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先前也有過較量,當時是李君屁股有傷,已經(jīng)借助招式略勝徐開一籌,如今李君又連戰(zhàn)三場,雖說氣力不足,但也不落下風。二人纏斗數(shù)次,揚起一股灰塵打掩護。
等人群揮去煙塵,再看場內(nèi),二人已經(jīng)倒在地上緊緊摳在一起,李君手腳被困,直接上口咬住徐開衣衫,猛地仰頭,就將其衣袖扯了下來。
這一舉動激起徐開隱忍數(shù)年的玩性,直接上口咬住李君小臂,嘴里嗚嗚道:“哥哥差不多了吧?”
此刻李君氣力大減,再比試下去,肯定露餡,他輕聲道:“一會分開,你就叫嚷要比試槍棒馬術(shù),我自會退去?!?p> 二人隨即兩腿卸力,雙臂撕扯,李君借機將他扛起丟了出去,徐開腳尖落地,而后一個翻越站穩(wěn)身體,喝罵道:“小兒,可敢與我比試槍棒?”
“不可!”王緒急忙叫停,“槍棒無眼,傷了你們二位,還如何出兵?!?p> 王審知聞言,當即敲響了鑼聲,然而徐開已經(jīng)從落兵臺上取來了一柄馬槊,喝道:“小兒,受死!”
嗖地一聲,王緒將自己隨身佩劍置于校場,喝道:“連本刺使的話也不聽了嗎?”
徐開見狀將馬槊置于一旁,抱拳道:“既然如此,請刺使大人準許我與他比試馬技,想那小兒還能在馬術(shù)上勝我一籌不成?”
見二人勢成水火,裴橫覺得差不多了,忙下場勸道:“兩位日后都是刺使大人的愛將,若是真要比拼,不如把精力都放在殺敵上,屆時看誰取的人頭多,就算誰勝如何?”
“那要等到何時?”徐開佯裝急切問道。
王緒將他拉近身旁,低聲道:“我知道徐家阿郎在馬術(shù)上頗有造詣,不如你來做驍衛(wèi)都的團練使,只要你訓練好了招募來的勇士,本刺使兵出四方,指日可待?!?p> “可是我阿爺不會同意的!”
“那倒無妨!”裴橫勸解道,“一會老朽與刺使大人去徐府向你家阿爺求將,想來看在刺使大人薄面上,徐老會首肯的?!?p> 見他猶豫不決,王緒又道:“徐家阿郎還需速速回去與徐老將此事攤開,待我們?nèi)r也好為你求情?!?p> 徐開見二人已經(jīng)落入圈套,朝李君喝罵了幾聲,而后謝過王緒,領(lǐng)著幾個廂軍朝光州城奔去。
“李司馬無礙吧?”裴橫見他小臂上的咬痕頗深,已經(jīng)露出血絲,忙上前為他撒了些許藥粉。
李君抹去裴橫的敷藥,囂張道:“那黃口小兒還想憑馬術(shù)勝我一籌,也不看看我是打哪來的?”
“李司馬還是盡快梳理流民吧!”王緒無奈道。
既然來了,就不能這樣走掉,不然很容易被裴橫這個老狐貍懷疑,李君整理好衣衫,喚來剛才與他博弈的那五個漢子,讓他們依次擺開陣來,而后各自手執(zhí)不同兵器,相互配合,再盡力找出他們之間配合的缺陷,加以指正,五人瞬間就成了一個完美的小團體。
王緒驚訝之余,喚來前日招募來的勇士與之對敵,竟然動不了他們分毫,反倒被五人迅速制服。
見裴橫也被團體作戰(zhàn)吸引,李君又對那些還未選拔的勇士說了一些團體作戰(zhàn)的技巧,囑咐他們要信賴隊友。王緒覺得依這個法子訓練下來,招募來的勇士拿下蘄州已經(jīng)是唾手可得了。
而李君則說,除了五人團體作戰(zhàn),還有兩人、三人、乃至三個五人小團體再加上騎兵互相配合的作戰(zhàn)方式,只不過今天他太累了,等回家吃完云初娘子的飯菜,明天再教他們。
“裴先生信他嗎?”看著李君坐在馬車上遠去的背影,王緒脫口道。
這幾日李君給裴橫的意外實在太多了,他需要思考后,才能回答王緒和自己心中的疑惑。
然而天邊已經(jīng)卷起層層烏云,轟隆的雷聲不得不讓今天的比試暫作修整,更可怕的是,烏云卷來的風雨,連李君也始料不及……
一連幾天的陰雨將所有的計劃全都打亂了。
首先就是王緒的招募計劃,第二批和第三批勇士都還沒來得急選拔,而且為了飽腹而報名的人越來越多,眼見糧食節(jié)節(jié)告急,王緒請徐文瀚再想想辦法,徐文瀚又把皮球踢給了李君……
李君無奈,只能下令搭建臨時避雨場地,讓第一批勇士以五人團體作戰(zhàn)方式來選拔第二批,再讓第二批去訓練第三批,這樣雖然有大量不合格者,可面對十五天的期限,也只能如此。
而且李言的姐姐從蘄州傳信回來,那邊的流民比光州的還多,是因為襄州通往光州的道途被王緒堵住了,流民只能沿路涌入蘄州,那么想要南遷的話,蘄州就必須盡快拿下,不然南遷時,就要腹背受敵。
再一個問題就是徐文瀚自己的事了,李君以為徐文瀚要和他一起南遷,可徐文瀚還要堅持秋種,說明他在南遷之事上還有所保留,李君這幾日自顧不暇,也就不管他了。
徐文瀚在說動王緒后,下令讓各郡縣趁著這幾天的大雨,將分發(fā)下去的種子埋進那喂不飽的土里,或許也是給他心中埋下一絲希望吧。
最重要的問題是,蔡州方面不知為何,又在北境處加派了兩個都的兵力。王緒以為是秦宗權(quán)起了疑心,要前來問罪。
見他接連幾日忐忑不安,裴橫勸說,可能是蔡州想策應(yīng)我們攻打蘄州。這個解釋被李君當場否定,如果是策應(yīng)的話,蔡州軍應(yīng)該派人前來商議,或者直接將大軍開往蘄州邊境。依李君的意思,蔡州很可能是想在王緒拿下蘄州的一刻,直接接手蘄州。
王緒思量許久,也覺得只有李君的解釋才符合秦宗權(quán)的做派。不過眼下他也計較不了許多,還是得先拿下蘄州讓秦宗權(quán)釋去疑心再說。
然而這些還都是簡單的,最讓人頭疼的是,刺使府的新工吏們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完成各種部署……
原本就不大刺使府的后堂如今堆滿了從各郡縣報上來的文書,王緒只看了一眼,就躲回家里了。王景輝和王審邽二兄弟還能完成自己那部分,至于陳家三兄弟和李懷讓以前就沒有經(jīng)驗,面對越來越多的文書,他們一時間都不知道從何做起。
徐文瀚在忙碌完秋種之事,見堆積如山的文書,請來張睦一起帶領(lǐng)眾人埋頭在刺使府三天三天,才將文書消減到可以讓眾人獨自完成的程度。
終于在第五天的傍晚,雨勢漸停,天邊掛起一抹晚霞,先前的部署終于算是全都落實了。
一連五六天沒有回家,聽說何家都亂成了一鍋粥,兩個女人在家里暗自較勁了無數(shù)個來回,誰勝誰負還不明確,就知道芍藥第一個邁出大門,給刺使府的工吏們送來了熱乎的飯菜。
“姐姐辛苦了?!崩罹舆^芍藥手中的食盒,取一碗肉湯遞給徐文瀚。
自從那日芍藥被王緒許配給李君后,眾人就再也沒見過她露面,此刻見她送來飯菜,各個都是上前噓寒問暖。
只見芍藥從食盒底層取出一碗湯餅,遞給李君,溫聲道:“郎君慢用,不夠奴家再去做些。”
不知道是不是芍藥做的不好吃,還是湯餅真的太燙了,眾人一時間都沒了胃口。
李君端著湯餅都不知道如何下口,這兩個女人若是組成聯(lián)盟,自己以后可就真沒活路了。
卻見芍藥又貼近李君嬌聲道:“郎君忙完了公務(wù),晚上早點回家,姐姐有事與你商量。”
看著眾人投來羨慕的眼神,李君不知道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報應(yīng)……
“今夜就到這里吧,你們回去早早休息,養(yǎng)精蓄銳,明日刺使大人還要檢驗這幾日的成果呢?!?p> 徐文瀚吸溜完肉湯,神情倦怠,想來確實是太累了,眾人聞言,也都起身準備告辭,芍藥隨即收拾了碗筷,拉起木訥的李君:“我們走了,徐老也好休息?!?p> “恐怕李司馬今夜走不了了!”
王審知還沒走出后堂,就見一群身著廂軍服飾的隊伍浩浩蕩蕩奔了過來,放眼望去,卻沒有一個認識的,而王景輝倒是認識領(lǐng)頭那人,他驚異道:“趙恒?”
“應(yīng)該喚趙指揮使了!”那人說時已經(jīng)令廂軍圍住了后堂各個出口。
“李司馬可否出來一敘,有兩個你的兄弟在外面等候!”
在聽到王景輝喊出趙恒的那一刻,李君頓感大事不妙,當初光州廂軍歸位時,王緒左右為難,只好遣送趙恒去了壽州,而他此刻興師動眾前來,怕是壽州鄭暉那邊出了什么岔子。
還沒等李君擠出門口,趙恒就令人從隊伍中揪出身負枷鎖的郝剛和鄭暉,趙恒抽刀抵在鄭暉脖頸之間質(zhì)問道:“李司馬可認識這二人?”
李君沒有答話,上前查看郝剛傷勢,見他被打的皮開肉綻,忙向徐文瀚借來傷藥。
趙恒哼笑一聲:“李司馬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郝剛咬牙罵道:“趙恒小兒,不關(guān)我家姑爺?shù)氖?,你要報仇全沖我來!”
“看你嘴硬到何時!”趙恒說時,已經(jīng)揮刀斬向郝剛小腿,李君忙喝道:“是我做的!”
趙恒聞言,如釋重負:“李司馬敢作敢當,趙恒佩服?!闭f罷,就要令人將李君鎖起來。
徐文瀚見狀,上前詢問道:“不知捉拿李司馬所謂何事,可有刺使大人的手令?”
“手令?”趙恒說時,從懷中摸出一枚腰牌,喝道:“李司馬逆謀反叛,刺使大人親令小將捉拿與他?!?p> 眾人驚愕之間,趙恒已經(jīng)將三人托向大牢,芍藥忙跟上來問出了何事,李君讓她趕緊回家,叫何云初把何云義找回來。
徐文瀚也要跟上來,李君對他搖頭暗示:不可輕舉妄動。
二進宮對于牢頭來說早已見怪不怪,可這次確是三個人,其中一個還被打的遍體鱗傷,這倒讓他有點不好辦了。
好在李君先前與他們處的還不錯,牢頭將三人關(guān)在一間較為寬敞的牢房,至于鄭暉上了枷鎖,他也不好拆下。
敷藥的慘叫過后,郝剛算是撿回一條命,李君扯下衣衫幫他包好傷口,問道:“先前出賣姑爺不是挺積極的嗎,怎么這次變得嘴硬了?”
“此一時彼一時!”郝剛?cè)掏吹馈?p> 鄭暉聞言潸然淚下:“是我不好,把郝剛兄弟供出來了……”
“不怪鄭暉兄弟,是趙恒用鄭暉兄弟家人脅迫的?!焙聞値退忉尩?。
“所有東西都被發(fā)現(xiàn)了嗎?”李君還是報了那么一絲僥幸心理。
鄭暉指著郝剛的傷勢:“大車、絆馬索、甲胄全都發(fā)現(xiàn)了,不過趙恒不知道大車是做什么用的,才將郝剛兄弟打成了這般?!?p> 看樣子還有救:“下次若是再遇到這樣的事,就全推到我頭上!”