),洞內(nèi)凹陷,洞頂呈橢圓,并有七尊斜口,以北斗星陣型排列,平日無事躺在洞中可窺見皓月當(dāng)空。

  洞后有一條幽長的曲道,沿山脈可進(jìn)入贛南之地,安史之亂后,黃連洞洞主為了抵御州府圍剿,令人將那條幽長的曲道一直修建至虔州附近,隨后經(jīng)過歷任洞主開發(fā),曲道一直通到了大庾山,之所以如此費力,無非就是為了轉(zhuǎn)移所用。而如今孫靖成為洞主后,這條曲道就成了黃連洞調(diào)兵遣將的專用路線。

  洞內(nèi)依石壁建造了一處高臺,臺下兩側(cè)各有幾席石案,高臺上擺放了一座以木樁而成的座椅,一個頭束黑色鑲玉抹額的赤膊漢子看著滿是傷痕的云繼,蠟黃的臉上看起來笑意盈盈,嘴角卻泛起疑惑。

  而他身旁兩個粉面男子正為其捶腿捏肩,身后還嬌弱地貼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娃娃,不時以玉蔥般的手指撫摸著漢子背后紋的蟒蛇。

  只見臺下傷痕累累的云繼抱著殘臂,單膝跪地,神色凝重道:“那人放末將回來實數(shù)離間計,還請孫大王信任末將……”

  黃連洞早前一直以頭領(lǐng)分派位置,直到今年來了一個青衫中年,孫靖這才聽其諫言,將眾頭領(lǐng)以州府兵力規(guī)整,如今黃連洞除了孫靖一個當(dāng)家,還有七位指揮使,分別安排在各個山頭,今日洞中只有三位指揮使,而這云繼也是其中之一。

  其他兩位指揮使都是云繼介紹給孫靖的,此刻見狀,也跪倒在地,幫忙勸說:“孫大王,云繼兄是最早跟隨大王的,其忠心可鑒日月,還請大王明察。”

  一眾嘍啰環(huán)壁而繞,紛紛應(yīng)聲,臺上孫靖起身舒展舒展筋骨,脖頸間不時響起一陣關(guān)節(jié)的脆鳴,回蕩在山洞中,聽得洞府內(nèi)的一眾嘍啰不寒而栗,身旁的粉面人兒倒是知人心事,忙拾起一件綠色衫袍為孫靖披上。

  走下臺來,仔細(xì)看了看云繼手臂的傷勢,孫靖眉骨挑動:“是何人為云指揮使包扎的?”

  聞言,云繼當(dāng)即強忍疼痛,扯下杜簡為他包扎的內(nèi)布,憤憤道:“是那鐘全慕的幕僚,他還想從末將口中套取洞內(nèi)情況。”

  說到此處,云繼嘴角泛起一絲微笑:“那汀州眾官員還不知道大王的來歷呢,這才對末將下的狠手,不過末將誓死也沒透露過半句……”

  孫靖從兜里摸出一絹絲帕,重新為云繼包扎好胳膊上的傷口,安撫道:“這次下山,讓云指揮使受委屈了,待來日汀州稻米成熟,本大王一定為你報仇雪恨!”

  “多謝孫大王!”云繼忙俯身下拜,見孫靖以不再懷疑自己,轉(zhuǎn)而惡狠狠道:“大王來日攻下汀州后,一定要將那獄卒交給末將,末將定要將那潑皮碎尸萬段!”

  云繼說時,轉(zhuǎn)眼看向洞口被幾個嘍啰按倒在地的鐘氏三子的舅舅王奔,王奎二人:“這二人已無用處,而且他們已經(jīng)將大王要在汀州稻米成熟的大計泄露了,不如明日就將二人斬與洞旗之下?”

  聞言,二人連滾帶爬,哭求道:“孫大王饒命,孫大王饒命……”

  卻見孫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鐘全慕為人倒也頗為驍勇,怎么就有了你們兩個慫包舅子?”

  說時一腳踢開那瘦弱的王奎,喝罵道:“殺了你們還臟了我的洞旗,拖下去喂山中的豺狼吧,它們也有些時日沒開葷了?!?p>  頓時洞內(nèi)一片歡呼之聲,從洞角搖搖晃晃走過來兩個衣衫襤褸的漢子,其中一人臉?biāo)岂R長一般,見那王奎穿著倒也得體,上來就扒了他的衣物,套在自己身上,左右翻看,對眾嘍啰咧嘴笑道:“還蠻漂亮!”

  另一人圓臉大腦袋,與其瘦弱的身材相應(yīng)之下,顯得十分滑稽,只見他上來就扒了王奎的靴子,挑在手中的竹竿上,在洞內(nèi)奔走了一圈,吆呵道:“喂豺狼去咯!”

  孫靖對此也不管不顧,嘴角咧著笑意,任憑一眾嘍啰跟著起哄。二人被扒地只剩下貼身內(nèi)衣,又聽要將他們拖去喂山中豺狼,急忙哭求道:“大王留我性命,鐘家三子還有話讓我們帶到……”

  “無非就是些危言恐嚇之語,不聽也罷?!痹评^不屑道。

  正說時,幾個嘍啰已經(jīng)將二人架起,朝洞外走去,林中的餓狼似乎聞到了肉香味,紛紛嗷嗚個不停,那王奔長得到是頗為健壯,可聽到群狼的嘯聲,頓時腿腳一軟,隨即兩個嘍啰喝罵道:“你這老兒一會再尿不成嗎?”

  伴隨著洞內(nèi)嘍啰的哄笑聲,那瘦弱王奎早已肝膽俱裂,昏死了過去,王奔也早已泣不成聲。忽而林中群狼的嗚嗷之聲被一曲悠長的笛鳴褪去,王奎打著哆嗦,聞聲望去,見后洞走進(jìn)一氣宇軒昂的中年,青衫長劍,衣帶飄飄,龍行虎步,頗有一股魏晉風(fēng)骨。

  一眾嘍啰見狀,忙止住步伐,誠然地向來人施了一禮,那虔誠之心,猶如見到救苦救難的菩薩一般,就連孫靖也收了先前的玩性,上前躬身施了一禮:“打攪宋先生休息了?!?p>  “是云指揮使回來了?”青衫中年聲色溫和,讓聽者好似如沐春風(fēng),身在山花爛漫的田野一般。

  聞言,云繼匆忙上前施禮道:“多謝宋先生掛記,云繼無甚大礙?!?p>  掃視見云繼手臂上的絹帕滲出血跡,那宋先生從懷中摸出一個拇指般大小的瓷瓶,囑咐道:“抹在傷口處,三天一換?!?p>  說罷,也不顧云繼俯身感謝,走近王奔、王奎二人身前,上下打量一番,眸中閃過一絲不屑:“適才你說鐘氏三子有話帶到,且說來聽聽?!?p>  聞言,二人爭搶著回道:“我那侄兒……那小兒讓大王明日下山親自迎接他,說要剿滅你們黃連洞!”

  這話把孫靖都給逗笑了,要來剿滅黃連洞,還要親自去迎接他,簡直聞所未聞,難道說這鐘家三子是黃湯喝多了不成?

  三個指揮使都在嘲笑鐘家三子蚍蜉撼大樹——不自量力,那宋先生卻厲聲追問道:“到底是誰?”

  二人對視一眼,帶著哭腔回道:“是……泉州司馬李君!”

  “泉州也摻和進(jìn)來了嗎?”孫靖皺眉道,“我還沒去拜訪他王審潮,他倒惹起我來了,是嫌活的太滋潤了嗎?”

  說罷,眸子閃過一絲不安,急切追問道:“泉州來了多少人馬?”

  聞聽王奎說出只有李君與隨從二人,黃連洞內(nèi)頓時一片歡笑,就連那向來沉穩(wěn)的宋先生也是忍不住抹去眼角擠出的淚水。

  然而哄笑之后,宋先生卻又拾起了先前的沉穩(wěn),思量一番,轉(zhuǎn)而問孫靖道:“這泉州司馬李君,可是那日在金精洞智擒王緒之人?”

  “正是!”金精洞之戰(zhàn)早已傳遍了贛南汀州,孫靖也是在王緒之前趁亂占領(lǐng)了黃連洞,本以為王審潮的隊伍會進(jìn)入汀州,他還擔(dān)憂自己的處境,后來得知王審潮的萬人隊伍目的是泉州,這才松了一口氣,不過數(shù)月以來,黃連洞的兵力早已今非昔比,即使王審潮將驍衛(wèi)都開拔過來,他孫靖也是不會畏懼半分。

  “有膽氣!”宋先生脫口道。

  若放在以前,孫靖早就整軍,連夜開拔下山去會會這大言不慚的小兒,然自從有了宋先生輔佐,每次作戰(zhàn)之前他都會不自覺去先請教一二:“先生以為那李君可是在耍什么花招嗎?”

  一捋烏黑細(xì)長的鬢角,宋先生眉頭皺起,臉上不由生起了一抹肅穆:“看來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說罷,急轉(zhuǎn)聲線,對孫靖道:“大王連夜通知各個山頭,需晝夜巡視,切不可大意!”

  自這位宋先生輔佐自己以來,孫靖還從未見過他如此緊張,也是察覺到了一絲不安,忙令嘍啰繞曲道通知各山頭的指揮使。云繼本想說屈屈一個泉州司馬,能有多大本事,能敵得過黃連洞兩萬余眾?卻見洞內(nèi)早沒了先前的歡鬧,轉(zhuǎn)而指著已經(jīng)癱軟的王氏兄弟問道:“這二人如何處置?”

  只聽宋先生沉聲道:“留下吧,或許還有用處?!?p>  聞言,孫靖已是止不住心中疑惑:“那宋先生真要接那李君上山嗎?”

  宋先生輕聲一笑,拍在孫靖結(jié)實的臂膀上:“不接的話,豈不是顯得小家子氣了?!?p>  在宋先生清脆笛聲的伴奏中,洞內(nèi)緊鑼密鼓準(zhǔn)備起了明日的會面,抬眼見月色蒼茫,星斗漫天,宋先生收起玉笛,嘴角泛起一絲微笑:“有意思,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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